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姨您要注意身体,以后介甫的事就是我的事。”闫晓露用眼睛一个劲儿瞪萧南。
萧南莫名其妙,向秦母告辞觉得闫晓露的话里还有别的意思;萧南路上问:“闫晓露,你知道秦介甫在集宁搞帮会抢劫吗?”
“知道,怎么了?”
“世途凶险,既然你和他交往就应找机会多劝劝他。”
“你什么意思?介甫现在总比丁一那熊样强出百倍。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我要走了,再见。”闫晓露怫然变色拂袖而走。
萧南隐约觉出秦介甫有事,目送她远去。
虞美人
庭院深深柳成荫
绿窗幽梦轻
珠帘玉簟古花瓶
檀香枕上沉香萦愁心
浓睡难消昨夜醉
桃腮凝残泪
回首多少伤心事
恰似一场旧梦只自知
端午节,不由让人想到屈原。“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文秀的《端午》诗,难道尽这位投汩罗江的大诗人的哀思。北方虽无赛龙舟的风俗,为纪念屈原饮雄黄酒,系长寿线,兰汤沐浴,菖艾悬庭,戴香囊,吃粽子的习俗却一样也不曾少。萧南吃过粽子,盯着窗户嵌着的葡萄藤,沉思良久,决定去林璐的墓前祭奠。
他给林璐的母亲打电话询问情况。引得林母再次落泪,但总算知道墓地的位置。
下午雨下得紧,半个多时辰渐渐住了。苍穹因挥下许多泪来减轻不少负担。原本浓重的云清淡些,经风一吹四散开,在天边留下几抹素影,漏出一轮金色的残阳,把大地烘成赤红。萧南收拾齐备,去坟茔。
到时是暮晚,晚风中带着些萧飒。窄窄的黄土道像一条弯曲的花蛇,伏在繁芜的杂草中。地上有残衰的叶片,踩碎的落英。
萧南轻轻地足音在有意与无意间踏破着荒野的宁静。暗黛的天空、苍黑的群山,还有一片乱坟丛冢。这足音给山野一丝人世的鲜活,但这鲜活终于太微渺,根本无法驱散浸泽墓园的死寂。只有暮晚的风依然吹着往昔与陈迹……
萧南静静立于墓园,没有恐惧。他恍惚觉得林璐会从墓中走出来,飘到他身边,近在咫尺,可伸手触摸时,那形象若水波荡开,玉影破碎,灰飞烟灭。萧南抬头见上弦月涌出疲倦而昏黄的光;寥寥几点寒星无聊地抵抗着黑暗。
也许冥冥中的她只是睡去了,睡在夜神诺克斯的怀中,只要曙光女神奥罗拉用玫瑰色的手指打开阳光之门,她就会苏醒,张开秋水盈盈的眼睛,用手托腮痴痴地听萧南讲许多新奇的事情,用那如海的深眸望着星空,轻声而略带忧郁的唱那甜美且没有人间烟火味的只属于她自己的歌。也许……唉!这一年里她一定听过许多蛐虫在草间为她浅唱,听过许多鸟儿在枝头为她这啁啾,听到暮晚的风轻轻为她叹息,听到淅沥的雨低低为她哭泣……多少次太阳落下又升起,多少回花儿开了又谢去。她一定在做着带着诗意而清纯透明的梦。再不用听别人的讥言诮语,再不必为别人伤心落泪。别人,不也包括萧南自己么!
萧南跪在墓前,痛彻心肺,泪水似断线珍珠扑簌簌往下掉,哭得声嘶力竭方止。他想得与失不过都寄予生与死中。生便可拥有许多,死便一无所有,连回忆都会因躯体的腐朽而化作黄泥滋养新春的生命。而萧南跪在生与死的边缘。
远处几粒昏黄的灯火,遥远微渺。不知何处传来尖刺的犬吠,似地下无助的幽魂发出撕心裂肺的嗥叫。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在冷气中瑟缩,展示生命的顽强。有花的地方就有美丽。他俯身摘下一枝,把花插在坟头,眼中再一次涌出液体,沾湿了空气。
夜里酣睡中惊醒,浑身乏力,不停地抖,朦朦胧胧中萧南觉得自己死去了,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能言语难以活动,他感到周围有许多泪许多悲声,然后他被人放入棺材,合了盖。原本照到身上暖烘烘的阳光被切断,眼皮上的一带红光化为黑暗,伴着震动棺木放入坑中,应该是坑中。一阵乱响,想是覆上土,于是四周重新恢复为死寂,隐隐有些凉意。
难得有这样的清静,萧南想,可不久他就感到孤寂,直到孤寂变为麻木,成为习惯。萧南感觉自己的躯体在萎缩,有虫豸在身上蠕动,萧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明白,自己将要消失。他浑身发冷却动弹不得,他的思想一片空白,流漫着死亡与恐惧。
萧南在恐惧中呓语,却无法醒来。痛苦浸泡着全身,灵魂飘了出来,看见燕赤凌……
人若不老乃至不死是件痛苦的事。没有永久的朋友,没有永久的爱人;有过,也得目睹他们衰老死去,再亲手将他们埋进土里。每天经历的事逐渐变成历史,无休止地在心里结成记忆再慢慢忘记。然后,会有许多人捕风捉影的书写他们以为的历史。
游侠,最好是去作门客。作为燕国的贵族,看着国破家亡我怎么会甘心作门客,寄情于山水遍游名山大川成为无奈的选择。家里有西山王母的灵药,不知传了多少代,被我误食,于是我就成了活死人。嫦娥可以奔月,我只能不死;在人世目睹朝代兴替人事变迁。
我不再记得自己的年岁,也无法在一个地方久居。因为我不会衰老。我可以看着一个婴儿出生到垂老,但他们看到我却会吓得肝胆俱裂。世上的书没有多少值得读,活得久了自然洞察世事。所以千年来不过读些《南华经》、《冲虚经》、《淮南子》、《搜神记》、《世说》这样的书。所以嬴政“焚书坑儒”时,我没有替那些想宣扬自我的伪圣人保留“典籍”。
对于人,没有轮回最好就是珍惜当前的生命。在大燕国败亡时我曾想复国,看着黎民苍生为少数人的利益而积尸如山血流成河时,我放弃这样的念头。连刺杀嬴政都觉得是罪过,因为他的存在平息了战争。所有的理论都是骗局,只有活着才是真实。历史以波澜壮阔为荣夸炫的伟人,其实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惟有平淡无奇百姓安居的朝代,才是人真正需要的时代。所以,我从不看文人自以为是编撰的历史。
