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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沙发上的MP3，清华紫光牌子的，打开，里面飘出胡歌的《逍遥叹》，歌声有点伤，有点颓，有点悟，有点倦……
脱了挤脚的美羊羊，索性将双脚搭在沙发上，伸直身子，枕着胳膊，慵懒地等待着食物的到来。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遥远得如同梦境……他眯着眼睛，从睫毛的缝隙里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温暖渐渐弥漫了整个心房。
等待做好一顿饭的时间并不长，关键是心情蛮享受这种氛围。
MP3里一阵悦耳的前奏，忽然清亮亮的男声响起：“要是放到人间，你活脱脱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便不是在人间，我也是个纨绔子弟……平生不思量，举杯花间邀月孤影难两双，孤芳自赏，道阻路且长，凄凄蒹葭苍苍脉脉水一方，眉眼含霜。梦醒回身挽流光，历历过往、成苍、神伤。”
《》 第二部分 第三章 爱情九九八十一难（11
“丫头，这是什么歌？”他眯着眼睛，细听歌词，懒懒地问。
豆蔻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他，嘴角有些朦胧地笑。
“哦，《纨绔》，公子欢喜的作品。”她回答，“耽美同人文，挺不错的。”
“耽美同人？呵呵，原来遇到腐女了。”小声轻笑，他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屋顶，有一片橘红的灯影……
李孟强是津市所有黑领子弟中最不玩纨绔的一个，尽管，他身后的背景山高水远，任你仰望也望不到真面目。
曾几何时，一众子弟去玩去闹去疯去野，去为非作歹去趁火打劫去嚣张目无王法去夜场薄幸……他开始的时候跟着去，后来便不去。哥们抗议，他就经常买单，收拾烂摊……以尽兄弟情谊。
他的京津阔少结拜大哥曾经端着他的下巴，一脸坏笑地夸奖：“三弟干净如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就不缺钱，否则我包养你！”
他的确很干净，近乎洁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只有罗绮丽一个。罗绮丽是谁？他到现在也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他的心灵是孤独的。
他悄悄喜欢上一个微如小草的女孩，却不得不常常伤害她，然后在心里祈祷她原谅。
纨绔？他算是一个濯尘世不染襟袖的纨绔吗？“道路阻且长，凄凄蒹葭苍苍脉脉水一方，眉眼含霜。”这歌词唱到了他的心里，悄然喟叹！
“洗手去，马上吃饭。”豆蔻在厨房里吩咐。
他起身，趿拉着挤脚的美羊羊去洗手，心里暖洋洋的，很奇怪。
回来的时候，豆蔻已经将一碗蔻米粥，两张葱花薄饼，两碟卤菜，放在写字台上。“将就一下，没有餐桌。”她解释，仿佛很歉意。
他感激地笑了笑，偷偷地用深情的眼角余光扫过她那素面朝天的脸颊，突然觉得她如此美丽，为什么此刻却不敢正视她的双眼？
尽管很饿，还是保持一种高贵的温文尔雅，慢慢地品尝。的确很可口，是他喜欢吃的肉丝酱，另外一盘是糖醋小黄瓜。
“这粥是小黄米？”他喝一口，有淡淡的陈皮清香，有豆蔻仁儿的味道，有抹不去的回忆，飘香在午夜梦回。
她点点头：“你今天好像胃口不太好，所以没吃韭菜饺子是对的。”豆蔻没有回答他那碗粥到底是不是小黄米做的。
“嗯？”带着轻轻上扬的声调儿，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吃东西。两张薄薄的葱花饼加上一碗粥，吃了还有点不饱。他再次抬头看她，舔舔嘴角，好想说再来点儿。
一直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豆蔻起身收拾碗筷：“夜里不能吃得太饱。”她居然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7
豆蔻洗了碗筷，回到客厅：“你，该走了。”她向他挥了一下手，细小的水珠甩了他一脸，凉丝丝，特别爽。
他就知道这丫头片子没那么温柔贤惠可以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可是为啥还给自己做饭？
“我能睡在这里吗？”他往沙发上一靠，头部扬起，柔韧的喉结微微突出，雪白的尖领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有系。
“这里没有多余的床。”她平静如水，心里早就火冒三丈青烟腾腾地往上升。
他赖着脸皮一笑，往沙发里缩了缩：“我就这里凑合一夜，没关系，我能忍。”
“你能忍，我忍不了。”她冷硬地说。
李孟强收起痞味儿十足的笑，一本正经道：“忍不了就来我的怀抱，我会唱摇篮曲。”
“我怕控制不住扁你一顿的冲动，你还是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 第二部分 第三章 爱情九九八十一难（12
“是吗？”他眉飞色舞起来，“你有要扁我一顿的冲动总比没有任何想法让我高兴。你想怎样就怎样，反正我是不走了。”
豆蔻握紧了拳头，脸色突变，这家伙也太霸道了吧？
他已经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边缘：“打吧，我不还手。”
她毫不客气，上去就是一拳……
他微闭着眼睛，闪电般擒住她的小手腕，顺势一带，豆蔻毫无防备，趴在他胸口。瞬息万变，天有不测，强攻变成弱受，她窘得脸若红布。
挣扎，没用。他双臂将她紧紧拥抱。仅有的距离就是隔在两人中间的衣衫，体温互相传导，心跳比赛敲鼓。
静静地，互相对望。目光交织，柔和的灯光下，世界简单成只有他和她。
过了十几分钟，他柔声问：“你，感觉到了吗？”
她“哇”的一声哭了，憋屈得慌，眼泪决堤，飞流直下……
他慌了神儿，松开双手：“丫头，丫头，怎么啦？”以为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以为她是爱自己的，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地闯入她的领地，以为她会笑靥如花，她却泪雨滂沱。
