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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丁教授被调走了,他是大家共同尊重的老教员,对大家就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调走的原因是他与辅导员孙少伟大打出手,他操着一把用来制作物理教具的大削刀,把那辅导员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门神魏征挥舞宝剑追杀恶鬼似的。据说老教授在*时期,被红卫兵打掉了两颗门牙,那红卫兵当中就有这个辅导员孙少伟。他经历过牛棚里的折磨和几年的劳动改造,一直到*了,才回学校里来。校长说他这次是借一点口实想报当年之仇,可他得罪的是一个干部子弟,带有政治色彩的打架事件是学校不能容忍的,特别是来自教委的压力,让校长很是恼火。然而,对于一个经受过*且受人尊重的老教员来说,是不适合给什么处分的,学校最终决定从轻发落,请求教委把他调离现岗位,去另一所中专任教。
当同学们涌进他的办公室时,老人家激动得热泪盈眶了。他一劲儿地说:“谢谢同学们,谢谢同学们……”
他一下子把蒋伦搂住,老泪纵横说不出话。
老人家激动得有些失常了,思宇真担心他会把前面的妙儿也搂到怀里来个什么不雅的动作。
老人家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有哪些复杂的表情。
思宇和吕冬帮他把行李送回家去,而所谓的行李只不过是一些书而已。
一辆借来的手推车,老先生在后面推着自己的自行车,一路无话。
他家真小,小得让人心寒,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既没钱又没权的教书先生只能这样悲守穷庐。老少三辈挤在一间半的房子里。这老头闹不准要学杜工部大人唱那《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吧!
怎么?家中还有个疯姑娘?那姑娘长得挺俏,见了他和吕冬,就扑上来。“亲爱的,你总算来了。”她的目光脉脉含情直勾勾,挺吓人。
“回屋去。”老先生把她关进了那半间房。
他们坐下来,屋虽小却放着一架大书柜。砚台堪作字,诗筒可装笔,存一点太古风,装一个稀罕物。还别说,真是诗书门第。
老人家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又捧出糖罐来往里放糖,把他们弄得坐立不宁。
小屋中又传来疯姑娘的笑声。
“老师,她是你什么人?”吕冬正儿八经地问。
“我女儿,本来跟你们一样……”老人家低沉的声音把他们的心揪住了。“她也是大学生。两年前,和一个叫陈子强的人相恋,后来毕业时,那个陈子强依附权势和一个名门小姐结婚。从那以后,她经不住打击,精神失常了。”他说罢老泪给横。
吕冬的表情风云突变,他也落泪了,他挺痞,心却挺软。
思宇的泪水也要掉了,但他忍得住。
只要你是正常人,只要你还有一点情感,你一定会被这老人的哭诉所感动,被这个家庭情况所触动。
主啊,保佑这个可怜的老人吧!让他富贵。
上帝啊,保佑这个老先生吧!让他安康。
孔夫子啊,保佑这些老学究过上幸福生活吧!
当他和吕冬逃也似的出了丁教授的门口时,他们俩像变了两个人。
放暑假了!
当然再轻松没有了,谁也不再觉得有压力在心上,谁也不再觉得有无形的框架在约束自己。在放假前短短的几天中,同学们好像草原上无人放牧的羊群。
临放假的头一晚上,团支书领大家搞了一次联欢会。
诗妖和曼丽主持的晚会,参加晚会的大约有三十几人。
当诗妖手握话筒站在同学们面前时,他很潇洒地晃了晃抿得铮亮的脑袋,来了一句:“先生们女士们,作为主持人我很荣幸……”
这小子说起话来真有点风度,听说他最近和中文系的一个才貌双全的女生处上了,两个人都在文学上有一号。在学校组织的一次笔会论坛上,他们二人都成众人目光集中的焦点。才华不是人人都有,但他们二人的才华有点偏高,吕冬说,如果他和那女生将来结婚了,生个孩子肯定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节目是事先安排好的。
思宇出尽了风头,是晚会的主角。特别是他的一曲吉它弹唱,让全体女生拍疼了一双双稚嫩的小手,只要他冲谁笑笑,谁保准半宿睡不着觉。
曼丽一改往日的张扬,她什么节目也没有表演。
思宇有些心慌,他知道都是自己惹的。这女孩爱思宇胜过朱丽叶爱罗密欧。
小彬就曾对他说过:“哥,曼丽对你真铁心,那天你在操场上走过,顺手扔了一团纸,她都拣起来看了半天。我敢说,你要领她上床她保准乐颠颠地跟你走,我要是有你那魅力该多好啊!”
