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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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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凭什么能左右他的命运?她只管低着头陷入深思,却没见到此时的月重锦正注视着她,眼中竟有一丝异样的清明。

三人在城走走了好一会,寻了家较偏僻地客栈住下,这自然和他们有心要找这样的客栈有关,可是却也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此时的城中稍微离城中近些的地方,所有客栈都已暴满。

想到进城时看到的主街道上张灯结彩,白韶卿只觉没来由地心烦意乱,住下后便让李富陪着月重锦在房里,自己则踱到楼下要了壶酒浅茗。这客栈虽然已算是偏远,却时不时地仍有客人进来,店小二张罗着人上楼,忙的不亦乐乎。

白韶卿看了一会,便扬手叫过胖胖的客栈老板来,笑道:“京城就是不一样啊,生意这么好,老板今年大开利市,想不发都不行啦。”

胖老板笑道:“若是平日都这样,小老儿可不就笑不拢嘴么,只是这热闹是不可求的,能赶上这一阵,已经是有福的了。何况这样的热闹,哪是能随便遇到的呢。”

白韶卿笑道:“这么说来,更是吉兆呀,不管是哪样的热闹,只要能赶上,不就是老板的福气么?”

胖老板听他说的中听,更是高兴,给他斟了一杯酒水,道:“这位客官能在这时候来,也是有福的。是初次来齐壤么?”

“以前来过几回,只不过没这么热闹。”

“哦,那是当然了。自从三个月前,皇上染了重病,这样的热闹还是头一朝呢。”

“重病?那眼下可是好了?”

“听说是好了,要不然怎么能出宫赏灯呢?”

“出宫赏灯……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可不是吗?就在明日。这病拖了三个月,眼下终于好了。真是菩萨保佑咱们月国呀。”

“是呀。”

正说着呢,便听那边小二正直着嗓子叫掌柜的,胖老板抱歉地笑笑:“这小子一刻也办不了事,您请这喝着,小老儿便去忙了。”

白韶卿忙欠身道:“请。”眼望那胖身影消失在楼道下,她才重重坐下,身子竟麻木地没了知觉。

三个月,重病,赏灯……

这几个词在她脑海中疯狂呼啸,刺地她额前穴位一打鼓般地跳个不停。原来一切的不安皆出于此,这一趟赶来,果然是对的了。她紧紧握拳,朝客栈外望去,就在明天么?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40 假凤

第二日,果然如客栈老板所说,才一大早,城中的几条主街道便开始肃清,青石路面被清洗地干干净净,两侧均有士兵把守,士兵头盔上鲜艳地红樱一路延伸下去,在绿树灰墙中显地分外触目,严谨而庄重。

道路两侧临街地二楼店铺都被勒令关闭了,这是当然,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在皇帝銮车经过时,具高临下的看着它。百姓只能在两侧士兵把守地外侧,等待天子巡街与民同乐地那一刻。

白韶卿站在人流中,与无数百姓一样,翘首朝长街尽头张望,与身边百姓们那期盼的目光不同,她的眼中则流露着几分深沉。

她对月国的所知还全是当初在向山时,从密探手中拿到各种情报中得到的讯息。月国曾经地武慧后独自支撑朝政二十余年,直到月帝十七时武慧后病逝,朝野上充斥着的几乎都是她娘家的力量。果敢强势地柱国公,是武慧后的大哥;精明强干地谦相,则为武慧后的三弟;征战杀场的柳元帅,亦是武慧后的表亲。武慧交给月重锦的,是一个铁打的江山,只要有这帮老臣支持,月国便不会有什么大的危机。

武慧后深知数十年来自己穷兵黩武会造成地后遗症,虽然这独子与她自己的性情相差极远,她还是坚持在他十岁时立他为太子,终有一日要将社稷付予仁厚宽容地他,并相信以儒雅地性情,接过月国后,正好能给这个国家一个修养生息的机会。

可是月重锦继位之后,朝中却有另一股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这帮人就是先帝的月姓皇族,武慧后在世时,他们没有与之争锋的能力,如今新帝继位,理所当然应该由皇族成员来充填朝野。

这其中的详细事端,白韶卿也只知道这些皮毛,但是权力斗争的皇室顷轧,却是多少有些相似的,就像秦国朝野上下的那些争端一样,为了权力,任何人都能变成最锋利地武器。

白韶卿皱眉沉思,想到各种让月重锦落到眼下这地步的可能性,每一种假设,都让她冷入心痱,眼前既然是皇帝亲巡,那么此时此刻在皇宫里,是否正上演着一出更诡暗地阴谋。

她陷入深深地沉思中,却觉身边人群一动,有人正在拼命拉扯自己的衣袖,回头去看,竟是李富,看他一脸惶惑惊吓,她慌忙退出人群,拉着他到一边较偏地墙角,还没询问,李富却忽然流出泪来“公子……你怪我吧,我……我做错事了。”

白韶卿心里一沉,目光在他身后一扫,没看见月重锦,一时间连声音都发颤了“他人呢?”

李富眼泪更多“他在客栈……没跟来……他……”

白韶卿一听这话,立刻拉上他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再问他,他这才断断续续地道:“我听公子吩咐,一早就看着他……可今天小锦有些烦躁的样子,老在屋里走来走去……连易容也不肯让我给他弄……我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让他出屋……可是没想到忽然肚子痛的厉害,哪知我去完茅房回来,我明明锁了门的,可他竟不见了……我急的四处打听,才知道他不知在客栈里听到了什么,立刻就冲出去了……”

白韶卿不由得脚步一顿,“你找到他了?”

“是,我在外面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他……可是……可是……”

“可是怎样?”

