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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叶落没有拒绝,的确,她也想看看,那个君泓,到底要她花多少年的功夫,才能成气候。
“哦,对了!”一只脚已经跨出殿门的君柏,又回过头来问叶竞,“叶太傅,叶知是否已经有了婚约?”
叶竞老老实实的答道,“叶知与礼部尚书之女傅青月,已有婚约。”
君柏看向叶落,“我是说,她!”
叶竞一楞,叶落已经轻声道,“叶家人的心都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也只允许对方装下自己一个人。所以,微臣的姻缘之中,只会有自己和对方两个人,不作他想。”
君柏定定的看着她,“叶卿是在向朕暗示什么?”
“不,微臣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她笑得坦然。
君柏再也没有说话,君臣三人一路无声的向校场走去。
还没走到目的地,便能听到场内传来的阵阵叫好声。
渐渐走近之后,能清晰的听到那叫好声中夹杂的马蹄声和喝斥声。
场中一匹高头大马,通体银白,马肩处,殷红如血,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正俯在马背上,死死的按住马脖子,随着马的跳跃不断起伏。
“泓儿!”君柏脸色猛地变了,这是刚刚进贡来的汗血宝马,野性未驯,自然危险万分。
马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仰起头来,高高的嘶鸣一声,最后,后腿无力的跪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场中叫好声阵阵。
马上的男子俐落的翻身而下,站在马旁,高傲的昂着头,英俊的脸上,有志得意满的笑。
“皇上驾到!”回过神来的太监,这才想起。
众人跪下三呼万岁的时候,君泓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见过父皇。”
君柏扶起了他,哈哈大笑,“泓儿好样的!来,认识一下,这是叶太傅的孙子,叶知。”
君泓先向叶竞点点头,才转向叶落,“叶知?”语气里有浓浓的疑惑,听闻这位叶大公子一直缠绵病榻,今日看来,似乎并不像久病缠身的样子。
叶知垂下眼去,“见过太子殿下。”
君泓摆了摆手,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话却是对着君柏说的,“父皇,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心下却是在暗暗称奇,不知道这叶知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能得眼高于顶的父皇如此特别的关注。
在他看来,这叶知也就是长得好看点,可是男人嘛,长成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没啥好称道的。
君柏笑意吟吟的说道,“朕今儿不来,岂不是错过了太子驯马的精彩!叶知,你觉得如何?”
天底下的父母大抵如此吧,因为子女的骄傲而骄傲着,无论平凡如百姓,还是高贵如天子。
叶落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卿?”君柏又问了一句。
叶落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场中一直跪坐在地的马儿,那一刻前还活力四射充满野性的眼睛,如今黯淡无光。
“不怎么样,”她说。
君柏顿时脸色一变,君泓心中怒意即起,“放肆!”
叶落在心中恨声道,她岂止是放肆,她以后还准备大逆不道呢!
“太子殿下,您驯服了它,所以觉得很得意?很有成就感?”
君泓哼了一声,脸色依旧很难看。
“汗血宝马,胁生双翼,日行千里,可惜了!”叶落长长的叹道。
“可惜什么?”君泓的眼神很危险,可是叶落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只是笑了一笑,走回叶竞身后,目观鼻,鼻观心,作安静状。
君泓刹时觉得气急攻心,“唰”的一声宝剑出鞘,众人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冷意逼人的剑尖已经抵到了叶落颈前。
“住手!”君柏叫了一声。
君泓咬着牙,“你今天不说清楚,便要血溅本宫剑下。”
叶落一副闲适平淡的样子,似乎那锋利的宝剑是架在别人的脖子上,“跟莽夫之流,叶知,无话可说。”
剑尖一抖,君泓手臂上青筋突起,眼看着就要刺进叶落脖子里去。
“泓儿,住手!”君柏又是一声厉喝,君泓只得悻悻的收回了剑,一双眼睛,却还是狠狠的瞪住叶落。
“叶知,你说。”君柏令道。
叶落这才抬眼望向远处那匹马,“天山下的汗血野马,天生的狂妄和刚烈,是宁死不屈的最佳典范,单凭武力,怎么可能驯服!”
“那它此刻不是乖乖的跪在本太子的脚下?”
叶落收敛了脸上笑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惆怅惋惜,“这匹马,废了。”
君泓插剑还鞘,转身跃去,“我便让你看看,你所谓的废马是何等神驹!”
在马头前停下,他拍着马头,要它站起。
可是马儿耷拉着头,悲鸣低咽,一动不动。
君泓脸色大变,细看之后,暴吼一声,“是谁?”
只见马儿后腿之上,赫然插着两枚极细的飞镖,正在关节之处。
“扑通!”有人跪了下来,“太子殿下饶命啊,小人是担心太子殿下千金贵体……”
话未说完,已经被君泓一巴掌扇去。
“拖下去,斩了!“君柏冷冷的说道。
“皇上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君泓一言不发的走了回来,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即将袭来。
叶落走到他身侧,轻声道,“毁了一匹马,再要了一条人命,太子殿下的一时兴起,可真是大手笔。”
“叶知!”君泓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太子殿下,你真让人失望!”低低的说完这句话,叶落加快几步,走到君柏身后去了。
君泓死死的握住拳头,叶知,很好,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小姐公子
回到东宫的君泓,沉着脸坐在堂中一声不吭。
沉重的气氛吓得一干侍候的人提心掉胆,大气也不敢出。
总管詹春走了进来,“殿下,这是怎么了?”
