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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再见-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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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出了许多华丽的色彩。然后,孩子们就会去不停的戳它,不停的戳,直到把它戳破,然后心满意足地看它变成一滩水渍。 
梦想,是不是其实只是皇帝的新衣? 
切瓦拉,那些被画在T恤、缝在裤袋上的切瓦拉,会不会累啊? 
“车镜明,你知道我有多好奇吗?这位亲爱的将军,临死的时候,他会想些什么?” 
抬起手来,有长长的、纠结的伤痕。 
纠结? 
纠结得象是混乱的树,枝枝蔓蔓的牵扯。 
她的眼光,落在他的手上,忽然轻轻的:“你很想知道,他会想些什么?” 
僵硬的沉默,沉默得空气中象有着冰冷冰冷的吸气声。 
“其实,知不知道又怎么样?他做的,只是他想做的事而已。他死了,你还活着。” 
半晌,听到他的声音。 
“车镜明,你这样想?” 
还是轻轻的声音,轻轻的:“不然,你要怎样想?”  
  
 一百四十七 
天黑了。 
远处,那些浪花,一波一波地过来,狠狠地摔打在礁石上,粉身碎骨。 
皇帝的新衣? 
那又怎样? 
每一个人,在华贵或不华贵霓裳的下面,还不都是裸体的行走。 
一步一步的走,让脚趾抓紧泥土,越抓越深,直到深深的扎根进去,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 
不说话,并排的坐在那里,看着大海。 
有些东西,是不是只是一直的看着,慢慢地就有了相互的体谅。 
如同我们与时间的战争。 
听到他开口,低低的,低得似乎也有了倦意:“车镜明,那你,想做什么?” 
唱歌么?跳舞么? 
大声的唱歌,狠狠地跳舞。 
旷阔的海边,不知从哪里,忽然送来了轻轻的歌声: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 
……” 
整个身体,忽然的僵硬。 
为什么,会是这首歌? 

车镜明,其实那晚,我也喝醉了。 
我看到你跳舞,醉眼朦胧的跳舞,你站在我面前,先是半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忽然抬头,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我要跳舞。” 
然后,你头一扬,手一扬。 
如此骄傲的微笑,微笑得如此骄傲。 
整个海浪都刹时退尽,所有的星空全成为你舞台的背景。 
忽然,你又停下来,自顾自地脱下鞋子,皱了眉嘟哝:“有沙子。” 
你象个多么听话的孩子,将鞋子整整齐齐地放到一边,然后又是,唇角轻弯,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 
“你到底是谁?真听过我唱歌?” 
是的,不过就是在今晚,刚刚而已。 
无意中遇上林向晚和他的朋友,本来只是点点头就要离开,结果却被他叫住,指了身边一个光头的年轻人介绍:“好不容易遇上赵总,你不如给赵总推荐推荐?” 
那个光头的年轻人叫一八,很特别的名字,所以记住了,正很热心地向林向晚推荐一个唱歌的女孩子,看到我,又很抓紧机会的说那女孩子有多漂亮多漂亮,也可以演电影的,请赵总多多关照。 
看我没什么兴趣,林向晚就干脆地从恿说不如一块去看看。 
鬼使神差地,就来了。 
一个叫天涯的酒吧。 
其实也是心不在焉的,只是跟林向晚谈谈话、聊聊天而已。直到,忽然地响起你的声音。 
“I was standing 
All alone against the world outside 
You were searching 
For a place to hide 
Lost and lonely 
Now you've given me the will to survive 
When we're hungry 
love will keep us alive 
……。” 
忽如其来。 
是西部峡谷里旷远的风,从红色的大石头中直直袭来,带了凛冽的清凉,将所有的心事猝不及防地吹开,忽然间就翻转过来,摊得平平的晾开。 
晾开,头上,是一望无垠的、透明的蓝天和深深的、柔软着的云海。 
车镜明, 
你的歌声,其实就是一把枪,透明阳光下的枪弹呼啸而来,在身体里爆裂出温热的血,迷蒙了干燥阳光下殷红的罂粟花。 
让我一直掩藏的都无从逃避。 
你唱完,没一句言语,只是半低了头致谢。我看到你微微弯下的腰,有一种高傲的贵气。然后,浅笑一下,你拿了麦,径直的离开。你的眼光,甚至根本没掠过我们。 
于是,我也就离开。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看到海滩。因为,它会让我想起死亡。但那天晚上,很奇怪,我有了站在海滩上的冲动。甚至,我脱下了鞋,光脚踩在那些粗糙的石头上面,让它们割过我的脚心。 
只是,我没想到,你也会来。 
没想到你这么不会喝酒,我们从小酒吧里出来,你就那么醉眼朦胧地站在我面前,微笑,一身骄傲: 
“我要跳舞。” 
脱下鞋,我看到你穿着的白袜,沾上了湿湿沙子的白袜。象两轮弯弯的月亮。 
我连呼吸,都屏得生疼。 
你说:“跳舞吧。” 
跳舞吧。 
你优雅的伸手,踮起的脚尖,踩在我的脚背上,轻轻哼歌。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 
我带着梦幻的期待,是我无法按耐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请跟我来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跳舞吧,歌唱吧。 
在星辰下,在神殿前面的小路上,赤着脚尽情地,让我们狂欢至天亮。然后睡去,用暗夜裹成一个绵长幽深的地洞。 
原来,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你面前,注定我无法逃避。 
你是我陪少年成长时的枪声,是我手指下颤粟着的罂粟,是我口琴抚摸着阳光的海洋,是我绑起来领带下,忽然就失措了的眼睛。 
其实,车镜明,我在你面前是多么的虚弱。 
虚弱得让我连逃避都没有办法。 
车镜明,请跟我来。 

