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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变形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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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娜说我父亲两年前就去世了;就好像说的是另一个人;和我想见而没有见着的不是同一个人。一个已经去世;另一个则不见踪影、无处可寻。这是一回事;又不是一回事。自打七年前在老坟地我对父亲三鞠躬后;他就已经死了;已经死了的人是不会再死的。如果我不去南京;就不会有这档子的事儿了。当然啦;如果那天开门的不是一个戴着卷发器的少妇而是一个衰弱不堪的老人;还有我父亲已经死了这回事吗?父亲从那扇我熟悉的门后出现是完全可能的;也是必然的。说不清楚呵;也想不明白;生与死。然后我就睡着了。
    蓦然醒来;看见父亲就站在我的床前;满脸苦愁地注视着我。不;那不是我父亲;而是一个半夜进来住店的人;一个和我父亲同样老的却活着的老人。
“小伙子呀;你打呼噜的声音太大了;像开火车似的;能不能小声点?”他说。
于是后半夜;我就不敢睡着了;听着那和父亲同样老的老人打着我这样年纪的人才打的呼噜。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县委大院;梦安县知识青年办公室就设在大院里。我生怕在门口被门卫拦下。还好;进门的时候很顺利。也许是在南京待了两天;我的气质有了变化;门卫不仅没有阻拦我;甚至还向我指点了知青办的所在。
那知青办设在一栋平房末尾的一间房子里;门庭冷落;十分萧条。顺着平房向前走的时候;草越来越深;几乎都长到砖头铺的小路上来了。
    知青办的牌子也已经歪斜;字迹也已褪色。看来;知青工作真的已经接近尾声;快收摊子了。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著名的戴主任;其名头在知青中间如雷贯耳;我则是第一次见到本人。另一个看来是普通的办事员;甚至连办事员都不是;也许是勤杂工。我进去的时候;他正用一把拖把在拖水泥地。戴主任则坐在桌子后面;用一把指甲刀在修剪指甲。
    那指甲刀拴在一个钥匙圈上;钥匙圈上挂满了钥匙;并有一根银链子连在腰上。因此他说话的时候不时地有稀稀哗哗的声音发出。
    我说明来意;请他们给我开一张知青身份的证明。戴主任给我的感觉是;这件事与他们无关;我跑错地方了。虽说如此;他并没有赶我出门的意思。大概是太无聊了;正好来了一个人;不免可以消磨一番时光。我倒是愿意他们尽快打发我走人的;无论这证明开还是不开。
    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可以给邵娜一个交代了。
    对继芳也是一样。
    “怎么才能证明你是罗晓飞呢?”戴主任问。
“要是我能证明;就不来找你们了。”
“只要你能证明你是罗晓飞;我们就给你开罗晓飞是知青的证明。”
“这么说;你们是不准备开这个证明了?”
戴主任撅起嘴;吹掉玻璃板上的指甲屑。他说:“罗晓飞是知青不假;但他1972年就已经死了;我们有他的档案;你得首先证明他没死才行。”
“我没有死;我就是罗晓飞。”我说;“你说的那件事我也知道;是王助理办的案子;1972年的时候他是我们公社的公安助理。但我今天来不是要翻案;只是求你们开一个证明;这是两码事。”
戴主任不禁有点生气;把指甲刀往桌子上一拍:“你不要跟我绕;别想把我绕糊涂。”他说;“你说你是罗晓飞你就是罗晓飞啦?
”“我们能不能不谈我是不是罗晓飞的事?我要的只是罗晓飞是知青的证明;跟他的死活并没有什么的关系。”我说。
戴主任抬起头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了会意的笑容:“我晓得你的意思。”他说;“就算是罗晓飞死透了;化灰成泥;我们给你开这个证明也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
“这都想不过来?罗晓飞是畏罪自杀的;奸污生产队的耕牛;破坏春耕生产;就算他没有死也是个现行反革命;应该被开除知青队伍。
罗晓飞不管死活都不能算是知青。我说你们这些社员群众;也不动动脑筋;尽想好事儿了!就是想好事儿也要找对路子呵!”
