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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是空穴來風、不可思議!”
那人自是不罷休,上前幾步,指著我繼續唾罵道:“裕王,你這是被她迷昏了頭!你要是想贏取天下百姓的信任,先殺了身邊這個妖女!你若不忍心下手,微臣來殺!”
說罷,那人拔下腰間長劍,氣勢洶洶地直衝我而來。
我驚駭地起身,珠簾被長袖摚У脟W嘩作響。身上是厚重的朱袖禮服,我腳下一打滑,險些摔倒。
只聽司鴻宸大喝一聲,“我先殺了你!”
他的身形如閃電,只看見寒光劃過殿梁,一片短促的驚呼聲。
那人轟然倒地,一注鮮血噴濺而出,他的頭顱骨碌碌滾下了台階。
眾人驚懼萬分,全都趴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起。
一陣麻麻的涼意爬上脊背,我心驚肉跳地看著,身子卻站得紋絲不動。
司鴻宸卻冷冷地笑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站著,眼裡毫不掩飾的殺意。
“本王當政,孰能奈何?誰敢在大朝胡亂聒噪,誰就是這個下場!新政已定,無需商議,退朝!”
撂下淡淡幾句,竟自攜著我離開了大殿。
再也洠в腥烁彝ι懋愌援愓Z,朝臣們都默默散了。天上淅淅瀝瀝飄著小雨,腳下的大青磚積起了水窪,灰色的厚雲直壓得皇宮一片朦朧,竟是分不出到了什麼時辰。空氣裡仿佛有血腥氣味,夾雜人的哀哭聲。
我凜凜地一哆嗦,彎下身嘔吐起來。
是夜,司鴻宸還未回來,宮漏聲三下。偌大的皇后宮本只燃著兩盞燈,越發顯得陰暗空盪。忙碌了一天,我累了,等不到司鴻宸先自睡去。
耄Ъs有人在哭,寂然無聲的殿內,那哭聲格外叫人覺得凄厲。我順著聲音摸索著走去,一個個飄蕩的影子似真似幻地立在我的眼前。
那些臉色全是紫黑的,下顎尖削如戳,黑漆空洞的眼裡蜿蜒淌下血淚,模樣恐怖。我心裡惶恐,急問:“你們找我幹什麼?”
影子們露出滿嘴獠牙,“還我們性命來。”
我苦惱地解釋道:“我想輓回你們的性命,卻無能為力。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你是妖女,是你害死我們的!不要不承認,全城的人都在這麼說。 ~你在皇宮多待一日,你就一日不得安寧。我們要替死去的人報仇,還我們性命來!”
眾影子張牙舞爪撲面而來,我驚恐地叫道:“不是我!”
驀地睜開眼,醒了。
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做鬼夢。一場夢下來,竟是大汗淋漓,**哭無淚。
我起身,拖著長袍慢慢走,身影在疏冷的光下晃蕩重疊,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剛出寢殿,外面守夜的兩名宮人見著我,驚叫一聲,匍匐在地連連磕頭。
“夫人饒命啊!小人洠ё鲞^壞事,別吃了我們!”
我只覺得頭暈目眩,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宮裡所有人都聽信傳言,將我當女妖精了。我苦澀連連,徑直出了外殿。
眼前的青石路本是走熟了的,倒怕遇到哪個宮裡的人,會嚇著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走,一隻老鼠從路邊竄出,差點樱搅宋业拈L袍。
我嚇了一跳,連忙止步。老鼠朝我吱吱叫了兩下,又耄'在樹叢中。我向來厭惡這種動物,最近去宮人院子勤了,時不時看見它們在人的眼皮底下從容地經過。這樣一想,又是洠碛傻膰I吐。
身心俱累,我找了條石凳坐下,抬眼看夜色。
夜走向深沉,涼意滲人。這樣的感覺添了點舒適,腦子也異常活躍。
此刻的皇宮闃靜無聲,宮闕樓閣在夜色下陰影重重,檐角上的垂脊走獸猙獰。
這樣的安靜只是短暫,天一亮,那邊又有哭聲吧?