起风了,很大的风。 
开始觉得冷。 
站起来,坐得太久,腿有些发木,不由就跌撞一下。 
却忽然的,几乎是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跌进他的怀里,他已经紧紧抱住了她,死死的,却如同另外一个人最后的拥抱。 
漆黑的夜,有风的夜,却忽然天旋地转。 
象是熟悉的声音,随了大海一波一波地过来。 
“黑暗中的舞者,你知不知道你跳起舞来很魅惑。” 
“你有非常性感的声音。我去天涯,只是为了听你的声音。” 
明明身体热得发烫,偏偏却有冷,一直冷到骨头去,冷得她完全的僵硬。  
  
 一百四十八 
冬天来了。 
没想到今年的冬天有这么多的雨水,下得人都湿漉漉的。 
只是再大的雨,信周刊总编的悼念仪式还是要参加的。 
仪式搞得很隆重,看得出来每一处都用了心思。挂了大幅的总编的照片,那上面,是胖乎乎的笑容,黑纱挽了,两边是挽联: 
“文章寸心事,得失我心知。” 
对得并不工整,但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来悼念的娱乐诸候,看到了,头皮都微微一紧。谁都知道这这蹊跷的车祸,肯定与信周刊发东方那文章脱不了干系。偏偏这挽联,直接挑明了文章一词,摆明了是对东方隔空喊话。这信周刊,看样子要与东方对抗到底了。 
赶紧匆匆地悼念一下,脚底抹油了事。灵堂里的人就少了,衬了外面飘飞的雨,更显出凄清来。 
没什么名人,连守伏的记者也撤了军。接待的阿伯手笼在棉袄的袖子里,干脆打起了瞌睡。 
其实也很好。 
车镜明悄悄地走过打瞌睡的阿伯,进了大厅。 
以为没什么人了,结果竟还有一年轻人在,显然熬了夜,眼睛通红的,看到她进来,一时有点错愕:“车镜明,车小姐?” 
她也只好礼貌地点头:“我来送总编一程。” 
那年轻人忽然的眼睛就更红了红:“车小姐,谢谢你。” 
走上前去,闭了眼,静静地敬香。身后却忽然传来吵闹声。 
将香插上了,转过身去。那年轻人堵在门口,似是要拦住什么人进来:“请离开,这里不欢迎东方的人。” 
东方的人? 
微微地皱皱眉,看清楚了。来的竟然是简文。他来干什么? 
打瞌睡的阿伯显然也被吵醒了,明白原委后,一下子抬高了声音:“来的都是客,既然简总要来悼念,阿飞,让路。” 
那年轻人原来叫作阿飞。 
阿飞显然不服气,阿伯斩钉截铁地:“大况,不输理、不输礼,让简总进去。” 
理、礼两个字本来发音一样,奇怪的,她却一下子听懂了阿伯的意思。阿飞显然也是明白的,眼睛通红的,闪开身让了简文进来。这才看清竟然穿了很正式的黑色西服,估计本来是正式来悼念的,结果给阿飞搞得有些尴尬,阴沉了一张脸,在灵堂前匆匆地鞠躬了事。他带着的那群保镖在身后一字排开,气氛忽然就微妙的紧张起来。 
阿飞显是很想撵了他走:“简总,悼念完了,请出去吧。” 
