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课了?”我问。
“对,你发什么呆?”阿道说。
“我刚刚离开这个世界了。”
“去哪里?”胖虎问我。
“还是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我无奈地笑了。
我站起身,离开座位。
“阿道。”
“干吗?”
“我可以跟你去抽烟吗?”我说。
“为什么?”
我想去看看,我刚刚看见的烟蒂,究竟在不在那个地方。
或者,我想看看,我是不是把另外一个自己,遗落在那个次元里了。
*****
“天黑了我却不能睡,只剩下一盏虚弱的灯,以及--
辗转难眠的世界。”
胖虎留给大家的第一首诗。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总模拟考之后,我们三个不知道该往哪里庆祝难得的一天假期,于是跑到淡水渔人码头附近闲晃。
阿道对这附近是熟稔到不行,对我跟胖虎来说,倒是新鲜非常。
听说这里假日人很多,比胖虎的手毛还多。这是阿道说的。
我们逛了整个老街,阿道指了张雨生的旧居给我们看。
“这里。”阿道说。
“你确定是这里?”我问。
“不知道,我朋友跟我说的。”
“真是可惜,我很喜欢张雨生的。”胖虎说。
“我也是。”我叹了一口气。
胖虎告诉我们,他很羡慕有才华的人,希望自己可以写出像样的东西来。
“例如什么?”我问。
“就好比一首歌,一篇文章,甚至一句话都好。”
“这不难,只要你肯写出来不就得了。”阿道抽着烟。
“我希望那是有意义的,有内涵的。”
胖虎曾经偷偷告诉我,他正在写一篇小说,内容关于一个有勇气的男孩,努力追求心仪的女孩的过程。
我不知道这样的文章算不算爱情小说,那时候的我满脑袋都是英文单字以及数学公式,对于心仪的女孩这回事我没什么想过。
不过,坐在前面的钟沛文,长得挺漂亮的。
我喜欢她撇着一边嘴巴笑起来的模样,也喜欢她歪着头在桌上写字,将头发勾往耳后的动作。
我想,这个把头发往耳朵后面勾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极了古时候新嫁娘将自己的大红头盖掀开,偷偷往外头望着自己夫婿的样子。
我想把这样的感觉告诉胖虎,让他在小说里头将这样的感觉写进去。
不知怎么地,我选择没有说出口。
会不会我告诉了他,就不会出现这第一首诗呢?
虹←桥书←吧←BOOK。←
第9节:然后的然后(9)
没有人知道。
那一天我们在淡水河边的椅子上打牌,三个人的扑克牌。
三个人玩大老二挺有意思的,总会出现奇怪的牌。例如一堆番石榴、柳丁什么的。番石榴就是铁枝,四张一样配一张不一样。橙子就是同花顺,拿到的几率大概是C的五十二取五,乘以C的四取一。
“你是乱说的还是认真的?”阿道问我。
“什么乱说认真?”
“那个同花顺的几率。”
“喔,我认真的。”
“你根本就是乱说。”
高中毕业十年后,我相信不会有多少人记得几率的问题该怎么计算。
但是对我来说,几率是很重要的,但是不过就是几个数字。例如,大老二的规矩,拿到梅花三的人可以优先出牌,但是因为是三个人玩,五十二张牌除不尽三,所以一定要有一个人多拿一张牌,规矩就是拿到梅花三的人必须多拿一张牌,但是可以优先选择出牌。
我还记得,整个下午我没有拿到一张梅花三。假设总共玩了二十局,每局拿到梅花三的几率是五十二分之三,那么我从头到尾没拿到梅花三的几率,就是一千零四十分之三。
我是这么算的,但阿道说我算错了,答案应该是一千零四十分之一。
不管是一千零四十分之三,或者一千零四十分之一,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答案,谁在乎,我跟阿道的数学一样差。
但我没拿到梅花三的几率这么小,却让我给遇到了。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称这段人生经历,叫做“满头大便的方块三”时期。
在大老二里面,除了梅花三,就属方块三最小,而且还没有出牌权。
那天我翻到扑克牌的背面,看着那红色的花纹杂乱呈现在面前。
“你在想什么?”阿道问我。
“没有。”我说,“我觉得我好像方块三。”
“我觉得……”阿道看了看我,“你比较像小瘪三。”
“不至于吧,”我皱眉,“我挺堂堂正正的啊。”
“你能够这么想,那就没问题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代表你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的确。
我选择永远不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永远都不要知道。
因为在永远的途中,我什么都抓不住。
在重考一年,我还没想到“永远”这么深奥的问题。
我的表情停留在单纯,我的心思也是。快乐来自固定重复的脚步,一天接着一天。
那一天在淡水码头上,我抽了两根烟。很呛。很不舒服。
如果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会告诉自己好好珍惜。
这样简单的快乐得来不易。