“韓宜笑。”
司鴻宸無聲地出現在面前,夜色下英姿挺拔,外袍堆繡的團龍紋細緻考究,鮮活得宛如龍神騰躍。
果真是帝王相啊!
而我韓宜笑,幾經顛簸,做了令人艷羡的裕王夫人,卻無緣與他一起寫進傳奇。
該是我為他考懀У臅r候了。
“怎麼坐在這裡?天冷,回去吧。”
他伸出手攙住我,語氣輕柔,一雙眸子黑亮。我心裡溫溫的暖,就笑著應答:“睡不著。你出宮這麼久,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洠в修k不了的大事,我是裕王。”
我不由投入他的懷裡,輕輕一嘆,“今日在朝會,你是為了我。”
他並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這群老頑固,不是因為你,我照樣會做的。你是我的女人,我承諾過不讓你受到傷害。”
“可是你這樣,雖是鎮住了他們,卻不足以服人。”我果斷說出了心裡的想法,“你只能在我和社稷之間選擇一樣。司鴻宸,犧牲我吧。”
“我兩樣都要。”他固執道。
“我會是你的絆腳石!”
“你我一起克服。我說過,洠в形肄k不了的大事,只是時間問睿
“可是封叔不會給你時間的,他會趁虛而入!”
我的聲音落定,他一時氣息凝滯。兩人對望了片刻,他臉上終是變了顏色,自語似地說道:“別逼我,宜笑……”
我不由溫柔地笑了。
現在的我,怕是最理解他的時候。他把無奈藏匿在陰暗處,透露給我的是堅定和執著,如果我不主動離開,他絕對不會放手。
於是,我主動地迎上我的脣,他的吻也是緩慢地落下。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像是在享受這片難得的寧靜。這樣的夜色中,彼此的容顏漸漸模糊,只有眼中的深情留在心中。我留戀這種感覺,覺得自己正被一股力量裹住,那種強烈從未有過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凝視著他,將心中的答案說了出來。
他仍是疑惑地看著我,緊皺的眉頭松了,散了,衝口道:“你是說——鼠疫?”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年宮裡的鼠疫,在我和司鴻宸眼前爆發。 ~
這是場前所未有的大災難。
老鼠的屍體堆成小山,地面上的血跡已乾涸,被太陽染成一塊又一塊褐色的斑點。大火燃起來了,空中充溢著濃稠的鼠臭味,所有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全都躲得遠遠的。
司鴻宸下令,將死人由土葬改為火葬,凡是接樱^死人的活人一律隔離。
在那個殘陽如血的黃昏,受隔離的地方,響起凄惶的哭喊聲,一聲聲,震盪我的耳膜。
司鴻宸在正樓重門佇立,摚娱L戟發號施令。他的臉上寫滿了決絕,孤單而堅定地應對這場洠в邢鯚煹摹凫端膽馉帯
我和他成了罪人。
當這種災難不為古人所知,你百般解釋亦是無用。人們光知道裕王殺人成河,他們會把所有的遷怒都給了我。千夫唾指,我唯有默默承受。
以後,皇城腳下的任何角落,再也容不下我了。
我望著司鴻宸的背影,心裡對自己有了一絲凄惻。
韓宜笑,你始終都不能在他的身邊。你和他錯緣,一次又一次。也許,遙遠的海邊某個小島,還有另一個他,以後的光陰就陪他度過了。
也就在那天黃昏,我悄然離開了皇宮。
這一去,我是不會再回來的了。
司鴻宸,再見。
兩天后,我出現在葑觀。 ~
晏老頭一家是我始終放不下的,在去海邊之前,我想見見他們。
時光穿梭,距離上次皇宮團聚,又是三個月余。小傢伙長大不少,該會叫我“姨”了吧。
經過一系列的修繕,葑觀恢復了以往的勃勃生機。雖是個村落,沿路能見車馬經過,小孩子在路邊嬉戲,村婦們互相高聲說笑。農夫坐在耕牛上,成筐成籮的作物往村裡摺
我很容易找到了晏老頭家。
小香坐在門口逗孩子玩,看見我出現,吃驚地站起來,“宜笑姑娘,你怎麼來的?”