“找对路子?”我问。
“是啊;至少也得找个正常死亡的;要是能找到为人民的生命财产献出自己宝贝生命的;那就更好了。找个反革命;那不是找死吗!”
“找死?”
“便宜没占到;还要背一辈子的黑锅;不是找死又是什么?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戴主任的话是建立在不相信我是罗晓飞的前提上的。看来;证明我是罗晓飞的确是必要的;而不是无关紧要的。在这一问题上无法蒙混过关。这个人并不傻;戴主任的名气不是吹出来的。真正傻的是我们;我和邵娜;以为跳过翻案一节就能糊弄过去;就能开出知青身份的证明。
我故作无辜地问对方:“你怀疑我冒名顶替?”
戴主任哈哈一笑;说:“不是怀疑;你就是!这种事我见得多了;这两年知青大返城;也不是你一个人动这种心思。也有社员办成功的;花钱孝敬、找关系走后门;去了南京、北京、上海、天津;去哪里的都有。但人家的路子对呀;像你这样的;就是肯花钱;我们也不敢帮这个忙。给你开了证明也是白开;人家单位也不会接收;那不是骗你吗?”
我赶紧接过戴主任的话茬说:“南京的单位我已经联系好了;只要你们开证明他们就接收。”
“哪有这么好的事?做梦想屁吃!”戴主任瞪了我一眼:“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们讲良心;不干缺德的事;回去再想想办法吧;找个正常死亡的倒可以商量;有钱也不能往水里扔呵!”
“我没钱;但我的确是罗晓飞;是从南京下到成集公社大范一队的知青。”
戴主任哼了一声;把指甲刀连同钥匙圈哗啦一声收进裤子口袋里:“那你就只有去找什么王助理、张助理了;让他来证明你是罗晓飞。”他说。
    “是王助理;王学彬;你们可以找他去调查。”
“你别吓唬我;就是王局长也不敢蹚这趟浑水!”
43
    离开知青办;我就赶班车回成集了。心情格外轻松。我已经尽力了;对邵娜和继芳都有了一个交代。不是我不想回南京;而是人家不让我回;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以后就可以关起门来;继续过庄稼人的日子;南京;甚至梦安我都不会轻易再去了。
    当然了;出来跑一趟也有好处。得知了父亲的死讯;外面的世界就更加和我无关了。最后的一丝挂念被掐断;可谓一了百了。邵娜也已经和大许结了婚;不是听说;也不是胡乱猜想;而是我亲眼所见。两口子虽然磕磕碰碰;口角不断;看上去不太融洽;但胜似融洽呵。
    更何况邵娜前途无量;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在南京时我表现出的种种笨拙;甚至于丑态;真的非常及时和必要。无情的岁月使我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被破坏殆尽;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四年前邵娜离开老庄子后我体会到的那种平静再一次笼罩了我;虽说有那么一点空虚;但毕竟开阔得近于无限了。
    在那辆左摇右晃的班车上;我不由地欣赏起路边的乡村美景来。田块青黄不一;深浅各异;色彩丰富的大平原随着车行;沉稳而缓慢地转动着。远处的村庄和近处挑着担子走路的人都是我熟悉的;令人倍感亲切。公路两边的小河如此清澈;河水碧绿。水草向着一个方向倒伏漂浮;有如无数柔软的箭头指引着老庄子的所在。自始至终我都保持着沉静的状态;并被自己感动了。
    老庄子上也很安静;男子汉和妇道们正在生产队的大田里劳动。甚至;村子上的狗也没有怎么叫;它们毕竟认识我;知道不是外人。
    继芳在家;没有去上工。大概估摸着我今天回来;特地请了假。正月子上学去了。银针带着锅巴跑出桥口来迎接我。只是为好家那边静悄悄的;堂屋的门紧紧地关闭着。
    自从大闺女出嫁以后;为好也不怎么出工干活了。他们家有为好媳妇、二闺女、三闺女挣工分;已经足够了。我满心以为听见响动;为好会走出门来;笑呵呵地说:“兄弟;来家啦!”但是没有。
    继芳烧了一大锅开水;把冬天才用的澡桶搬了出来;让我洗澡。虽然昨天晚上我在梦安的小旅社里已经洗过了;身上一点都不脏;但还是笑纳了。无论是县城的小旅社还是南京的招待所;用莲蓬头淋浴怎么比得上家里的澡桶呢?我脱光了衣服;整个人泡在热水里;手臂担在澡桶沿上;双手耷拉在外面;闭上了眼睛。
    热气蒸腾中;继芳用一只葫芦瓢不断地添着开水。她抓起老丝瓜瓤子;抹上药水肥皂;在我的身上搓揉着。看我洗得舒服惬意;银针也要跳进来和我一起洗;被他妈挡在外面;不让靠近澡桶。银针就自己脱了裤子;光着两瓣小屁股。他的小鸡鸡就像是一把新茶壶的壶嘴;不过是向下的。
小家伙绕着澡桶跑了好几圈;想找一个突破口。继芳一面给我搓背;一面阻止他说:“让你爹爹好好洗!”