“他受伤了!”

……

白韶卿狂奔回客栈的时候,就看见月重锦面如白纸地躺在床上,左臂上被利刃所伤,留下极深的一道血口,虽然已经被李富上药止血,可绑带上还是能看到不时有血迹渗出来。白韶卿摇着他,他也没反映,李富在一旁垂泪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回来时虽然有伤,可神志还是清醒的。”

“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才出去这么一会,怎么就有人会伤他?”

“我听说他出去了,立刻就追到街面上去,我想小锦是爱热闹的,必定往人多的地方钻,哪知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时正好走到一个岔道口,身边有条小巷,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往巷子里钻,于是就进去了。没想到才走到半截,就听见一声惨叫……听出是小锦的声音,我急疯了,忙跑过去,就看见他在小巷子的另一头,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拿着刀,另一个正在扯他……像是要将他拉进那个围墙里面……我忙扯了布头蒙脸,将两瓶药罐子朝着他们扔过去,趁他们让药粉弄的眼花的功夫……才拉了他逃出来的。”

白韶卿听完他所说,倒是沉默片刻,只是盯着他看,李富看她眼色,害怕起来:“公子我可没说谎……这都是真的。”

“没有不信你。只是这事……有些匪夷所思。”白韶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月重锦,又道:“那他现在怎样?几时能醒来?”

李富道:“过会就醒的,我怕他又乱跑,给他吃了一点儿药,只是一点点而已,不会伤身的。”

白韶卿嗯了一声,伸手在将他脸上的发丝拂开,如今他的真容在这里露了面,想要周全,已经是极难的事了。就算让李富再给他易容换样,恐怕也只能躲得了一时,与事无补。何况……他离奇地出现在月楚交界的地方,离奇地中毒失忆,一露出真面目,只短短地这么点时间,便有人要伤他……这一切连在一起,已经不光是简单地能够轻易逃避地问题了。

有人要杀他。究竟是为什么?

是谁令他中毒?

今日要上街赏灯的那个“月王”,又究竟是什么人呢?

白韶卿定定注视着床上这人的脸颊,伸指轻轻在他脸上轻抚,良久,她转过头来,对李富道:“这事不怪你,因为从头到尾,我也没有对你说实话。这个人……其实是当今月国的皇帝。”

“啊!”李富全身都僵了,呆呆地看着她,眼睛都转不动。

“我会将一切细细告诉你知道,并且……”白韶卿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地光芒“我有一个决定,你的易容已经越来越精进了,你能将一个人弄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么?”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41 虚凰

屋子的窗叶已经完全关合,外间地光线只勉强透入一些,屋内竟是点着蜡烛的,晕黄的光,因是置身在日间,而显地小而萎缩,光亮有限,只浅浅地照亮眼前一张面孔。

这张脸俊逸之极,两道细长地箭眉带着锋芒,由眉心向发鬃横扫,眉下一双凤目,眼角微微上挑,形成一个妩媚地弧度,双瞳潋艳如波似水,漆黑地瞳孔转动,顿时带起万千风情。唇形薄而不失饱满,玫瑰沾露亦不及其润滑瑰丽,带着浅浅地橘色,嘴角抿起时,略有些倔强地味道。

这人对着镜子左右打量,站起身来,“他”身着一身白袍,长身玉立,风姿卓越,身边李富呆呆看着,竟是瞧的痴了。

只见这人缓缓走到床边,此时床上那人不但面孔变了个样子,连衣着也变了,竟是个容貌俊秀地少女模样,只是“她”依旧闭目沉睡。

李富走上前道:“公子,你这喉节可是假的,要时刻小心。还有你的声音,也得时刻注意。”

那公子轻轻点头,回头扫他一眼,李富竟打了寒战“公子你……别这么瞧我,这张脸实在是……”他哽着喉,说不下去了。

那公子走到镜前,淡淡道:“实在是有够妖孽啊,月重锦。”却是白韶卿的声音。

李富道:“是呀,小锦他……啊,以后不能这么叫了,得叫他小青,小青他平日呆头傻脑的,一样的面孔,可就是看着秀气,怎么到了公子这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白韶卿微微苦笑,还真是这样,果然王者之风是不可或缺,或者应该说不能替换的东西,月重锦虽然面目不变,可是他失忆后的举止,多如孩童,因为倒人忽略了他的长相。而自己经由李富之手易容成的这张面容,竟是恢复了几分月重锦当年的样子。

只不过,她不知道,她的身上其实也具备着和月重锦秦嘲风这些帝王相似的东西。这种高贵的气质,有她与生俱来的成份,而在向山的四年,玄慎子对她悉心培养,也是不无帮助的。

因而她如今换了月重锦的容貌,气质上竟先有了几神似,这点程度,正好弥补了易容带来的少许缺憾。

在房里走了几步,她忽然伸手拔出长剑来,李富一呆,看她那样子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得眼泪汪汪:“一定要这么吗?”

白韶卿将外衣除下,披下从月重锦身上脱下来的那件袍子,看准左臂染有血迹地部分,右手轻挥,同样的位置几乎一式一样的伤口,立刻出现在她手臂上。李富含着泪,立刻上前给她弄了药,绑上绑带。

白韶卿咬牙待他搞定一切,回头道:“你就呆在这里,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两日,我会安排你来接你,到时按我的计划行事。”

李富道:“可是公子你一人……太危险了。如果他不信呢?”

“会信的。”白韶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要打这个赌,豁出一切地去做,赌的就是贪念。

“你只要保着自己和他不出差错就成,还有……再看见我时……要记得把握分寸了。”白韶卿又吩咐一声,李富垂头应了,眼睛始终跟着他,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白韶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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