“討了好幾輛馬車,還真是不容易。”我指了指身上的農婦打扮,抱起孩子笑道,“洠苏J識我。不然洠溯d我。”
孩子認識我,趴在我懷裡不吵不簦А
“果然長大了。”我感慨道。
小香怕累著我,執意接過孩子。我隨她進屋門,環視周圍,傢具什物雖是簡陋,卻充滿了喜氣。
小香給我倒茶,我問:“大叔呢?”
“前幾天皇城來了人,說奉命請孩子爺爺雕些玉器,日子長了些。不過工錢挺高的,孩子爺爺就去了。”
不見晏老頭,我心裡有點失望,苦笑道:“真巧,我離開皇城,大叔卻去了那裡,不知道何時還能見面?”
小香的臉上布滿了擔憂,道:“皇宮裡的事,我們也聽說了。 ~這些人,存心想害死你!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私自離開皇宮,裕王發現你不見了,一定會到處找你。”
我搖搖頭,“他一時不會知道我失蹤。我只是跟他說去太廟暫時避一下,等朝局穩定下來,宮裡太平了,我再回去。”
“你現在想去哪裡?”
“我不能告訴你。”
“你去哪裡我猜得到,肯定去見封少爺。”小香不禁嘆息道,“女人明白女人的心思,你命裡多有劫難,躲個清靜為上。”
“怎麼都相信命呢?”我難掩惆悵,苦澀地笑了笑,“阿謙也信,連他也信。”
“不信命,信什麼?”
小香和我說著話,這時屋門開了,晏老頭兒子從外面進來。他一見我,神色突然緊張起來。
“宜笑姑娘來我家,你怎麼這副樣子?”小香打趣道。
晏老頭兒子警覺地朝外面張望了幾下,才壓低聲音道:“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村外有幾名陌生人在晃悠,形跡非常可疑。我料猜有外人進村,果然是你。”
我一聽,心中跳得像亂撞的小鹿,也緊張起來,“我肯定被人盯上了。莫非裕王發現我已失蹤?”
又細想,感覺不像。我情知不妙,只有速速離開葑觀。
我當即與小香夫婦辭行。
小香急忙拉住丈夫,“你趕車送宜笑姑娘走,那馬跑得快,你送她越遠越好。”
晏老頭兒子爽直地應了。
我換了衣裙,用帛巾裹住頭。臨出門,小香懷裡的孩子突然喚了聲“爹”。晏老頭兒子彎下頭,用細細的胡渣逗兒子,笑著解釋,“今日我出門兩回,他叫了我兩回。這兒子,知道疼爹了。”
依依與小香母子告別,我出了屋門,隨晏老頭兒子迅速地上了馬車。
馬車從容地離開葑觀,沿著大道一路飛馳。
直到前面是山路,晏老頭兒子才放緩了速度。我緊張的心緒松泛下來,感覺身體異常的困頓疲憊。正當我昏昏**睡的時候,山谷裡傳來一陣雜沓的馬蹄聲。
我不禁掀簾探出頭,馬蹄聲從後面席捲而來,幾匹人馬出現,頃刻工夫將我們的馬車團團圍住。
那些人跨刀搭箭,全然普通的獵戶裝束。唯有眼睛裡透出的凶光,掩不住的肅殺陰鷙,直逼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們是什麼人?”晏老頭兒子喝問道。
凌空一道劍光呼嚕Ф^,我還洠Ь忂^神,晏老頭兒子從馬車上摔落下來。
“大哥!”我驚叫,幾乎是滾著下車。
晏老頭兒子仰著面,已經斷了氣,鮮血不斷的從他頸部涌出,染袖了他的衣衫。我惘然地望著他,仿佛有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