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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这已经是四个钟头以后的事情了,而四个钟头以前,他趁着父母还没有起床执勤偷偷的溜出去了。阿龟走到了门口,又听到父母吵架的声音。龟父大声的说:“看来他真的不认得我们了,你看见了吧,天还没亮他就偷偷的走了,不是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看来我们真是白养了四个孩子了,算了,算了,由他去吧,以后我再也不管了,要管你自己管得了。”龟母也不甘示弱,但明显偏袒儿子,说:“说不管就不管啊,现在这个家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四了,我们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将来我们怎么办?我想他也只是一时冲动,这都怪我们以前总是打他骂他,但我相信,有一天他会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的。你也真是的,老都老了,还是这个脾气,怪不得孩子都不听话。”龟父本来脸色已经缓和下来,但听到老伴把孩子不听话的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急得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是说孩子不听话都是因为我?跟你没关系?我倒要问问你,老四被我打的多还是被你打的多?”龟母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我打的多了——”龟父见老伴这样敢于承认错误,心中一阵内疚,想自己不应该这样和她斤斤计较,脸色又缓和了下来——“但我打的都不用力,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就算十次也抵不上你一次。”龟父没料到老伴会用重量来跟自己计较,刚才的内疚像溃散的国民党军队,刹那跑得无影无踪,气得说不出话。龟母读大学时曾经看过《孙子兵法》,虽然那时只是为了俘虏龟父的芳心而看,但时隔三十多年,她依然从中悟出这样的道理:绝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好了,好了,我看我们也不要吵了,儿子都不见了,我们光在这里吵顶什么用,不如出去找找看。”龟父刚才的气愤仿佛革命党人的意志,依然没有平息,道:“人都走了,还能上哪儿找啊,又不是捉迷藏,要去你自己去。”但还是极不请愿的跟了出去。阿龟听见父母要去找自己,急的只好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做出刚好与他们相遇的样子。龟父拉开门,看见儿子迎面走来,不禁有点不知所措,许久才说:“你——回来了?”阿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恩”了一声,表示回答。
龟父见儿子回来了,心里一阵安慰,觉得自己刚才也许冤枉,但就是不肯说好话,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说:“亏你还知道回来——还回来干什么,今天一大早的,你去哪里了?”只恨不能学着电视里的警察逼问小偷的那样说“如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阿龟不想和他多说,只说没去哪里。
“没去哪里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敢说没去?”龟父提高分贝。
“我说没去哪里就是没去。”
“你到底去了哪里。”龟父继续提高分贝。
“我没去哪里。”阿龟依然面无表情。
龟母在旁边看不下去,劝龟父道:“儿子都已经回来了,你就少说两句好不好。”龟母的话并没有在龟父的身上起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像在干柴上擦上了火油龟父的火烧得越来越旺,道:“你现在倒护起他来了,难道你忘记了他是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一切都是因为你——”又转而对阿龟——“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老虎不发挥你还以为老子是老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说着两手不断比划着,仿佛阿龟就像一个篮球被他控制住了。阿龟好久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了,又好气又好笑,又不想和他吵,只想回房间里睡觉——他要站着瞧,他偏偏要睡着瞧。龟父见儿子不理会自己,反而要进房间去,自己的话扑了个空,好像遭受了巨大的耻辱,把阿龟从门里拖了出来,道“你不给我说清楚,休想进去》”龟母挣脱着龟父的手,道:“你这是干嘛,儿子都回来了,你还吵,吵架很过瘾是不是,要吵我们到外面吵。”龟父抓的更紧了,更用力道:“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他,否则以后他更嚣张了,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阿龟也来气了,把父亲推开,然后又要走进自己的房间。龟父踉跄了几步,鞋子也与叫分开了。他没想到儿子会反抗,脸色铁青,抓起鞋子就要向阿龟砸去,但又害怕把他砸伤了,医药费终究要自己出,吃亏的还是自己,可是这口气又难以消化,把鞋子丢了过去,不过力道减轻了许多。阿龟没想到父亲会用鞋子扔自己,非常的气愤,也不避开,伸手就把那只鞋子接住,冷笑道:“哼——我回来你就要打我,你不想我回来了,是不是?好——好,我走,我走。”龟父暗自庆幸儿子能把鞋子接住,但听了他的话,又不肯说好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道:“好,好,你走,走得远远的,最好不要回来了。”说这话时就想着阿龟跪下来求自己时的样子,同时担心他真的会走掉。阿龟本来只是说气话,但听到父亲的话,他真的跑了出去。
