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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总是灰暗阴沉的阴山之北,居然有孤月黯淡当空。
他放开我的胳臂,缓缓的在前面走着,往着选手村旅馆的方向。我也默默的跟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boss突然开口,「我跟他,长得很像吧?」
「……嗯。」
「但不只是脸长得很像,连个性都是一样的……凉薄、不负责任。」他语声渐轻像是自言自语,「我很凉薄,只是机械似的扛起责任。」
「不是。」我忍住哽咽。
他停下脚步,遥望着黯淡残月。「……长生,我害怕。」他转身,我头回看到他露出脆弱惶恐的神情,「我真的害怕,会不会变得跟他一样。」
我难过,很难过。那样不在乎懒洋洋的Boss,耍流氓比吃饭还容易的灼玑,露出这样惶恐的神情,把他掩盖得那么深的脆弱心病,显现给我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不坦白,那么别扭。
他害怕自己。
「……我们签过合约,boss。」我小小声的说,却没忍住眼泪,啜泣着,「我、我们……杠掉违约金,好、好不好?就、就算存够违约金,也、也不能解约……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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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模糊中,他笑了笑,按着我的头,「长生,厉鬼是不哭的。你怎么……就教不会啊?」
「我、我……好不好?呜……」我很想说,很多话想说,但被呜咽切割得破破碎碎。
「好。」他轻轻扶着我的背,往前走,「好吧。」
我哭得浑身颤抖,因为要压住嚎啕,反而抖得够厉害。抖到开冰箱拿牛奶的时候,差点撒出来,boss沉默的接过牛奶,拖把椅子按我坐下,他则屈着一条腿,坐在床上。
「长生,你就是爱哭。」他懒洋洋的嗓音恢复了平静,递了一包面纸,一口一口啜着牛奶,懒散宁静的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谈起他完全不想谈的父亲。
姬先生的确是烛龙太爷的二十八代嫡孙。但这个命中注定要继承姬龙氏家主的高贵妖族,却是因为过度近亲婚嫁,导致毫无天生妖术的龙。
虽然家人尽力的隐瞒,但瞒到他百岁成年,终于还是败露了。根据严苛的妖族律法,即使血统高贵若此,还是被放逐到阴山之北。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平凡。呼延家的族人救了这个高贵的大少爷,因为对烛龙爷的孺慕,将他纳入呼延家。渐渐习惯阴山之北的阴冥之气和恶劣环境的姬隋,接受老族长的建议,跟从讲师呼延臻(boss妈),开始体术上的磨砺。
没有天生妖术的姬隋,随着体术的渐渐强大,也慢慢爱上那个活泼爽利的少女讲师。经过十年追求,终于得偿所愿。婚后二十年间,生下三个可爱的孩子,个个存活又强健,可说是阴山之北罕有完全没有遗憾的美满家庭。
但在灼玑二十一岁那年,长睡不醒的烛龙太爷,睁开了眼睛,带来千年来第二个长达两年的春天。
而应该沉浸在家庭幸福中的姬隋,却悄悄的拜访了刚醒没多久的太爷。对太爷来说,这样一个小小的天生畸形根本只是举手之劳。但重获强大烛龙血脉妖力的姬隋,却默默的越过边境,回到妖界,并且展现继承自烛龙太爷的嫡系强大,夺回家主之位,并且迅雷不及掩耳的娶了另一个长老的女儿。
Boss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笑。「之间还发生了些破事,就不说了。好在太爷唤了我们去,替我们撑腰,也没人真敢对我们怎么样。姬龙氏虽强,咱们呼延家也不是净只会吃饭……何况太爷又发话了。」
我看他牛奶喝完了,赶紧去开冰箱,他歪着头默默的看我走来走去,眼神很温和。
「这些事儿,本来是不想对你讲。」他罕有的垂首顺眉,「说了像是卖乖讨便宜。可不管怎么说,我怎么不想承认,那还是我老爸。我让你见了所有家人……也不能说就这个不见。」
一时没忍住,一滴眼泪就掉进牛奶杯里。我慌着想倒掉,却让灼玑飞快的抢去喝了,害我很尴尬。
低头了一会儿,他慢慢的开口,「我不讲,你也不会硬要挖,我知道。但那人……」他苦笑两声,「因为某种缘故,他又想起我们来,试图干涉我们。我家那两个混蛋乖乖待在烛阴,他没得下手脚,只好针对我……」
他的语气越发淡,「我从来没带过任何女孩子在身边……今天恐怕打坏了他些算盘,让他不怎么高兴。虽然说他也得瞧着冥府面子不闹什么新闻……可那种凉薄寡情自以为坚毅不折之辈,说不定会来找你。
「原本我在,也没什么可虑。但偏闹新鲜花样,搞什么集训。晚点我托人送你回台北,安心等我回来吧。」
「……我要留下。」我很小声、很认真的说。
「不行。」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Boss,我是你的女秘书。」我细声细气的说,盯着地毯上的花样,「我承认我很笨……我是什么都不会的厉鬼。但我有你的散弹枪,有阿猫保护我,还有鬼仙大人赐的锦帕。」
我紧张的看着他,不太有把握的吞了吞口水,「……我还有两百年道行。」
