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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天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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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对呀,她感觉身后空荡荡的。她回头,糟糕,他还趴在那儿,地上的红晕慢慢地扩散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被他那痛苦的表情拽住了心神。她就觉得有小刀削铅笔的动作,那锋利的一下又一下都能准确的落到她的皮肤上。
  不哭,惹尘,来拉我一把。他的眼睛向她传递着勇气和镇定。他向来都这样。
  她抹去眼泪,她觉得她可以把他背起来,或者她能轻松地拖他离开地面,只要她想这么做。一次,两次,三次……她不甘心失败。她说,使劲抓着我的手,使劲呀。他积攒了一下力气顺着她的搀扶果真站了起来。
  一直到医生提醒他松手,他才缓缓地喘出一口气。
  她绕在他的身边不停地道歉,她说我再也不跟人打架了,就是她们打我我也不动。她是认真的,她以为若不是她跟人打架,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严肃地告诉她,谁欺负你都不行,就算被打倒也不能低头。记住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其实说完这些他便有些后悔了,如此教导一个女孩子家合适么?嗯,没有什么不合适。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人都是困兽,都长着锋利的獠牙。用来做什么?咬人。要么咬别人,要么咬自己。他咬疼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咬过,但他始终没有获得任何一种免疫能力。所以他也慢慢明白了,这就是无法道破的潜规则。
  他说,这是一座坚固的石头城,你也要学会做一块粗糙的小石子,懂么?
  嗯。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的视线落回到他包裹手腕的白色纱布上,那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他说,你瞧,这不没事嘛,走,回家喽。
  医院走廊的顶头,有一个黄头发的小男孩,###岁光景。那男孩正在捣弄一架破旧的小收音机。他们听见,那断断续续从收音机的扩音器里发出的混乱噪杂的声音。
  他从自己那只已经破损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把方糖递过去。男孩抬头,没有去接。
  他说,拿着吧,小妹妹送给你的。这样那男孩果真就接住了。
  站在一旁的她发现男孩只有一只胳膊,她还注意到男孩那件发黄的白色汗衫上有斑驳的铁锈和油泥的痕迹,但男孩的手指却是异常得干净。
  从医院走出来,她一直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她回头,那个头发稀疏的独臂男孩还在原地捣弄他的收音机。
  小哥哥的爸爸呢?她停下来问。然后,她扑到他的怀里哭。
  相依为命的日子就是这般吧。
  他把她背到背上,一路就这么走下来。
  起风了,似乎很大。街道上那些树枝发出压抑的钝拙的声响。
  他说,惹尘,你要是愿意听我讲话就坐会儿吧。她不吭声,算是默许。
  黑色皮革沙发,也是在惹尘小时候买的。它是整个房间里最老的物件,也是最扎实的一个物件。
  大概跟细心保养有关,那皮革表层除了稍显褪色外,几乎没有迸裂或破损的任何痕迹。可它的老态却是掩映不住的,逐渐失去韧性的纤维组织,泛出一种沧桑与疲乏的味道,或者还有承载与包容。
  这跟梦有关。惹尘蜷缩起身子,不说一句话,她隐瞒掉许多年来有过的晦涩的臆想。
  如果允许,她会把心底缝中夹杂的荒草一根一根剔除,包括那些正经的虚荣和欲望。是的,有些欲望很纯粹。如同她十五岁那年偷偷把一条潮红的底裤塞进垃圾桶时,她幻想了被一个男人拥吻的感觉。甚至在以后她都渴望被拥抱,但无形中她又拒绝那些荒唐的让她不踏实的拥抱。
  她很空。有时候她会在突然间流泪。她告诉桑农,四周全是冷飕飕的风。紧接着她又会解释说,哪里是风,分明是昨天老师布置的情景作文,我不会写了。桑农便笑,她也跟着笑。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2 似乎清晰(2)
就像现在,她听见桑农说让她坐会儿,她也就跟着坐下了。
  好在有这只大的沙发,她坐进去,以被包裹的姿势。
  桑农拿来一个蓝底儿碎花的小毛毯,轻轻地搭在她的膝盖上。
  惹尘,冷不冷?他问。
  要不要喝点水?他又问。
  随后,他在对面坐下来。他点上一只烟,猛地抽了两口。
  在植物与灰尘的混合气味里,他觉得心神趋于安宁。他暗暗告诫自己,必须把秘密讲出来,不管惹尘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而关闭自己。他需要在这个切口处,剖开昨天。
  他有一套自以为周全的合适的谈话思路。他对自己说,继续。
  他说,惹尘,再有一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还没觉得你长呢,都这么大了。嗯,我们怎么庆祝?要不要带你同学回家?
  她摇摇头。
  他说,那就再让我想想,反正十八岁得像模像样的搞个小活动呢。在咱们老家那块儿,自古就有娃娃成人仪式。这个你没听说过?哦,没有。是我忘告诉你了。
  他点上第二支香烟。他说,娃娃成人仪式其实就是一个孩子宣告长大的标记,在孩子十八岁生日那天举行。要说这事还真算个大事,哪家哪户有娃遇上了,全村人都会去捧场。要先在院子里烧一口锅,当锅里的水沸腾冒泡时,由本家年岁最长的那个人折枝点水。就是找一根老树棍儿什么的朝沸水里戳一下。然后再把挑选好的苦参果、山蘑、黑豆、生姜、麻椒、辣椒倒进去煮。不管这熬出来的汤水多苦多辣受训的娃儿们都得喝上一大碗,要是谁皱眉头谁撇嘴,谁就必定要被大家嘲笑。
  我记得那年我提前对娘说把辣椒省了吧,结果就招来爹一顿臭骂。他说想当孬种,就啥也别喝。果真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赶上学校考试,就没能回家。现在再想想我反而感觉遗憾了呢。惹尘,你说这人的心思怪不怪?