我只有一个朋友——萧南。我与他的交往,只因他不停在六道轮回。虽然他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只要他转生为人我总能找到他。看着他从人变成草木水石虫鱼鸟兽再转生为人,我觉得他好像替我在世间经历了这种种变数。
如今他又死了。死在战场上,被流矢所伤。幸亏这次他是个将官,所以享受安葬。若是个兵卒也许还得我为他收尸将他掩埋。我不晓得他这次会轮回成个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再变成人,我只能默默地等……
萧南醒来,下地沏杯茶。自己已许久不曾看武侠小说,也不曾亲历死亡何以做这样的怪梦,看表尚早,全无睡意。燕赤凌是谁,为何总会梦到这样一个人。他和我之间有什么微妙的联系。百思不得其解。林璐已成为回忆,铭刻于心而不会转为实体;呷一口茶,涩涩地。太阳出来,已然是新的一天。他的手微微有些抖,吃早餐,心情略好些往学校。马妍在他们学校门口心不在焉的等人。
“萧南,我有事和你说。”马妍瞅见萧南,留下一个灿烂芬芳地笑。萧南几乎晕死,怎么这么多的事情。马妍和他只一面之缘;霉头还未过去!
对一个人的崇拜,只是对这个人的不了解并加注自己的想象而产生的结果。萧南的名誉只是别人加入了主观的感情而造出的他们的萧南,不是萧南本人;只是假誉。秦庾、莫雨淇……他们只看到萧南虚假的博识和外表的坚强,而萧南内心的软弱却无人知晓。
马妍不知道道听途说的不实,来找萧南;与萧南信步街头。萧南满腹狐疑。他清楚自己不是想像中拍拍胸脯天不怕地不怕冷傲强大的英雄;曲晓颖离开时他已明白自己只是个凡人,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凡人。
“萧南,听说你自创龙文社,组建四人党,结义众多,神通广大,才华横溢,气度不凡,且在小城没有办不到的事是真的吗?”
“人们误传而已。完全没这回事。”
“听说你在多纳苏单挑七人动手不要命,兵罢营力敌十六人替人挡过一刀;是吗?”
“纯属没事找事的人妖言惑众;怎么,你来调查我?”萧南声音里结出冰来。
“你是怕我有事求你,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吧。我知道像我这样语不惊人貌不出众的女生若非以死相求你是不屑帮我的!”
萧南冷笑,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从鸿蒙到末世不会再有。谁都真正帮不了谁。以死相求就更谈不上。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况且要死也就无须求了。”说完自己都觉得醋酸。
“好锋利的口齿。看来‘南哥’的仗义是徒有虚名!”
“本来就是个虚名,”萧南淡淡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马妍迟疑道:“你看我的外表像是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
萧南看马妍穿着时尚,摇了摇头。
马妍涩涩笑着瞟了萧南一眼低了头说:“我说我的家里很穷,你相信吗?”
萧南疑惑地望着她却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马妍问。
“不知道。直觉。”
“如果我说我的母亲患有严重的精神病,病发时常常打人,一跑出去几天不回来你相信吗?”
萧南苦笑,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我说我的父亲是下岗工人,酗酒成性常打骂我和弟弟,乱砸东西你信吗?”
“……”
“如果我说我的弟弟已经不念书,离家出走与社会上杂七杂八的人混在一起,成了痞子流氓你又会信吗?”马妍有些激动眼中涌出泪来。
萧南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他不知道马妍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成绩一直很好,我的学费全部是借贷来的;我放假很少回家,因为我无法忍受那样的环境。你相信吗?”马妍泪流满面。
“相信。你要借钱吗或是……希望你不会学坏!”萧南叹口气说。
“不会。我不会让自己沦落成为一个坏女人的。我也不是借钱。”马妍说。
“那你找我是……”萧南莫名其妙道。
“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因是萍水相逢只见过一面,我怕你会拒绝。”马妍淡淡地说。
“尽力而为,你说吧。”
“冀峰和你是结拜兄弟,是吗?”马妍问。
“是。昔日我和龙笑吟建龙文社时他、孟可、皇甫振东几个我们结拜过。怎么……”
“你能帮我联系他吗,我找他……”她说着,眼泪落下来。
萧南平生最怕见人流泪,说道:“好的,我答应你。”
“那就太感谢了。还有……”马妍眼神忧郁道:“我想做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人们以为一些事情难以成功就不去做,其实正因为他们不去做所以永远都不会成功。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去征求别人的意见。”
“谢谢你的忠告。我来找你,你一定很诧异吧。”马妍问。
“有点。”萧南有些不耐烦。
“哦,闫晓露说秦庾死了,秦庾是个很有抱负的人,是真的吗?”
“是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