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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消极怠工只维持到看见灼玑的那一刻。她微微张着嘴,双颊绯红,眼神陷入无限痴迷中。
我上下打量boss,也没看出跟往日有什么不同。他还是懒洋洋的倒在沙发上,「长生,冰牛奶,热死了。」正眼都没瞧杜蕊一眼。
我才倒好,杜蕊就抢去杯子,讨好的捧到灼玑面前,「呼延大人,我叫杜蕊。」
灼玑没接,皱紧眉看我,「长生,这谁?我的冰牛奶呢?」
我哑然片刻,从杜蕊手中接过去,塞到他手底,「boss,主簿大人说,你答应收个工读生。」
「我有吗?」他怀疑的斜眼看杜蕊,「既然是工读生,叫她去地下室的办公室,别在客厅晃。」
我以为他这样冷淡伤了杜蕊,哪知道她眼底的痴迷更甚,就是对我的目光不太友善。
现在女孩子的眼光真的很奇怪。我就看不出灼玑有什么好,喜欢他的却一大堆,活的死的都有。
一个猫科动物似的混血儿。
跟他相处两年多,我真的就这么觉得。虽说他祖上有个水蛭精的女先祖,不过也只体现在只喝液体食物(血和牛奶……其实有某部份的接近)。虽然他从不提自己的事情,不过看他的一举一动,我猜他有很大部分的猫妖血统。
或者豹、狮子……我不知道,总之应该是猫科动物。
刚见面,都觉得他很冷淡、喜怒无常,充满戒备。等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彻底是个懒惰鬼,最大的嗜好就是睡午觉、喝牛奶。他对熟人的亲昵都带种顽劣的恶趣味,却不是故意的。
但这懒洋洋的猫科动物,一但战斗起来,就彻底变样,非常狂热而凶残,简直像是双重人格。
我知道。因为我以前养过猫,还是性格非常恶劣,在我牛仔裤上磨爪表示亲密的那种死猫。跟灼玑真是像得不得了。
灼玑比那只猫好的,就是灼玑不会偷我内衣(虽然也没内衣给他偷),然后藏到它睡觉的地方。
我不懂怎么会有人爱这种猫样的男人。说煞到麦克那样漂亮的忠犬我就能了解……虽然还是无望的爱情。
但杜蕊煞到了,还煞得很死。
这本来没有什么,但她把我当成假想敌,却让我苦不堪言。
当然,一开始她把敌意收得干净,甚至反常的亲热,缠着我喊姊姊,非常热情和积极。
但她喊我姊姊,我就冒出鬼不该有的鸡皮疙瘩。我生前又不是没混过职场,非常了解这些小女孩的把戏。「姊姊」喊得越亲热,将来踩人上位的时候就越凶恶。
我知道,她这样的自来熟,只是想争取不去地下室的权力和设法打听我的隐私。前者没什么问题,在哪办公不是一样?后者呢,反正我这人生前死后都很乏味,没什么可说的,也不算什么。
在职场上,我喜欢伪君子远胜于真小人。伪君子在捅你之前都会维持文明人的礼貌,真小人自以为真性情,张牙舞爪,其实只是阻碍工作的流畅进行罢了,捅你还不掩饰呢。
所以我对杜蕊,并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她有礼貌我就有礼貌,最少她自来熟的时候肯好好工作。
如果不要那么吵就好了。
她不断的说自己的事情,很自傲是某个大师的爱徒。说起来也真的值得骄傲,生在家境不错的家庭,美丽聪慧的她颇受父母宠爱,又是独生女。功课也不错,上的是公立高中,一直名列前茅。
爸妈是那样宠她,虽然她家距离学校只有三条街,妈妈还是每天接送。
我第一次和她起冲突,就是她愤慨的叙述自己死因的时候。
大概是我赶工赶到有点烦躁,所以没把情绪控制好。在她抱怨母亲太晚来接她,自己回家才导致车祸……责怪撞倒她的司机,责怪和她妈妈吵架耽误时间的爸爸,责怪学校,责怪红绿灯……