她哭得惊天动地，一点也不文雅。人家女孩都梨花一枝春带雨，这位姑奶奶哭得昏天黑地，那叫一个悲痛欲绝，上气不接下气。
“丫头，丫头你怎么啦？”他手足无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急得冒汗。
豆蔻不依不饶哭得正起劲，忽然一声比过年杀猪还惨绝人寰的惨叫在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立刻止住哭泣，抬头观看。
李孟强掩面号啕大哭……
“你哭什么，你怎么也哭？”豆蔻拉扯他的袖子。
“你先回答我，你哭什么？”李孟强哽哽咽咽。
豆蔻抹一把鼻涕：“撵不走你我就哭。你哭什么？”
“你不停下来我就哭。”他松开了捂着脸的手，露出别具意味的一笑，“别哭了，我这就走。”原来他在假装哭，骗人的伎俩登峰造极。
他起身揉揉豆蔻的头发，又给她擦擦泪：“丫头，以后不要这样吓我。”
她吸溜一下鼻子，狠狠瞪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走到门边，手放到把手上，自言自语：“人生在世，所谓何求？”
“一生何求？白首同裘。所谓知己，惺惺相惜！”豆蔻脱口而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自己怎么也忽然文绉绉酸了吧唧装起文人淑女了？
他轻叹，慢慢转身，双手搭在豆蔻肩上，凝视着她：“丫头，做我的红颜吧！”
豆蔻瞪着红肿的眼睛，小声问：“什么是红颜？”细细弱弱，柔柔软软。红颜便是这个样子吧？让人垂怜，可怜，犹怜，生恋，依恋，爱恋。
看着忽然变得楚楚可怜的豆蔻，他生出诸多愧疚，难道真得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吗？深呼吸，让自己铁石心肠一些，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为什么来找我？”豆蔻眯着一条缝似的眼睛，问得有气无力。
他松了放在她肩上的手，眼眸躲闪：“想了，就来了。”
她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仿佛听懂了又仿佛迷茫，“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是红颜？”听说很多红颜都成了正牌夫人打怪兽的目标。豆蔻摸摸胸口——这心里有你活着可笑。
李孟强想了想，好像思考一道二元二次方程，没有简单的答案，只有假设的未知数。
“红颜就是可以给我煮粥养胃，可以疗伤，可以安慰，可以依靠，可以述说，可以倾听，可以……”他挖空心思想出一切可以形容红颜的词语。
豆蔻打个哈欠，一副困倦得不行的样子，懒懒地问：“如你所说，红颜就是除了上床啥都帮你做，一切为你着想的人对不对？”依旧那种柔软无力的调调儿。
《》 第二部分 第三章 爱情九九八十一难（13
“嗯。”他点点头，这丫头的理解力并不差啊。
豆蔻咬碎玉齿，忽然大声问：“我做你娘岂不更合适？”
李孟强愕然地张大嘴巴，这丫头还真是语出惊人啊！“喂，你怎么讲话呢？我有娘了，下辈子候补也轮不到你吧？”
“哦，轮不到我呀？”豆蔻恢复了朦胧着眼帘的状态，“干脆你贴一个广告，问问有谁愿意又当保姆又当垃圾桶又不要工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全心全意为你全方位服务……”这番话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放完。
始料不及，她这会儿说话一惊一乍的，以为她说话的时候快睡着了，谁知道思维这么清晰，一个霹雷加上一梭子子弹，他彻底无言。
“你走，你走，你走！”她揪着他的衣服，将他推搡出门，“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李孟强站在门外，刚一出来，声控灯亮了起来，可是过了一会儿就灭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黑暗吞没了整张苦笑的脸。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害怕别人抢了先，想要先入为主占领她的心，却被赶了出来。
干咳一声，灯立刻亮了起来，他沉着脚步下楼了。多想那丫头和楼道里的灯一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需要，一声轻咳，她就会送来光明。
唉，不能怪她，换谁谁也不干，再没心没肺也不能容忍他这般伤害。
他走到“Q7”旁边，打开车门久久没有坐进去，抬头看着整幢楼唯一还亮着的窗口。那是豆蔻家的窗口，说明她还没睡。
掏出手机，发条短信：丫头，早点休息。谢谢你的款待，明天我还来。
短信立刻回过来：明天我不在家。
他问：为什么不在家。
她回：和男友约会。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看着那几个字，半天慢慢写下两个字：你狠。按着发送键想了又想，终于没有发送，最后钻进“Q7”怅然离去。
豆蔻站在窗台边，看到车子离开了，才转身上床。闭着眼睛强迫睡觉，脑海里却像电影倒带一样“刷刷”地放着与李孟强的相识相遇重逢，种种机缘巧合宿命安排……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最后豆蔻像小青蛙一样四肢朝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床单上隆起的褶皱。看着看着，三维画一样乱糟糟渐渐模糊，总算进入了梦乡。
8
第二天早上，豆蔻发现自己居然有了眼袋，大概是昨夜哭过的原因，顶着大大的一对肿眼泡，难看死了。
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切，比梦还缥缈。她苦笑，拢好头发，换上鞋子飞快地跑下楼去。她记得红星路上有一家眼镜店，得买一个太阳镜，否则被同事们看到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呢，特别是那个坐在自己身后爱八卦的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