龟母只是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去追儿子还是劝自己的老伴阿龟沿着公路奔跑了出去,太阳热辣辣的,仿佛刻意与他为敌似的,但他依然不肯停下来,因为他害怕一停下来就被所有的痛苦追上。渐渐的,他开始感到不支,速度慢了下来,心跳倒是加快了,其中还掺杂着针刺般的痛苦,刚开始时是一针一针的刺进去,到后面变成了数针并发。他知道他已经无处可逃了,瘫坐在路边,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潺潺流下,偶尔有些流进了嘴里,咸咸的。这痛苦本来与孙艳飞无关,但此时她却被无端的扯了进来。他多么希望,此时孙艳飞就坐在他的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或者自己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个痛快,但上天不许他哭,因为孙艳飞并没有出现——孙艳飞好比那安眠药,具有镇定的作用,阿龟一想到她,心里波平浪静了不少,同时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嘴角不禁掠过一丝苦笑。
突然,太阳不见了,四周的昏暗铺天盖地的聚拢过来,仿佛&;lt;西游记&;gt;里的妖怪出现时的情景,刹那间整个天空变成了暗墨色。阿龟想要下雨了,老天好像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挤出“轰隆隆”的几声。这雷声沉闷而且沙哑,仿佛在警告阿龟这是一场大雨。阿龟开始有些着急,但他该何去何从?像孔子的“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像佛家所说的从哪里来就该回到那里去?阿龟努力的向路边吐了一口痰,但并没有吐出去,因为他的喉咙已经干结,只有千言万语要突口而出,可是却没有倾诉的对象。他提起无力的手去擦嘴角,发现自己的手还抓着父亲的那只鞋,又想起了刚才的一幕,不禁苦笑。鞋子虽然被自己抓在手里,可是自己的手却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对于鞋子来说,又何尝不如此呢。。。。。。呵呵,阿龟无力的笑着,那张落寞的脸在昏黑的天地里惨淡得像二战战场。
14
阿龟还是屈服了。他提着那只鞋子向家的方向跑去,到了楼下,与在龟母的带领下出去寻找自己的的父亲撞了个满怀。阿龟看着被撞着倒退几步的父亲,心存感激,但那感激的话语好像太大太笨重,说不出口,只好带过。此时他想起了一个真实的荒谬场面:一个人为了躲雨拼命的向前奔跑,在半路上与另外一个向反方向跑来的家伙撞得头破血流,双双死掉,干净利落,省去了打官司的麻烦。阿龟被这个荒谬的事实吓了一大跳,幸好父亲只是后退了几步,好像连小碍都没有,放心了好多。龟父正好要骂那人没长眼睛,发现是阿龟,而且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那只鞋,不禁觉得好笑,同时又暗自庆幸他没有把鞋子扔掉,但他没有笑,因为刚才一幕不许他笑,否则他的威风就荡然无存了。龟母走了过去,勉强的——仿佛领导在慰问HIV患者——挤出一丝笑容说:“回来了,就进去吃饭吧,饭菜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一个人了。”阿龟又被感动了一回,嘴角牵动了一下,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走了进去。龟父龟母也跟了进去。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龟父想疏通这密不透风的空气,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只好保持沉默,等待在沉默中爆发。阿龟偷偷的瞄着父亲,想开口和他说话,但要说的话刚到嘴边又像含羞草一样缩了回去。龟父也偷偷的瞄着阿龟,他已经想好了一大堆的话想跟他说,只等他先开口和他说话了。两人你瞄我我瞄你,空气里蠕动着他们该说的话,只恨不能扑到他们的嘴里让他们说,但他们都不愿说。突然,四道目光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谁也逃不了。两人都觉得自己很可笑,于是同时笑了起来;两人又觉得自己笑的很可笑,于是相继停止了笑容。
龟父老人不计小人过,而且已经找到了借口,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刚才被撞得好闷,老了,不顶用了,看来打架我是真的打不过你了。”龟母也在沉默中爆发:“老骨头一把了,还念念不忘打架。快吃饭吧。”
阿龟也在沉默中爆发,道:“妈——老骨头才硬呢,我都被撞的胸闷了。”
龟父年轻时为了追求龟母,也看过《孙子兵法》,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说:“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拦你了,只要不要太让我失望得了。”
阿龟果然上当,说:“你们放心好啦,我哪儿也不去,在家里好好看书,行了吧。”
龟父见儿子果然中计,童心在几十年的沉睡中醒来来,伸出小指要和阿龟拉勾,说:“真的?一言为定,四匹马都难追。”阿龟没想到父亲还有如此童心,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了他的手指:“当然是真的啦,一言为定,就算四架飞机都难追。”——他知道如果一架飞机追不上,四架也未必追得上。两人相视大笑派,仿佛变成了患难之交。龟母见爷儿俩和好,连鼻子都跟着高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说:“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晚上,那厉害的巫师如期而至,阿龟开门时礼貌的向他问好。龟父龟母见了;老先生,一齐站了起来仿佛小学生拜见老老先生问东西准备好了没有,龟母说好了。老先生说那就好,不过要铲除五鬼必须先种命,又问有没有竹子的跟部。两老按照更老的话挖了一根竹子的根部种在了菜园的一个角落里。老先生又吩咐阿龟亲自为自己的命浇水,并且要屏住呼吸,中间不许泄气。阿龟照他的话做了,但由于水太多,其中他偷偷地换了一口气。大家都出去了,阿龟看着刚种下去的竹子,觉得很可笑,自嘲道:“这就是我的命,呵——呵——真是可笑——”然后掏出家伙尿了下去——“庄稼一支花,全靠尿当家,请你茁壮的成长吧。”才满意的从园子里溜了出去。
来看老先生铲除五鬼的人很多,阿龟的家里只差点没变成集市了。老先生正襟危坐在桌子上,眼睛似闭非闭,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和尚在念经,突然又一跃而起,把一把米撒向空中,然后用唱歌的声音念着一些不知所云的鬼东西。阿龟听说此时巫师已经变成鬼了,用针去刺他的屁股他都不会知道,更别说痛了,他不相信,想找几个钉子来放在他的坐位上,但想想这老先生已经奔七了,恐怕承受不住,算了。老先生唱了一段时间后,又把剪好的五个纸人抛向空中,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拦路五鬼了。老先生脚一跺,又从桌子上一跃而起,刷刷的又把五个纸人抓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