简文微微一笑,没有走的意思,却是一屁股坐下了。 
“年轻人,别太冲动。哪有这种待客的道理?” 
诺大的灵堂里,除了阿飞和那群保镖,就只有他和车镜明,显然看见了,脸色微微一变:“果然车小姐也在,是赵总派你来的吧?”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她心头一动,只是笑笑不语。 
简文不理她了,环顾了一下四周,悠悠的:“想信周刊也是媒体大腕,没想到不仅人死于非命,身后事也搞得这么冷清?”摇头叹息两声,对了带来的一群人:“这样好了,你们今天就留下来,帮着照看一下场子。” 
此言一出,连车镜明也不由得怔了一怔。抬眼看阿飞,后者脸色铁青地:“用不着。” 
简文微微笑了:“小兄弟,我今天心情好,教你一下。跑江湖的,话不能说得太死。风水轮流转,今天用不着的东西,没准明天你就用着了。”指指车镜明:“不信,你问问车小姐,从海纳到英氏,她可是最有发言权的。” 
毕竟太年轻,阿飞终于按耐不住:“滚” 
简文却还是悠悠的:“年轻人,你爹妈没教过你礼貌怎么写吗?” 
他悠然自得,摆明了一幅猫戏老鼠的神态。 
阿飞果然被彻底激怒,直接地就要冲上去动手。 
简文就等着他动手呐,身后的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 
车镜明忽然开口,也慢悠悠的:“简总,你是不是说,今天用不着的东西,明天就有可能用着了?” 
谁也没料到她会忽然来这样一句,都是一愣。 
简文冷笑一声:“是,车小姐有意见?” 
车镜明也微微一笑:“哪敢。我只是想,这句话其实也可以倒过来:明天有可能用着的东西,至少我们今天还用不着对不对?” 
绕得人脑袋要转几个弯子。 
简文怔得一怔。 
车镜明仍然微笑着:“所以,简总还是别让手下人这么辛苦。至少今天,信周刊是不用麻烦简总的。” 

无话可说。 
简文站起身,想想却又回头冷笑:“车镜明,今天过了有明天。回去转告赵总,信周刊,四爷是要定了。” 
她只听,不说话。 
简文又对了阿飞:“年轻人,出来混,先把眼睛擦亮点,才好看清楚走哪条道。可别学了总编,以为傍上了大树,没想到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带了人扬长而去。 
撕下脸皮,已是直接的威胁。 
她倒不在意,只是想着简文的话,心中,却已隐约明白了几分。东方无疑要趁机收购信周刊,尽管这次受了重创,但信周刊这块牌子,却是非常的具有媒体的美誉度。一旦收购,不仅建立起自己的媒体平台,由于信周刊的媒体公信力,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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