他笑出来,让我一下子火大了。愤然抬头,晃着拳头恐吓,「你别忘了,你还被我打青过一只眼睛!光凭这个,我就足以傲视很多很多人了!」
他笑得倒在床上,声嘶力竭。滚了好一会儿才忍住笑,「……好吧。尽量跟麦克他们一起……哈哈哈哈哈~两、两百年道行!哈哈哈哈……」
我把剩下的牛奶都倒在他脸上,呛了好几下,他才终于停下那可恶的笑声。
之后花了段时间,我才渐渐拼凑出所有的原貌。
姬隋回妖界没两天,姬龙氏就派了顶尖杀手来刺杀他在烛阴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靠着呼延家族极度护短和强悍,以及老龙神震怒的发话,才逃过一劫。
短暂清醒的老龙神非常愤怒和感伤,但伤心欲绝的玄孙媳和他恳谈过后,含糊的宣布呼延臻是他们家的「闺女」,抹了和姬隋的婚姻关系,认了三个孩子是他的玄外孙。
也是太爷替他们撑腰,他们这样的孤儿寡母才没过得太苦。
烛阴实在是个环境太过恶劣的地方,种族要生存,就必须凝聚强大的向心力和严厉的规范。这些混血妖族以家族为单位群居,非常重视家庭这环。对父母的道德规范非常严厉,像姬隋这样背恩抛家,还疑似谋害的父亲,若还在烛阴,会被家族极度惨酷血腥的处死。
但过度严酷的道德和社会规范,也让这三个孩子吃尽了苦头。总是被怀疑继承了那人的血统,未来必定刻薄寡恩。若不是太爷的承认,恐怕这三个孩子的童年更凄惨不堪。
我费力了解了混血妖族的道德观和社会结构,才算是略略能体会boss内心强烈的「害怕」。
他是个猫样般,爱自由的人,从来没有改变过。但尚未成年就得扛住过度沉重的担子,不管怎么拼命,还是在内心深处感到疲惫、烦躁……冷漠。
可这些负面情绪又更加重了他的「害怕」。
直到他这么大了,离家工作这样久,他或许感觉到自由的甜美,但也很不理智的觉得歉疚,觉得抛弃了家人。
所以他只好懒洋洋的笑,懒散的喝着牛奶,掩盖住他深入骨髓的「害怕」,自认是个凉薄的人。
我知道的。
虽然我没有那种「害怕」,但我是人,曾经是。人类是情感最复杂的生物,若是愿意、胆敢,用力的朝自己内心逼视……就会懂,真的会懂。
毕竟我也曾经是个人哪。
Boss去集训之前,从影子里拎出让他嫌吵收起来的阿猫,它还没睡醒,张牙舞爪的咆哮一声,却被boss淡淡的看了一眼吓得全身的毛都竖直,可怜兮兮的喵了又喵。
等boss一走远,它马上故态复萌,「吵什么吵?老子睡觉是很忙的!要知道老子也曾威震人间……」
我拿了根狗尾巴草在它眼前晃,这只号称「曾经威震人间」的家伙,挥舞着爪子乱抓,和路边满街子乱跑的野猫一点差别也没有。
这个猫科动物为啥每只都又骄傲又幼稚,冲突矛盾得这样刚好呢?
「停住!」阿猫厉声,「住手!别耍我了!」可它身不由己的继续挥着前爪,发出呜噜的喵声。
「能停住你就停住啊。」我凉凉的挥舞狗尾巴草。
直到狗尾巴草七零八落,阿猫也气喘如牛,我才放过它。
第八章 龙父(2)
欺负它?不不不,误会了。我只是为了性命安全,和保镖好好的建立友善的关系。
「……你见鬼!」瘫在地上的阿猫凄厉的喊。
「大赛里的选手,有六成是冥府中人,」我耸耸肩,「往窗外一看,大半都是鬼。」
阿猫气得不跟我说话了。不过接下来几天,它的确老实多了。
果然,恶人人见人怕,猫也不例外。
因为boss的警告让我很警觉,我每天都乖乖待在房间里做女红。大赛城热闹非凡,许多小贩闻风而来,卖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还在旅馆外面的市集买到蓬松如毛线的蜘蛛丝,正在慢腾腾学着鬼仙大人教的方法,挥着棒针,设法打一双护腕出来。
公主和骑士总要到处玩玩,他们都还青春年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人生难得一遇。我去当超强省电灯泡未免太不识时务。再说我足不出户,那位姬先生再强悍,也不见得有种冲入冥府官方的旅馆,冲进来让我魂飞魄散。
咱就学鬼仙大人,说不定也能宅出个纺织品法宝达人的名声。
「你昨天睡得太好是吧?」阿猫问。
「还可以。怎样?」
「果然是睡得太好,难怪到现在还在做梦。」它恶毒的笑了两声,顿时噤声,因为它看到我拿着一团蜘蛛线团扔到它眼前。
「我恨你~」它边惨叫边抱着蜘蛛线团滚来滚去,跑来跑去,追来追去……想来没有空讲话了。
我终于占到上风了,而不是以力服人……服猫,我很欣慰。果然摸透了boss,就可以吃遍所有猫科动物够够。
但姬先生一定读过可兰经。可兰经说,「如果你叫山走过来,山不过来,你就走过去。」
首先,他下了道请柬,要我走过去见他。
我马上打电话去给北府城隍(没办法,我手边没电脑。城隍爷的八卦系统比网路还威),弄清楚了姬先生和冥府的关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连他为啥这样讨厌我,恨不得杀之后快……我都弄明白了。
要不是讲八卦,怕长脑瘤的城隍爷还不会跟我讲这么久的电话。真是为了八卦不惜自身安危,真令人肃然起敬。
无疑的,姬先生在妖界地位很高(废话,太爷二十八代嫡孙欸!),出任与冥府邦交的窗口,等于是个大使。但妖界的眼光向来高,都盯在神魔两界,对满是死人的冥府就有些敷衍。
不过数大就是美。人间人口爆炸,顺带的冥府的鬼口也跟着爆炸。人多势就众(鬼多……),冥府虽然非常操劳,也不自觉的成了一方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