思宇给他的回话是:“你要有我这魅力你非得脱阳而死不可。”
其实他也没觉出有什么魅力,一米七八的个子并不算高,不过他的面貌可能是吸引人的关键。看过电视剧《上海滩》的人说他像许文强,看过日本电影《追捕》的人又说他像高仓健,他简直要成“四不像”了。最可憎的是,辅导员说他转头的时候像“大卫”头像,就是米开朗基罗整的那个洋种的石膏像。思宇足足生了一节课的气,因为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觉得有股子臊臭味儿。
晚会的压轴戏是他和吕冬的霹雳舞,他们没穿霹雳舞服,没戴那种露指的手套,只是临时换了件运动服和一双运动球鞋。尽管如此,他们表演的效果也不错,使周围的观众们都像一只只傻鸭子,掌声激烈就象爆豆一样。
可惜妙儿不在场,她因为要赶火车,上午就被思宇送走了。
他们的动作是掺杂着武术招式的,所以令人顿觉新潮。中国武术与西洋现代舞结合了产生了今晚的轰动效应。
吕冬想出来的,他满脑子都是新鲜主意。上次他们晚上进城里玩儿,正赶上一个家电商场搞促销活动,在商场门前摆了一台大彩电,一群人围在那里听某人演唱流行歌,他们挤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个打扮漂亮的小姐左腕上挂着一台“大哥大”,右手握着话筒在那儿唱歌,她眼睛盯着电视里的画面和歌词,正唱得情意绵绵。思宇看着她那砖头一样的“大哥大”,马上想到了蒋伦所说的“嫖客集资”的笑话。那东西刚刚进入中国市场,据说价格在3万元以上,要事先预定才能买到,谁拥有它就拥有了身份的象征。
吕冬在商场管理那里登记了名字和表演项目,他特有表现欲,想借这机会展示一下从思宇那里学来的霹雳舞动作。思宇本来不想上去露这个脸,可是,当节目轮到他们时,当电视旁边那两个大音箱摇滚出大洋彼岸那雄浑乐曲的时候,他的肩开始抖动,抖着抖着就摇滚而去,跟吕冬共同开始了他们的精彩演出。
想不到一下子就把全场的人镇住了,跳完后他们逃也似地跑出人群。他们俩个经常在晚上出去练练腿脚,身子不笨,脑子也不笨。
晚会跳出高潮了,音乐声中有人跳进来又有人跳进来,男生们都参与进来,后来有女生也混进来,狂欢乱舞的场面让曼丽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位哥们冲到墙边的电门开关前,关了灯旋即又打开,又关闭又打开,把灯光弄得随音乐节律一闪一闪的。
灯光闪烁中只见到一群狂跳的人影,谁也不找不到谁――有人找到他了。他被人扯了一下,便稀里糊涂地跟出去。那腰条儿他一看就知道是曼丽!
他稀里胡涂就跟着走了!几乎没人知道他俩离开。
幽暗的走廊他们几步就穿过去了,转眼间他们就来到了外边幽暗的树荫下。
“明天就要放假啦!”她说。“今天晚上陪我聊聊。”
“去哪儿?”
“你看这是什么?”她扬起手。
黑暗中,他摸到了一把钥匙。
“哪的钥匙?”他问她。
“不要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傻乎乎地跟她走,三转两转,转到丁教授原来的宿舍门口了,这老爷子人走了,房子空着。想不到这丫头竟然能搞到钥匙,看来事先准备一定很充分。
她很不自然地伸手去开锁,他发现她的手在抖。
不知怎的,各种味道都从心底升起。转身走开吗?她会怎么样呢?他想起她的哭诉,想起她这一段时间的忧郁,想起她对他的好。不如进去安慰安慰她!反正,只要自己把握住自己就行了。
可是,事情哪能这样简单?处于青春期的男女晚上独处一室,再安份的心灵也不可能毫无所动。他进门时的感觉有点象偷东西。房间好象被收拾过了,床上铺了新床单。——肯定是曼丽准备好了!没有开灯,思宇坐在床边,曼丽也坐到他身边,呼吸忽然就变得很急促,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这时他们谁都说不出什么了。
叹息,是曼丽的叹息。
“思宇你真的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她似乎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这句话在她的声道里面经过艰难的徘徊才冲出来,声音有点发颤。
“有过,象你这样美丽的女孩,任何人看一眼都会动心。”思宇说这话时,有点讨好的意思,但他不曾想到的是,曼丽一下子就揽住他的脖子,他没有反对。
从双双坐着,到躺在一起,经过两小时的心理斗争。他想着另一个人――妙儿,她才是自己的爱。他用那种纯真的爱来抗拒曼丽的柔情。他坚持了三个小时,他试图让意念的寒冰冻结通往越界的路,可是,爱情的侵略者步步紧逼,就象德军在一马平川的战场上来势汹汹,他最终还是没有守住最后的防线,就象法军没有守住马奇诺防线一样。
思宇心里十分清楚,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彼此相吸的原因纯粹是“柯尔蒙”的原因。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脸上偶尔会鼓出一个白头儿的痘痘。吴晓江说,如果不把这种有毒的东西及时释放掉,脸上会鼓出很多疙瘩、留下很多坑坑包包,有的甚至会落得满脸的棘皮痕而抱恨终生。这家伙不但对物理有研究,好象对生理卫生的研究也有独到之处,他肯定是及时释放了某种东西而保持了自己脸上皮肤的光洁——他的脸上确实没有痘痘。
现在,思宇与曼丽正在横穿“铁路”,这就叫“越轨”。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笨得要命,而曼丽却好象什么都懂,她调教着思宇,把他带入一个全新的意境。静电突破了金属的屏蔽,电流穿过厚厚的绝缘层,电子电路全线崩溃。
这是一条爱的锁链。蒋伦追求曼丽,曼丽对思宇痴情,思宇心在妙儿身上。
现在需要断掉链子,主要的“情结”在曼丽身上。
她能改变自己吗?她能去爱蒋伦吗?在有人群的地方,在年轻人相聚的地方总会有许多情感纠葛,总会有悲欢离合。他卷入这漩涡,爱了这个,伤了那个,真是无可奈何。
般若波罗密!救救我,观音大士。我宁愿去你的宝莲台下做一童子,摒弃这红尘白浪,摒弃这离合悲欢。
——可现在童子也做不成了。
就在这天晚上,思宇知道了关于曼丽的一切。这姑娘拥有一个高贵的身世,却有一个不幸的家庭。她的母亲在她读初一时死于肝病,他的爸爸后续了一位电视台主播,那女主播美若天仙,婚后五个月生下她的小弟弟。她从此失去了在家中的公主地位,那后娘不允许她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