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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站着凉快。”她其实是打算寒碜完赶紧溜人。
殴亦骏当然也看清了她的打算:“你的猫不要了?”
“小事,你把它放了它自己会回家。”理绘摆摆手,很快又觉得他的话不对,“什么我的猫?那不是我的猫。”
对过去的却是他洞悉一切的眼神。
理绘觉得对他扯谎也没意思,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姿势。
就在这时从校门口三三两两走出来一群学生——是放学时间。理绘靠边站了两步,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羊肉串从手里无意识地掉落……
放学的人流很快涌过来,将他们包围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
隔着人流,殴亦骏依稀听到理绘的声音传来:
“谢谢你的羊肉串,再见。……对了,今天见到你很高兴。”
殴亦骏慌忙穿过人流,原本站在对面的理绘早就不见了。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往前,一直走到空荡的街角才缓缓停下,呆滞站在原地。
5。我爱国
理绘把一本书拿在手里,翻了翻,转而塞进兜里。这之前,她看到一直朝她张望的管理员迅速往这边走来,书刚塞进兜里,他已经冲到她面前反起她的手。
“你口袋里装了什么?”
理绘笑着抬起眼角:“好像是一本英语小说,又或者是俄语什么的……鬼知道呢。你不是都看到了?”
这是周四的一个下午,新华书店生意冷清,偌大三层书局一个顾客都没有。许是大家都知道生意不好,只有一个管理员看守,为节约电连监视器都没开——重点是,这个时间值班的收银员是个心地温柔的阿姨。
其实理绘早就瞄准这里,迟迟等到今天才下手,是因为上午有所学校才在这里下了大额量订单,预付金对上了她的眼。
“小姑娘,喜欢阅读是好事,可是怎么能偷呢?”闻讯赶来的收银员惋惜道,“书本是小东西,可小偷也是偷,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理绘别开头,听惯了这些长篇大论:“啰嗦什么,该罚多少就罚呗。”
“阿姨不交你罚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实在喜欢这本书,阿姨送给你,这事就算过去了。”
“小惠!”管理员大叔的吼声。
“跟她计较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
“小时候就偷,长大了还怎么得了!你自己也是替人打工的,生活这么困难,今天给这个人一个折扣,明天送那个人一本书,你这活计还要不要干了!”
……
走出书店以前,理绘忍不住又看了那女人一眼。她温柔地对她笑着说:“没关系,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一定是个好孩子。”
“我不是个好孩子。”理绘这么说着,走了出去——她知道,走出书店,在街对面的拐角处蔡克福在等在她,内衬里藏着刚从收银台弄到的钱。而新华书店的阿姨和管理员大叔,正在为丢失的大笔资金焦头烂额吧。
“善良的阿姨?”
理绘嗤笑了一声,如果真的是,那她就不会生活得如此窘境落魄,也不会选择这家书店了。
这都是她应得的!
理绘拿着到手的钱塞进兜里,抱起蔡克福,在被风卷起枯叶的街头走着。再过五天就是大年三十,她想她要给自己买身新衣服,在高级的餐厅好好吃一顿。她要像过节一样花掉身上的钱,不要去想家里的煤气是不是不够了,电费房租何时交,电饭锅都已经破得不能用……
那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想的。
她这个年龄,应该还在念大学,拿着家里每个月给的固定生活费、零花钱,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喜欢的男生恋爱——就像林迷影那样。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她的?
全都是她的……
连殴亦骏也是她的!
理绘推开更衣室的门,两个站在门口等着试衣的女孩立即愣住。服务员迎上前来,眼睛放光地说:“小姐,你的身材好好啊,这件衣服……你穿得好漂亮啊!真的真的,绝对不是恭维。”
有女孩立即要求要试穿理绘身上的衣服,理绘被服务员热情请到落地镜前。
镜子里,穿着白色羊毛衫,粉红色泡泡袖外套,米色蛋糕裙的她,恍惚间回到了高中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当时她也穿着一套这样类似的衣服,挽着殴亦骏的胳膊走出电影院。
“电影忒感人了!”理绘抽抽鼻子,“你说是不是?”
“什么感人?”
“男主来不及说‘我爱你’,女主就死了。”
“……”
“欧先生,你就不担心这样的事发生?”
“现实不是电影。”
“电影就是现实的改编。你说爱我吧,给你一次机会说。”
“台湾一天不回归,我一天不说。”
“你说爱我跟台湾回归有嘛关系?”
“有,因为我爱国。”
于是殴亦骏真的很狠心地一次都没有说过,连“我喜欢你”这样的话都没有说过。交往了两年多,直到分手——
6。想你了
沉沦在心里的一切不甘和怨恨驱使,理绘打出电话。
“喂,你好,我找欧先生。”
阴阳怪调的语气,显得暧昧的称呼,一切都恍若回到两年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一样。
理绘明显感到电话那端的人一愣:“你好,我就是。”
“嘿,现在在干嘛呢?”
“补课。”
“都快过年了,怎么还没放假吗?”
“给邻居小孩补课。”
“哦,这样啊……不愧是优等生。”
“找我有事?”依然是疏离而礼貌的语气。
理绘拨拉了一下前面的刘海,深吸口气:“想你啊!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对方果然沉默。
“怎么啦,说话?不会要挂我电话吧。”理绘笑起来,心却是七上八下的,“想你也有错啊!?”
“出什么事了?”他沉默了好一会,憋出的居然是这么一句。
就连他都觉得今天的理绘不正常了吧。
“嗯……”理绘拉长了声调,自己也想不出打这个电话的原由。冲动过后往往就是后悔,可理绘的个性,从不允许自己去后悔。她硬着头皮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无聊了,想找你聊聊天——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拉面馆吗?”
