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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拥她入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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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说来也巧,就在数日后,管府接到一封属名上官绿的信件,说是她很快就会回京,如果管心祐没有忘记她的名字,届时她将会亲自造访。

现在的他,在事业上意气风发,转移了他对左腿的在意,跛行的样子虽然难看,们碍于他财大权大,谁也不敢无礼直视,更何况他已得知能够治好,比起刚发现自己瘸腿时那种彷徨、激怒,他只需挺直腰杆,自然能够昂首阔步。

只消再一阵子,就能够定得像个寻常人,一时半刻的忍耐,他在遇难时就曾经体悟。

管心祐感觉一切都快速在转变恢复当中,不管是什么,他都握得牢,抓得紧,依旧是个受到上天眷顾的天之骄子。

这日,文若琼上门,说是来关怀,但想必是因为退婚的事情来做解释。毕竟,现在的他重新站上高处,谁不想要个好归属?

带著称心的笑,他撑着手杖,经梅园正要与之会面,不意却瞧见结福。

自从回京后,他已经有四个月没见过她了。

太多的事情忙碌,他几乎没空闲记起她,偶尔深夜,他会想到她的病体是否已经痊愈,不过随即认为有事她会来找他,他们之间的恩情牵扯,她总有天会来算清,因此就没多加细思。

暌违数月,再次望见她,他竟是有种异常怀念的情绪。

她穿着一身布衣,气色平常,想来早已康复。那么……她怎么没来见他呢?

冲动地就要往她那边疟去,忽有一长工打扮的年轻男人接近她,令管心祐不自觉地停住脚步。

男人不好意思地说了几句话,点头哈腰的;结福露出和善的微笑,将手里的布包递给对方。男人接下,红着脸,又频频鞠躬,结福指着布包提醒,他才从里头抽出一件外衣观看。

衣服不新,为奴仆穿用,看来那男人应该是把衫子给结福缝补。

面貌平凡至极的男人像是道着谢,红耳赤颜;结福客气又有耐心地回应他,始终保持浅淡的笑意。

让管心祐不可置信的,就是她的笑。

她在他身边这么久,朝夕相处,但曾经有过的笑容,却是屈指可数,而在和那长工对话的短短时间,她却温柔又友善地那般笑着。

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吗?可为什么她的笑容却是对着别人?

难道只有他未曾见过她这么笑的样子?

没来由地一股怒火,熊熊地炽烧着眼前情景,他正欲靠近他们,掌事大娘却忽然出现挡路。

“少爷!”大娘叫住他。

“什么事?”管心祐侧过脸,表情是气恼而严厉的。

虽然主子遇劫回来,更振作管府,发扬基业,但他对于下人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般的糟糕。大娘以为自己冒犯到他什么,不敢拖拉,忙道:

“主子,大娘想请问,若是有人能为府中奴才赎身,那么是否还要强留?”

管心祐侧目,发现结福已经不在原处,一急,应道:

“奴才再买就有了,要走让他走,不缺那一两个。”说完就要离开。

“是……”大娘看着他走的方向,一楞,道:“主子,文姑娘不是在那里啊。”

管心祐心里暗咒,险些忘了文若琼。

“等会儿我就过去!”丢下话,他横过梅园,寻找结福。

没见她的人,他不禁皱眉,忽而想到什么,他抬头望着逸安院那座高耸的祠堂楼阁。没有多加犹豫,手杖撑地,快步走了过去。

一上楼,他首先望见铜盆和巾布放在地上,随意环视,在另外一边的木栏旁看到结福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双手握着木头栏杆,远望某个定点。粗布衣裙随着清风扬起,整个人有种就要飞离的错觉。

他察觉她踮起脚尖,好似真的要飘扬。不禁开口唤道:

“结福!”一个跨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太过用力扯入怀中,胸口感觉到她的温热,才确定她真正存在于此。

“咦?”被突然扯过身,结福像是被吓着了,抵着来人的胸瞠,见是管心祐,她垂脸问候:“少爷。”靠得太近,她有些不安地想挣脱。

察觉自己的失态,管心祐立刻放开手,退离几步,然后说话掩饰:

“你在这里做什么?”差点咬掉自己舌头,她来这里当然是打扫,门口不是放着盆水吗?“……这楼很高,你一失神可能就会掉下去。”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却无意中透露出关心。

“啊……”结福没有发现他细微的慌张,只是转眸睇着楼外:“少爷,结福以前天天都倚着栏杆向外头看,没有危险过呢。”

“这儿有什么好看?”他不是很在意地扫视。

她微微一笑,随即别过脸,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

“……少爷,您瞧。”她举臂手指,柔声道:“那里是梅园,再过去是您住的颖明园……您总爱在花开之时游览其中,当花落时节,您就折枝回房。”

管心祐凝睇她,目不转睛。她说的这些,是他少年时期,因师傅教学烦闷而出来透气时所做的事情。

他想起她说过喜欢他的原因。是因为她一直在看着自己。

“少爷,结福十二岁入府,因为当时年岁小,派些杂活训练,一直都只认识老夫人、巧儿姐,春桃姐和夏菊姐。”年幼的她,怕又被人卖到可伯的地方,不敢做错一件事,每日一起来,就是忙着把活儿做完,真要说起来,她的生活圈子是非常小的。“结福第一次在这楼上看到您的时候,觉得好稀奇,是逸安院之外的人呢,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我想,总有一天会擦身的吧?所以,只要您出现,我就牢记您的动作、身形、衣着,因为我怕我会认不出您。”