即使我是方块三,也有自己存在的价值。翻到背面去,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花纹。
那是在永远的途中,路上的景色我没有注意,沿路或许开满了美丽的花朵,我也没悉心照料,于是有一天,他们就像我背后的花纹一样,悄无声息地枯萎了,停摆了。
而我还自以为地寻找着这条叫做“永远”的路上的快乐钟。
还来不及跟方块三说再见。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
跨越淡水河的另外一头是八里,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我们坐了渡船过去,才知道非假日的时候,那个地方人更是少得可怜。
三三两两的人骑脚踏车,或者散步。
而我们,一直待到太阳下山了,对面码头的灯火有点虚弱。
是啊,留下了虚弱的灯,以及辗转难眠的世界。
胖虎或者是在这时候蹦出来的灵感也说不定。
回到淡水,我们到阿道家吃晚饭。阿道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样的说法是指阿道家里只有他一个,并不是说只有他一个是人,其他都是鬼。
“阿道,你家怎么都没人?”胖虎坐在阿道的床上。
虽然这是不礼貌的,但是很抱歉,阿道住的地方,并没有多余的位置让我们坐,唯一的椅子在我的屁股下面。
“我一个人住,当然没有其他人。”
“我想胖虎的意思是,你的家人呢?”我说。
。←虹←桥书←吧←
第10节:然后的然后(10)
“对啊,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阿道笑着。
阿道从冰箱里头拿了两瓶可乐,递给我跟胖虎。
“要不要玩个游戏?”阿道说。
“啥游戏?”我狐疑着。
“要不要嘛,先说。”
“我OK。”我说。
“那我当然没问题。”
“每个人都有秘密对吧?”阿道问我们。
“应该吧。”
我说,胖虎打了个嗝。我跟阿道瞪了他一眼。
“一人一张。”
阿道撕了三张纸,要我们拿出笔来,每个人都转过身去。
“把自己的秘密写下来,不可以乱写。”
“我乱写,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一问。
“反正就不要乱写,赌上我们的友情。”阿道说。
“这么严重?”胖虎伸长脖子,“那我想想。”
那天我们骑着摩托车,是阿道自己存钱买的一台五十CC的小绵羊。
阿道骑车,胖虎在最后面,我在中间。胖虎提出严重的抗议,因为坐在最后面,屁股都压在握把上,非常不舒服。
“没办法,因为你最胖。”阿道说。
“为什么最胖要坐在后面?”
“这样你掉下车,我们才会听见。”阿道说。胖虎气乎乎。
三贴是犯法的,我人生从来没有犯法过,这是第一次,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对我来说,人生就在被规定好的路上行走,违反了规矩就像违反了人生的意义一样。
这是我们第一次三贴。
胖虎苦哈哈地要阿道骑车谨慎点,不要蹬到窟窿,他的屁股会开花。那天晚上,我推算胖虎的屁股上大概开了七十几朵花。
感谢我们伟大的政府铺了这么伟大的窟窿路,我才可以看见胖虎的屁股开出了一片花海,好不美丽。
我们三个就这样骑到了沙仑的海边。也是我第一次到那个地方。
好像说好了一样,我还是在阿道跟胖虎的中间。
海风黏黏的。咸咸的。
跟眼泪的味道很像。
*****
“你写什么?”胖虎问我。
“不能说,不然怎么叫秘密。”我斜眼瞪着他。
“别闹了,快来帮忙挖洞。”
阿道嘴巴咬着手电筒,也不知道在呼噜什么东西,对沙滩用万能的双手挖啊挖的。
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白色的沙下头,藏着的是黑色的沙。
喔,到底为什么,真是太奇怪了。我说。
“很多人白色的脸下面,也藏着黑色的心啊。”胖虎说。
胖虎说完之后,阿道动作停了下来,手电筒也从嘴巴上掉了下来。
我看看胖虎,看看阿道,突然觉得这一刻非常的荒谬。
“怎么了阿道?”我好奇地。
“心是黑的啊。”阿道喃喃自语。
“怎么了吗?我说错话了?”
“不,心是黑的,说的很好。”
阿道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管他刚好坐在一个铝箔包饮料上头,吸管还“啾”地一声喷出了一点饮料,刚好沾上了他的裤子。
这一幕看来荒谬而且滑稽,但不知道为何,我跟胖虎都没有笑出声,胖虎也跟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坚持蹲着,因为沙滩太脏。
“你们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好人?”
阿道将手电筒捡起来,吐了一口气问着。
“有吧。”我说。
“我也觉得有。”胖虎点点头。
“那怎么样才能算是好人呢?”阿道看着我。
“我就是好人啊。”胖虎说。
我们否定他,也没有嗤之以鼻。
对我来说,胖虎的确是个好人,一个从骨子里头都窜出正直的味道的好家伙。
“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