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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除了说你是‘三灵’,还说过你什么?”
“我不记得了。”
妈妈沉思了一刻,说:“你要问清楚他们。”
“我问过很多次了,他们不理我!有一次我和一个小孩离得很近,我问他,他说他妈妈不让他和我玩啊。人家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话说?”
“真的?”我妈抬头茫然地看了我一眼。
就是我妈这样一个眼神,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并没有可怕之处,三灵寺的男孩也没有错,而是那些大人的教唆。“妈,会不会真是他们的爸妈不让他们和我玩?”
我妈愣了一下。
“可他们的爸妈为什么要这样……”
她站起来,手越加不自在地擦着围裙,往厨房里去。
这一天,我第一次闻到地底那团混沌迷雾的气味,像是冰冻深海的水腥。它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向地面渗透。
呲——呲——从此,我的人间渐渐沾染凄凉的阴冷,挥散不去的湿气,开始钻进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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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体内仅剩的余温(1)
我读的初中——镇西中学,是个名存实亡的军校。这么说是因为,它以前确实是所军校,但后来渐渐演变成轻微军事化的学校,到了我这一批新生,除了每学期开学和中途一段时间要军训、校服是军绿色军装外,就没有什么和“军”沾边的地方了。
因此我特别羡慕岳达。
岳达自从在雨坛本地的小学毕业后,走了点关系,分到了镇北中学。没有军训,校服也不是军装。
有钱就是好,虽然岳达的爸妈只顾着赚钱,但到了这种时候,它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比如他上小学时,班主任的丈夫是他爸生意上的熟人,所以他不停地逃学依然不停得三好学生。
这个班主任还要他当班干部,他不当,班主任为了人情逼着他当了个组长。所以每次我想到这件事,脑海中总会出现他的班主任掐着他的脖子,手持一杯硫酸在他耳边无比温柔地说“你他妈给我当”这样的画面。
做学生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他说当组长唯一的好处就是每天收组员的作业,自己可以抄。我只是觉得这个班主任真是用心良苦……不过岳达家的势力确实很巩固,就算是他的班主任掐着他的脖子说“你他妈给我当班主任”,我也不会太惊讶。
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待遇……
我爷爷以前是三灵寺子弟小学的书记,我入学的第一天就是他领我去的,当时,班主任看见我都要弯腰弓背。
不过就在我入学的第二天,他退休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讲台上的班主任“咻”的一声挺直了腰杆做人。
我穿着军装,用能把肠子挤出来的力度系好皮带,这个是我们面前这个阴阳怪气的教官教的。他就像个变态杀人狂不带任何表情,背着手,沉默地在我们面前不停地来回走。
站在第一排最左边的女生,不知想起了什么开心事,突然一个人笑了起来。教官用他警犬般敏锐的小眼睛望向她,她强忍住,浑身抖动。教官走过去,把他那张油黑发亮的脸和那位女生面对面地贴着,他们两人的脸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厘米,鼻尖差不多是挨在一起的。
“太变态了……”
学生中冒出这样的细语。教官和女生大眼对小眼纹丝不动,那个女生本来欢乐的心情迅速充满了忧虑,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教官回到我们面前,“叫你们不要笑,你们要笑,叫你们不要笑!”
除了不许笑,还不许东张西望,眼睛瞟一下都不行。第一排最右边的女生最喜欢东看看西看看,因为站在这很无聊,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热闹的地方……
在她发现教官朝她走过来时,她迅速站好了。教官又把脸贴上去,纹丝不动。
这个女生坚持得很好,和磐石一般不为所动。
教官突然望向天空,“看,飞机!”
女孩出于本能顺着他的手看上去——
“叫你们不要看,你们要看!叫你们不要看……”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就像匹马快要站着睡着了,而且我们学校的军训总是要好长时间,等邻校的镇北中学都放学了,我们还在训。
这时,总可以在树荫下的土墙上发现岳达的身影,他拎着书包爬上土墙,就开始欣赏我们军训。有时从方队里认出我,就故意摆出埃及艳后慵懒的卧姿,用手轻轻扇风表示他有多凉快。
从他一个人来参观到组了个团来围观,和他们班的男生一起爬上土墙,用一种幸灾乐祸的闲逸刺激我们这群暴晒下的农作物。
有一天,他还带着小轩爬上土墙。
“你的灵江哥哥在那儿。”岳达指着一个方队,“能找出来吗?”
你是我体内仅剩的余温(2)
“灵江哥哥在动!”
“嗯?”岳达望过去,看见我正摇晃不稳,像是中暑了。
“灵江哥哥倒下了!”小轩欢快地拍着手。
其实此时的我,只是装晕……这是为了逃避军训必要的手段。
但是不幸的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队伍里竟然有六个同道中人,而且我们七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倒下的。
于是就有了这个很奇妙的场景,同一时间,一个整齐的方队里瞬间少了七颗人头。教官都惊呆了!
我安静地倒在地上也感觉到了周边异常的情况,我微睁开一只眼,刚好看到对面横躺着一个女生。这个女生比我装得更逼真,双腿极其扭曲摆了一个尿失禁的造型。这时,她也觉察到了什么,睁开了一只眼,看见对面倒下的我。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然后我继续保持安详的睡姿,她继续尿失禁。
当我被抬走的时候,依稀听见教官还在冲方队喊:“叫你们不要晕,你们要晕,叫你们不要晕……”
一进医务室,所有奄奄一息的学生都起死回生了!我们彼此交流心得,然后各自回各自的教室拿起书包回家!