桌上有她的人事档案,死亡原因明白的写着:「闯红灯」。
没忍住,我嗤笑了一声。
她马上变色,「……你觉得我活该是不是?!」声音又尖又高。
「我没这么说。」我淡淡的回答。
「你就是这么想,你们都是这么想!」她越发激动,「明明是我死掉欸!为什么你们都怪我,通通都怪我?!……」
她慷慨激昂兼喋喋不休了十分钟,我疲倦的把桌子收一收,绝望的看了眼外面的骄阳艳日,还是附上式纸、撑着黑雨伞,出去避难了。
我承认我不是好人,冷淡又无情。但她真的不是我的责任,我没必要教育她,也不想教育她。
附近有个小土地祠,老土地跟我同姓谢,硬认我当乾女儿。我在便利商店买了罐小瓶的高粱和花生当伴手,找他下棋去了。就当作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虽然是把虎爷拉着一起下跳棋,说出来有点难堪……但也算是个愉快的下午。
回家以后,不出意料之外的,整个客厅像是遭了龙卷风,能翻的都翻了,能打破的都打破了。不过电脑和资料柜无恙,我也只是耸耸肩,拿起扫把开始打扫整理,没管在客房哭泣的杜蕊。
晚上她就梨花带泪的跟我道歉,我也接受了。但她想跟我出去逛逛,我委婉的说,「这得问过boss。」
不管她有什么后台,从枉死城提调上来就不是自由身,不能在人间乱走的。
她很不高兴,但没再摔东西。也乖了一阵子。
或者说,灼玑不在的时候,她和我相处得就还可以。
但小女生嘛,你知道的,满心不是打扮逛街,就是谈男生。没三句话就会提到灼玑,还旁敲侧击的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boss,老板。我就他家打杂的,就这样。」
她满眼不相信,「呼延大人很帅欸……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帅的人。」
……孩子,他不是人。当然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见识太浅。不说其他,光说台北市就好,非人中还有个麦克,灼玑要往后排去。
但我把嘴巴闭紧,没提起麦克。万一这个春心荡漾的少女也迷上麦克,真是灾难中的灾难……灼玑性子冷淡,最少中文灵光;麦克的中文非常不灵光,又对他们小姐珍之若命。一个弄不好,连写报告书都摆不平怎么办?
不过,我发现,我把灼玑的脾气估计得太好了。
他回家发现杜蕊还在客厅里,就很不高兴了,杜蕊还抱着他的胳臂撒娇,磨着要灼玑带她出去逛逛。
……她一定没有养过猫。猫这种生物,唤之不来呼之不去,全凭它大爷高兴。别以为给它吃给它喝就会感恩了,想得美。它不想跟你玩的时候,硬去抱它只会挨猫爪和猫牙。
灼玑虽然没有咬她或抓她,却把她往墙壁上掼。「长生!把她退回去,我家不要这种东西!」
杜蕊被冥府猎手一掼,虽然没使妖力,还是砸到散形了,好一会儿才聚拢。愣了半晌,就大哭起来。「……她远远不如我,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凶,对她那么好?」
……小姐,他对我没什么好。溯本追源,你就败在没养过猫。
灼玑根本不睬她,对我怒吼,「捆了送走!让我动手可没活口了!」
哭的哭,叫的叫,这屋子两年多来第一次这样热闹滚滚。
Boss都下令了,我只好打电话给主簿。这次杜秘书亲自来了,卑躬屈膝,陪了无数不是。他说得声泪俱下,我心都酸了。