他瞅着她出神的半侧面,看不到她全部的表情。

“后来,知道您的身份之后,结福又想,自己是没福份认识少爷的。”她的语调很淡,淡到几乎乘风消散。“隔着两座院落……总是这么远的距离,总是我看着您,而您看不到我……结福只希望能缩短一些,接近一些……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你……”柔缓的语调让他不觉动容。刚才那长工和她谈笑的景象唐突地复现,一冲动,他脱口道:“结福,我可以答应娶你为妾。”说出来之后,他觉得原来这件事是这么容易,心忖她绝对会欢喜应允,不免又摆出高姿态。

结福垂首,纤细的颈子半露,让他突兀地有些心跳。她似是在望着地面,片刻,稍稍地抬起睫。

“少爷……结福是个不懂事的奴才,自小没念过书,识字有限,连写信也要师父和蔺大哥帮忙……”她小小地呼吸了一下。“但是,我分得清楚恩和情的差别,我也明白,两者不能相等。”

她棉软的口音仿彿迎头棒暍,让他当场震愕!

恩和情不能相等,这是他享受着她的付出,而一再告诉自己的事情!而今,他却自己开口对她承诺——是怎么了?

他才应该是那个最明了恩情不能作为交换的人啊!

既然如此,他为何会想娶她为妾?就算只是妾,他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啊!

是为什么?

对于自己无法解释的言行有些气忿,他迁怒道:“你可别拿乔,这大好机会,你会舍得放手?”

浅淡的笑意浮现在丑颜上,她细声说着:

“……少爷,能够像这样和您说话,对结福而言,就好像……是作了美梦,完成心愿。”缓慢地抬起眼,双目平视地望住他。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少爷,您什么也不需要给我,这样就够了,我已满足。”

虽然没有明讲,但她的的确确是拒绝他了。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唱独脚戏,被她要了一记。冷声道:

“结福,你真的喜欢我吗?”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拒绝他呢?

她笑了。如他希望地那样对着他露出真切笑容,小小的双目因而眯了起来。

“少爷……您或许不记得那盘桂花饼了,但,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从您手中接下,才更美味的吧……结福以为,喜欢-个人,就要包容他的全部,不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晓得自己喜欢您哪里,也许……就是全部吧。”

管心祐内心震撼不已。

相较于结福对他细长坚定的温柔感情,他对文若琼的美丽一见倾心,简直粗糙又拙劣!

他翻寻着关于桂花饼的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不过是他弃之如敝屣的片段,她却当成如此美好的回忆……他紧紧握着手杖,修长的指骨泛白。

结福凝睇着那支手杖,虽然不是她在扬州给他的那一支,但她还是欣慰骄傲的他总算是愿意这般走路了。

“少爷,结福听四姑奶奶说,您的腿可以治好的。恭喜您。”

他不发一语,或许是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少爷……您很快就可以抬头挺胸了,也……不再需要结福了。”她小声地道:“您永远都会是我的少爷,结福感念您长久以来的照顾。”深深地一鞠躬。

什么?管心祐隐隐感觉不对劲,一楞回神,就见她飘然越过自己即将离去。

“你——”

“少爷!”巧儿在祠堂门旁出现,对着管心祐道:“少爷,文小姐已经等您很久了。”

结福正巧和巧儿擦身。管心祐见状,故意道:

“是吗?我立刻就去。”他看到结福没有停留,对着巧儿点首致意后,便拿着东西离去。

他不禁更怒。难道她都不会嫉妒的吗?!

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他几乎吓坏自己。他要结福的嫉妒何用?她的嫉妒又值多少份量?

为何他要这般费心思考她的事?

他愤而甩袖离开,巧儿见他面色铁青,赶紧让过。

而结福在走出逸安院后,管令荑在长廊尽头等着她。

“你和臭小子说了吗?”她环胸问道。

结福浅浅一笑。“我……已经和少爷告别过了。”

“是吗?”管令荑凝视着她半晌,才道:“你不会难过吗?虽然我很高兴,但你对他——”

“四姑奶奶,我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以后要麻烦您了。”她只是柔顺地道。

管令荑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只能道:

“你真是个傻丫头。”

结福没有出声,回首望着那座楼阁,她将之深深刻印在脑海当中。

气。;;

和文若琼的见面,并没有管心祐想像中的愉悦。

因为他的思绪里填满了关于结福的事情。

“管大哥,得知你平安归来,若琼真是好欢喜。你失踪的这段时日,若琼日夜担忧,怕你有什么万一,那我……我……”水袖遮面,她嘤嘤低泣起来。

管心祐一脸怒意,结福的不识相打坏了他所有的好心情!

原本他该对文若琼怜香惜玉地呵护,但现在他却只觉得她的哭声让人心烦意乱!坐在小亭里,他垂眼匀息,企图表现出疼爱,结果所能做的也只是忍住别当场发作脾气。

文若琼啜泣半晌,察觉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又稍微拭泪,他依旧不动如山,场面不小心沉默起来。她美眸盈盈,楚楚可怜,轻道:

“管大哥,你……你是在生若琼的气吗?一定是吧?都是我爹……擅自地否认你我婚约……当时我是反对的,只是、只是爹却仍不顾我的意愿,像今儿能来见你,也是瞒着他的……若琼没有和管大哥患难相恤,是若琼的不对……”说着说着,她又掉下泪来。

管心祐忽然定定地望住她。

他很仔细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容。

然后想起,结福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哭过。

不管他多冷酷、多恶劣,他说了什么过份的话,或是令她遭受了什么样的难堪或委屈,她都从来没有在他眼前表现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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