“嗯。”
“我现在就在这吃拉面。嘿嘿。”
“哦。”
“对了,你不是说高中要考北京的大学吗?”
“是啊。”
“怎么又想着留在了本市?”
“……因为一些原因。”
“什么原因啊,重要到你必须留下来?我可是记得当时我死乞白赖地求你你怎么都不答应……”而且我们还因此分了手。
“抱歉。”他说,“我现在说话不方便……”
妈的,没劲。
理绘二话不说挂了手机,丢到桌上,埋头开始吃拉面。
她想就这样算了吧,殴亦骏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冷硬,而她老了,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充满精力,可以挑战一切高难度的东西……当时就算被他气得哭半死,第二天仍能迎着笑脸而上。
这样想着的理绘拿出手机,盯着手机屏幕发了至少五分钟的呆,将“欧先生”的手机号列入黑名单。
外面的夜黑得吓人,天气很坏。
理绘离开拉面馆的时候,推开的玻璃门外正好进来一个男生,冷气一起灌了进来,将她冻了个趔趄。
“殴亦骏?”理绘瞪大眼,看着面前的男生抓着两把雨伞。他的外衣湿了半边肩膀,头发也被风雨吹得没了发型,却依然高帅耀眼。
“你怎么来了?!”仍然是无法比拟的震惊。
“外面在下雨。”殴亦骏甩甩滴水的那把伞,说。
“哦……”理绘点头,恍然笑开,“然后呢?”
“早点回去。”
“嗯……然后呢?”
殴亦骏皱起浓眉:“什么然后?”
理绘咯咯地笑起来:“你不是说要给邻居孩子补课,你都没时间听我讲电话,怎么现在又跑过来啦?是给我送伞来的吗?”
“嗯。”他把其中一把伞塞进她手里,“他们还在等,我先走了。”
“埃,等一下——”
她及时拽住他的胳膊。
正好这时玻璃门被推开,两个进来的女生看了他们一眼,殴亦骏下意识把手臂抽走。理绘讪讪地收回手:“Sorry,我鲁莽惯了,你别介意。”
“嗯。”
“我就是想在你离开前问你两个问题。”
“嗯。”
“你是不是特烦我?”
也许没想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殴亦骏的眉再次皱起来。
“是不是很厌恶这次重逢啊!”
殴亦骏眉头皱得更紧:“我没这么想。”
理绘双手抱住胳膊,摇头说:“我不信。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根筋,有时候别人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委婉说话,我听不懂。而且我这个人脸皮很厚,就算别人说重话也伤不到我——所以,你完全可以跟我说实话。”
“我没这么想。”他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可你平时的态度和语气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
“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理绘耸耸肩,“只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所以好奇你是怎么想的。说实话,我怕给你带来困扰,正考虑不要再接近你了。这个时候你跑来,让我感到好为难哩。”
殴亦骏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蹩得更紧。
理绘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又说:“干嘛表情这么认真?搞得气氛都好严肃啦。其实你可以告诉我,你是顺路的嘛。”
“嗯。”
“哈?”
“我出来买东西,顺便过来看看……”
理绘一怔,脸色渐渐苍白下来。
她点点头:“嗯,我想也是这样。”
站他面前的理绘越发觉得自己窘迫。再这样呆下去,交谈下去,只会显得她更像个小丑。
“伞我还是不要了,还来还去很麻烦,我一会做公车,淋不到什么雨的。”她说,“那就这样吧,拜拜。”
伞被强行塞回殴亦骏手里。
理绘退后两步,朝他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不等他说什么,猛地转身冲进漆黑的雨幕间。
7。说反了
风裹着雨珠刺骨的冷。
理绘的泪水和雨水混着流过下巴,滴在湿润的空间里。她跑得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家拉面馆以后,才放缓脚步,将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慢慢地走。
她在雨水中扬起脸笑:“苏理绘你这个白痴。”
真是个自作多情的白痴。
她笑得呛到,忽然想起身上的外套还是新买的,走之前店主交代过不能碰水,只能干洗。
理绘大声咒骂着脱下外套,抖掉外面的水叠起来往包里塞。就在这时,一件男生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她赫然抬头,穿过雨帘看到的是殴亦骏那张眉目俊朗的脸。
“你——?!”理绘惊愕地往后一跳,披在肩上的外套落到了地上。
殴亦骏将它捡起来,拍打掉污迹又披到了她的肩上。
“我送你回去。”
倾盆大雨中,他的眼睛藏在湿透的刘海下,看不见一丝表情。她的手忽然被他牵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跟着那股拉她的力道朝前跑。
他们奔跑着溅起一地的水花,被路灯渲染成金色,在空间里闪耀。
这过程中理绘都是呆掉的,脑子一片空白像只失去思维的木偶。等她回神过来,他和她都坐在了公交车上。
已是夜晚十点,最后一趟公交车上空荡荡的只有三个人——司机,殴亦骏和她。
他们并坐在最后一排位置,她的手还被他牵着,搭在他的膝上,手背可以感受到他手心烫人的热度……大雨冲刷着街道、房屋和树木,公交车玻璃被雨雾模糊着,将他们完全隔离到另一个安静的世界。
好久,理绘才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我们……现在去哪?”
“你家。”
“埃?你知道我家坐几路公车?”
“嗯。”
“怎么知道的?”
“那只猫……带过路”
“你放它回来那次?”
“嗯。”
理绘心中一紧,转过头看着挂在旁边在滴水的雨伞,继续问:“为什么追上来了?”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