远远就看见岳达牵着小轩站在校门口,我边走过去边解开皮带。
“灵江哥哥!”小轩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你没事吧?”岳达把我从头打量到脚,然后仔细观察我的脸色。
“没事啊。”
“那你刚刚晕倒……”
“那个你也信啊?没看到一下倒了七个,哪有这么巧的?”
“你们这个班……”
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我脱了军装,里面穿的白色T恤潮乎乎的,浅色很显皱,加上头上的汗干了,头发乱糟糟地,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棵刚被糟蹋过的小麦苗。我把书包挂在岳达脖子上,把军帽套在小轩头上,自己拿着皮带抽着他们往前走。
军帽太大,歪歪扭扭地在小轩头上转圈,小小的身体这么大一个军帽,就像个吊儿郎当的军阀。
“像你……”我不禁啧啧摇着头对岳达说,“太像了!”
“……你们军训也搞好晚哦。”
“嗯,不知道搞这个有什么用,除了把我们晒晕。”
小轩拉住我的手,“妈妈做饭了吗?”
“小轩!”岳达在一边嘟囔。
“想我妈妈啦?”我对岳达说,“去我家吃噻。”
“不去了……”
“没事啊。”我又抬起小轩的手,“小轩饿了吗?”
小轩撅着嘴点点头。
“想不想吃?”
“想七!”
在路边摊上,给小轩买了一个饼,岳达出的钱。我问摊子老板这是什么饼?摊子老板说是芝麻烧饼。饼还在烙的时候,小轩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铁锅里的那块饼,两只小手不停地拍啊拍。
也就是因为这块圆饼,我下意识地想起了冬霜的那张脸。听说姨妈出去办个什么事,好几天都不在家,剩下她一个人在三灵寺。
当我们站在她家楼下,刚好听见从她家传来无比洪大的悲情曲,非常磅礴,我的心顿时格外沉重。
“声音好大啊……”
“嗯……”我对岳达说,“你们在这等我。”
我上了楼,怕她听不到就重重地敲了门,冬霜把门打开,我看着通体浑圆的她披了个几公斤重的被子,见是我,又披着这床被子轻快地跑回卧室。
我关上门,走进卧室,看见她扑通往床上一坐,就像个活佛。
“你热不热?”
她掖紧了肩上的被子,“还好啊……”
她经常一个人在家,和岳达一样,但岳达家还有个弟弟。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会把电视的声音开很大。因为怕黑,睡觉的时候总是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吃饭了没?”
她摇摇头。
“去我家吃饭。”
她眼睛一亮。
“走啦,下面还有人等。”
“谁啊?”
“你不认识,岳达和他弟弟。”
“他们在你家吃饭?”
“嗯啊,你也一起来啊。”
“我不去了啦……”
“那你晚上吃什么?”
她不说话。我又继续催她。她终于扭了扭桶状的身子,“好了啦,等他们完了啦——”
我看向电视,那对男女主角正亲吻得兴高采烈,好像还有准备干别的什么事的架势……我走到她家的小客厅朝窗户下看,岳达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蹲在地上玩沙子的小轩。我对冬霜说:“估计还要演半个小时吧。”
“不用,二十多分钟。”
“……你快看了!”
“知道啦!”
在等她的这个空当,我用她家的电话给自己家打了个电话,要我妈多煮点饭,我妈知道我又要带人回家了。就在挂电话的时候,冬霜的卧室传来一阵气吞山河的大合奏,我觉得整栋楼都快垮了。最高的那个音过后,房间内迅速安静。
片子剧终。冬霜还在房间不急不慢地卸下肩上的那床被子,我已经往楼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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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在哪里?(1)
“好了。”我对岳达说。
岳达把跑远了的小轩叫回来。小轩拿着那块没吃完的芝麻烧饼跑回来,结果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小轩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盯着这块饼骨碌骨碌滚到前方,突然哇地哭起来。
岳达说不要了,小轩趴在地上哭着说“要”。
我过去捡起饼,“回家洗一洗好吧……”
小轩非常认真地重重点了点头,“嗯!”
岳达把小轩抱起来,正准备走的时候,我叫住他。
“等她下来。”
“谁?”
“我表姐。”
我这个姐姐非常喜欢看电视,而且总是把音量开得轰轰烈烈,整个三灵寺上空都回荡着震耳欲聋的乐声,全体三灵寺人都忧心忡忡。
有时传出来的,是她的咆哮……其实是哼唱,这个更危险,她非常喜欢唱歌,但任何一首英文歌,她都能唱出“UFO”这个单词来。或者说,只要唱到她不认识的那个单词,她在顿了一秒后,会迅速用“UFO”这个单词来填充。确切地说,她的词汇量致使她只能用“UFO”来填充。
而最要命的是,她家邻居的女儿——那个假男孩,天天看枪战片。所以站在她们的这栋楼下,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就是杀得你死我活,左边悲情的音乐刚停,右边就是一颗炮弹爆炸的轰鸣。而且她们都把音量调到一个像是在作对的顶点,这边的歌声刚响起,那边就是机枪扫射。
我觉得她们这栋楼的人都快被她们俩搞疯了。
等冬霜披头散发,脚踏一双凉拖鞋轰隆隆地下来,然后我们一行人向我家迈进。走在半路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