  说到这儿,他自嘲般的笑出声来。他抬头看惹尘,见她没有反应,似乎在听,也似乎在愣神。
  要是累了就闭会儿眼,跟小时候你听我讲故事一样。他说。
  嗯。她小声答应着。
  他继续讲:你小时候总爱问许多怪问题,比如你问为什么叫你惹尘,我应付你就告诉你因为你是个惹事的小灰尘,一下子迷了我的眼睛啊。这些你还记得吧。你还非说我偏心眼,说给白萍的名儿好听。那会儿我正教你背诵《诗经》里的一些篇章。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是的。
  她还清楚地记起她小时候纠缠桑农的一些情形。
  为什么我是惹尘呢?小小的身影追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问。
  因为你就是我的惹尘啊。那高大的身影一边前行一边回答。
  从来都是这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要么一前一后追着撵着,要么并着肩头打着闹着。
  她现在突然明白,那姿势那动作竟然是驱除寂寞和寒冷的好办法。
  这么一走一顿的,就是十几年。但她感觉不出快,她希望早点长大。
  ……
  惹尘,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语速变得迟缓,继而是声音的停滞,他说不下去,但心里却是特别想说的。就这样,梗在喉咙口的话像一根鱼刺,吐不出,咽不掉。
  手上的香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他起身去找打火机,其实他只是想借助这盲目而明确的动作来缓和情绪。
  在阳台上转了一圈回来,他准备好合适的说辞,刚要开口,耳边却响起熟悉的均匀的呼吸声。睡了。挺好。瞬时,他感觉到一阵轻松。
  他默默说,睡吧,也许天亮后,一切都会好的。
  

3 如果灰
早饭时,桑农悄悄观察惹尘,他发现这孩子的气色好了许多,这让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白萍依旧盘踞在电视跟前,她的眉目秀正,透着一股子挥散不掉的孩童气息,让人不由得想起拉斐尔画笔下的布衣赤脚圣母像。但这圣母像则需要拿一方布条遮盖住眼睛,因为,白萍的眼神是呆滞的。
  要不要喝水?桑农问。他递给白萍一只军绿色搪瓷茶缸,看着她喝完。
  他收拾好饭桌上的碗碟,抬头朝窗外望了几眼。阳台上那盆矮头菊开得沉默而倔强。他走过去把花盆转动了一下。
  浓稠的阳光正好探进来,沾满他的格子衬衣,那些斑驳的小碎影也就势攥他的手指,小蝶儿样的舞着。一瞬间,他竟看到入神。
  爸,我不想读书了。惹尘突然说。
  什么?他猛得一惊。他把恍惚的目光收回到惹尘的脸上。你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理由,我决定了。惹尘的说话声很低,似乎是在咬着牙齿。
  如果你真正决定了的事我不会反对,可我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一下,好吗?
  桑农觉得他也只能先这样答复她。
  他毕竟有不同于一般家长的地方,首先他允许惹尘从小就开口喊他的名字,他还纵容惹尘的任性和怪癖,他说,只要你开心,不为歪途就成。但什么是歪途又什么是正途呢?他摇头。
  做为在诗坛上闹腾过一阵子的退役诗人来说,他深知精神器层细胞发达的人都是有独特个性的人,捆不了,缚不住。
  他尝试过用单一的食物喂养一只刚学会吃食的小狗,结果一个月之后,那只叫英里的小东西就对脚边的骨头表示出了极大的困惑。桑农反复诱惑它,才使得它醒悟过来。它疯狂地扑向丢在几米之外的骨头。再往后英里开始变得贪婪,狂躁,它拒绝先前活命的粗粮。
  桑农说过,束缚等于折杀,要么起到彻底改变的作用,要么就沦为推动反叛的外力。他想养一只小狗跟抚养一个孩子本质上没有多大区别,只要你心存良善与爱。
  我不是那只牧羊犬就是那只被犬放养的人。
  其实我也不过是那个被四角兽俘获的影子。横竖要从容归去。
  在小英里死亡的那晚,他写下这些话。他说,实验是残忍的。尤其人生,来不及后悔,就拉下白色帷幕了。
  所以他放任种种恣意的原生态,但是也警醒地告诫自己:你已为人父。这就是责任。
  嗯,责任,他想。他回头看了一眼呆坐在沙发上的惹尘。
  他觉得这孩子在负气,在借题发挥。他想等过几天,再好好跟她谈谈,不读书哪成?
  这个上午,他继续做他的事。一些旧诗稿需要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录入到电脑上。朋友说如果顺利的话,他能靠出版这册诗集拿到丰厚的版税。
  他告诉惹尘,如果在家闷得慌就出去走走。
  惹尘小声说,我怕回不来。
  他笑,回不来就先别回来,在外边随便找个地儿歇会儿。
  哦。惹尘应着。
  他没在意。老式电脑开启的响动有些闹,他厌倦,他觉得那声音是一种对安静和穷困的嘲弄。
  惹尘关上门出去了。他依旧没有听见。
  有时候,一句话或者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身边的人。
  桑农真后悔,为自己的粗心。但能怎么样,生活就是如此的真实,无法逆转,更无法预料。
  等他急匆匆赶到医院,一大群人向他围上来,肇事司机解释着事故发生的始末,旁边还站着显然是司机请过来的证人们。他多少听明白一些,好像是说惹尘如何站在路中间,如何又被车剐伤了胳膊。他问,现在她人呢?有个小护士说,我也在找她,好像她离开医院了吧。
  什么?好像———离开医院了?他重复到。其实这会儿他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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