杜蕊在枉死城待了二十年,杜秘书也在城隍府任职十八年。当初杜秘书会病亡,实在是痛失爱女才了无生趣的病死。原本照他累世福报可以投胎到富贵慈善之家,但为了这个女儿放不下,才去城隍那儿当个秘书。
可怜天下父母心,死后也没办法放下。
我对这种亲情梗最没办法,只好软语求了boss,他余怒未消的瞪了我一眼,「别说我没警告你!欢喜做就给我甘愿受!」
虽然很生气,但他也没拒绝我的哀求。我不得不承认,boss待我是真的不错。
经过这一闹,杜蕊消停了些。她总用可怜兮兮又痛苦爱慕的眼神看着灼玑,想尽办法跟他搭话,不远不近的跟着。
那阵子真是我认识灼玑以来,他最勤奋的时候。不用我三催四请,抢了案件单就往外跑。
但是灼玑不领情,关我什么事情?杜蕊却把矛头指向我,尖酸刻薄的挑衅,让我很烦。
本来我都能够罔若无闻,可她居然烧掉我写得要死的报告书。两个学长的死亡相关报告,我足足写了两个月。
我大怒的质问她,杜蕊理直气壮的说,「是你先故意的!故意调开呼延大人,对吧?不要脸!呼延大人才不喜欢你……」
……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骄纵任性、无理取闹的小女孩了。
我拿起电话,她却把我电话抢走,「你想干嘛?」非常的嚣张。
「叫你爸把你带回枉死城。」我冷冷的说,「我们庙小,请不起你这什么都对的大菩萨。」
她捏碎了话筒,低着头,阴森森的说,「明明不是我的错,可你们都怪我。」
我开始觉得她是个智障。冷笑一声,「本来就要怪你。可没人逼你闯红灯,责任本来就在你。」
她原本白皙美丽的脸孔,从正中间裂开,露出狰狞而腐烂的面目,满口匕首似的利齿,对我发出忿恨的嘶叫。
我吓得跟着尖叫起来。
终于明白,有个当城隍秘书的老爸,倾尽福报,为什么杜蕊还是滞留在枉死城二十年。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不就近在枉死城打工……明明有些微修练的鬼魂是很抢手的人力资源。
原来,杜蕊事实上是个厉鬼。
杜秘书真的很爱他的女儿,应该是倾尽累世的福报试图清洗所有厉气。可惜这个小姑娘不能体察父亲的苦心,内蕴着强烈的憎恨,只有个外壳是普通鬼魂的模样。我又经验不足,被蒙了。
迥异于电视或电影的漫长变身,杜蕊变身只花了一呼吸的时间,破开鬼魂的外壳,变成一只让我频频尖叫的怪物。长颈鼓身,四肢颀长,前臂似刃。要我说就像是变形的大螳螂,或是残缺的四足蜘蛛,滴着腐败的体液,流着银白的口涎。
我吓得腿软。也幸好腿一软,我往地板坐倒,所以她一击未中,却打烂了精钢所制的档案柜。
好可怕啊妈妈!
我涕泪肆溢的连滚带爬,差点忘了我可以散形。就在她气势万千的摧毁半个客厅的时候,我终于想起这回事了,赶紧散形求自保……却被她一口咬住,痛彻心扉。
……忘了她也是厉鬼。妖魔等众生对厉鬼不是太有办法,但同样是鬼魄之流,散形是无用的。她把我大腿的一块肉硬生生扯了下来,对我威吓的露出竖长的四排利齿。
慌乱中,我终于摸到boss赏我的散弹枪,近距离的轰进她的嘴里,让她翻倒过去,发出尖利又恐怖的吼叫。
抓着散弹枪,我一跛一拐的冲向门口,大门却在我眼前轰然关闭,一扇扇的窗户也关了起来,空气骤然紧缩,气息迟滞,我的行动越发迟钝。
结界?
我又想哭又想笑。杜蕊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却这么精。明明遭遇不是太惨,那么多车祸死掉的人,很多都是飞来横祸,非常倒霉。人家早早认命,擦乾眼泪拥抱新生命,她这么个自己闯红灯找死的却有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