我也拿银针开玩笑:“你也是个小伙子了;光着屁股不害臊!”
“爹;你也不是光着腚吗?”他说。
    我无言以对。这家伙聪明得很;大人往往说不过他。
    继芳撩起澡桶里的水;浇淋在我的胸脯上。
    “真的没有指望了?”继芳问;自然是指我办回南京的事。
    “没指望了;再办下去没准儿要出事。”我说。
“出事?”
“我是有罪在身的人;再办下去没准要进监狱;那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说这些话的时候;银针已经跑到里屋里去了;钻进了被子里。他待在床上等我洗完;好让他妈接着给他洗。因此我们夫妻说起话来并没有什么顾忌。
    “那就赶紧住手吧。”继芳说;“也是怪我不好;不该让你上南京的。”听不出有任何的失望。
想起接到邵娜来信的那天;继芳那样的恳求我;那么激动;我有点想不通了。我不禁睁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那张脸上平静如水;有的只是歉意和顺从。我于心不忍。“没什么;出去看看也好;也晓得了。”我说。
    “是的呢。”继芳不再说话;更加卖力地帮我擦洗起来。
    一时间只听见洗澡水在澡桶里晃荡;浇淋在我身上的声音;继芳捞起手巾的声音;以及喘息声。我们夫妻呼吸相闻。
    银针隔着墙喊了一声:“妈;爹还没有洗好啊?”
“急什么急?”继芳回头说;“有这工夫还不快去烧水!”我突然想起来问继芳:“怎么没见他大伯?”
“病了。”继芳说。
“什么病?”
“没啥;吓出来的;知道你去了南京;他就躺下了;两天没吃没喝。”
“要紧吗?”
“你这不是来家了吗?回头你去看看;就算给他大伯治病了。”我站在澡桶里;继芳拧干手巾帮我擦身子。
    她手劲大得像男人;手巾被拧得干绷绷的;擦了好几遍;把我身上都擦红了。
继芳帮我套上衣服。她说:“别忘了回头给邵娜写封信;我们虽然不办了;也要谢谢人家;难为她这一番心意。”
“知道了。”我说。
    继芳说得一点都不错;为好得的是心病。
洗完澡;我就去了为好家;推开堂屋的门;一直走到了里屋里。为好躺在床上;看见我马上别过头去;将脸冲着里面的墙。我知道这是他在生我的气;于是开门见山地说:“老大;你可别想多了;我去南京是我爹死了;不是要办回去。这辈子;我就待在这老庄子上不走啦!”
为好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对我说:“你咋不早说呢;看把我给急的!下次回南京;要先告诉一声呵。”
“晓得啦。”我说。
为好将双脚伸下床沿;找他的鞋子;一面异常关切地问:“老人啥时候去的?入土了没有?棺材板子可是桑木的?这事情可不能马虎呵。。”
“南京人不时兴土葬;已经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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