君泓抬起头来,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可是声音却已经平静下来,“詹春,去帮我查一个人。”
“谁?”
“叶太傅的孙子,传言中多病体弱的叶知公子。”
詹春微微一愣,“叶知回来了?”
“回来?”这下愣住的变成君泓了,“不是说他一直卧病在床吗?”
詹春摇摇头,快速的整理着脑海里关于叶知的信息,“属下一年前去江南采办东宫所需材资的时候,曾经与这位叶大公子有一面之缘。”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殿下,不如您先说说,叶知是做了什么让您如此大动肝火吧?”
君泓沉默了一会儿,才将今天在马场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詹春看了看他的脸色,“殿下,您不是这么易怒的人!”
君泓抬起头了看了他一眼,良久,站起身来踱到窗边,才道,“就是因为我不易怒,却偏偏怒了,更说明这个叶知的不同寻常。”
他身为东宫太子,对于危险的人和事,总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
詹春点点头,“殿下,我一年前在江南醉卧楼见到叶知的时候,他正出手调解盐帮和漕帮之间的纠纷。这两大帮派积怨已久,向来互不相让,江南物产丰富,一直是两家必争之地,那次正值河运的旺季,两家又起冲突,可是那叶知,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一场刀光剑影之灾,让两帮轮流为主,商讨分成。依属下看来,叶知处事温润平和,真可道是谦谦君子,似乎于您口中所述的叶知有所不符。”
谦谦君子,温润平和,叶知?君泓很艰难的想把这几个词串起来,却怎么也联不到一块儿去。
君泓沉吟半响,目中波光连闪,“詹春!”
“是。”
“你去查两件事,一是这叶知和父皇近来是不是联系较多;二,搜集叶知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一点一滴都不要放过。”
“是,属下马上就去办。”
叶知明知他的身份,却敢在父皇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他,明显是有父皇撑腰,而且,他也得弄清楚,这叶知如此针对他,到底意欲何为。
叶落可不去管当今太子在琢磨什么,她满面春风,心情大好。
坐在马车里,差点没哼着歌儿了。
“落落,你脑袋里究竟在算计什么?”叶竞沉不住气了,可怜他一把年纪,今天差点没被宝贝孙女的一番行为吓掉一条老命。
“没什么,只是我后面几十年的自由都因为这君泓被迫放弃,我气不过,我气不过就不想让他也好过。”
“落落宝贝大小姐,君泓是太子,未来的君王,他不好过,你能好过到哪儿去。”
“是啊,”叶落点点头,“反正我们互相看不顺眼,所以我们就彼此不让对方好过。”
“落落!”叶竞快哭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年老经不起吓,把话给我说明白了吧!你这个小脑瓜转得太快,不讲简单点,爷爷我跟不上啊。”
“爷爷,你不知道吗,战斗,是提高技能最快最好的方式。在我和君泓彼此的争斗中,如果他一直处于下风,那我就继续欺负他,以泄我心头之恨;如果,他有一天赢了我,我就有理由全身而退了。”叶落伸了伸懒腰,“与天斗,与人斗,真是其乐无穷啊!”
她微微弯了唇,尤其,这个人,还是未来天子,想必未来的十几年,应该不至于太过无聊。
叶竞在心里无声的祝福君泓,太子殿下,您自求多福了。
叶落回到家的时候,一个青年男子正蹲在叶府面前画圈圈,一看见她来,将手中的树枝一丢,便大叫着扑过来,“小叶叶啊,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啊!”
叶落顿时满头黑线,非常淡定的站在原处,伸出一个手指。
飞扑而来的身影便立刻顿住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拂开抵在他脑门上的手指,青年非常不满,“小叶叶,这么久不见,你都没有想我?”
“不想。”叶落干脆的答道,径直往府内走。
“小叶叶,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人家会很伤心的……”青年紧跟在身后,念叨着。
“咳!这位公子是谁?”叶竞立即紧绷了神经,上前几步,不动声色的查探着这位貌似与自家孙女非常亲呢的男子的身份。
“啊,您是爷爷吧,我是……”青年衣袖一拉,正准备高谈阔论一番他与某叶姓公子比山高比海深的情谊。
“爷爷,他是过路的闲杂人等,您不用理他。”叶落一句话,给他定了性。
叶竞点点头,“那好吧,我不感兴趣了。我去书房,你们自便。”
他相信自家的孩子,如果真是事关终身大事,断然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既然与终身大事无关,他也就没有必要花心思去关心了。
年轻人的事,老年人不宜多掺合啊!这是与孙女叶落认识十几年来,总结出的最宝贵的经验。
青年张着嘴,傻呆呆的看着叶竞老爷爷渐走渐远的背影,一转头,发现叶公子也走远了,“哎,小叶叶,你等我啊,让我抱抱啊……”他一路喊着,一路狂追。
浑然不顾这样的大呼小叫,吓坏了多少花花草草。
“说吧,你怎么回来了?”叶落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一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青年主动自觉的端了另外一杯,大大的灌了两口,才咂咂嘴道,“真是无趣得紧,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表现得热情点。”
叶落“咳”了一声,“再说废话就给我滚出去。”
青年垮了脸,开始控诉,“小叶叶,你偏心!”
“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