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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的几个小时里,她走出了录像厅,一百多小时后再次见到阳光。她发现那张包早餐的报纸还在她的手中攥着便感到很好笑。她就势坐在路旁,钱箱放在身边,然后舒心地看着过往的车辆。虽然直到今天也没下雨,天气依然如火炉一般炎热,但她还是不可思议地感到愉快。长春啊,她想起以那种最古老的抒情方式吟出来的诗句,这是我在你怀抱里成长的最后时光了!那张沾满油渍的报纸在她脚前打着转,她捡起来,打算将长春的晚报仔细读一遍,到了明天我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气象学家们在报上预测最迟不过下周三便会有一场暴雨来帮助人们摆脱日益干旱的困境。她想再最后祝福一次长春吧。“早点儿下雨,”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祝福,然后她因为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什么样的祝词情不自禁地笑了。在本地新闻的那一版上看到了她爸爸张文再的名字。这并不意外,他经常上报纸。不过这次她为看到爸爸仍然可以自如地接受记者的采访感到欣慰。看来我的消失并没有打乱他的工作和生活。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过得还好。她向电话上沿投入了一枚硬币,然而她却不愿拨号了。算了吧,她想别让他再费尽力气去查这个号码在哪里了。她摁了一下圆形按钮。一元钱又吐了出来。 在阳光下她看见自己的长指甲里塞满了黑色的泥土,手臂也很脏,头发全都是油渍。她已经藏在里面好几天了,浑身都是去不掉的烟味。她打算找地方先洗个澡,以便清清爽爽地踏上火车。随身带的那点儿钱早就都花光了,这两天一直用杜宇琪的钱来着。她得去个人少的角落好从箱子里拿出一百元钱。她对准密码,看到四周没有人便打开了箱子。她抽出一张,合上箱子。咦?她有些奇怪,怎么里面还夹着一张白纸。她又一次打开,把那张叠成四折的纸展开看了看。那上面有她爸爸张文再的名字,其余四个人她也都认识。她提起箱子向回走。她不打算洗澡了。 “你去哪儿了?”杜宇琪看见她进来才放下心,“我真要急死了。” 她没说话,坐到他身旁。 “买着了,明天早上的,3号车厢的两张卧铺票。” “明天就走了?” “对呀,不是说好了吗?”她并没有表现出预想的兴奋令他有些失落。 老板走进来收票钱,“两张。”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杜宇琪将全身的口袋翻了一遍才凑齐了二十元钱给他。待老板走出去他低声对她说:“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 “我知道。”她头也不转地说,盯着电视看,仿佛这种片子很吸引她似的。 “你还有钱吗?” “我没有了。” “你应该先给我点儿钱,”他说,“万一我们走散了,我连去车站的钱都没有。” “我也一样。”她说。 “把钱箱打开吧,先拿点儿零用。” “我不知道密码。” 他知道她在撒谎,本来他想说“没有钱我们就各自回家吧”来回敬她,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说。他点起一支烟,顺着她的目光看电视。或许跑出来真是个错误,他想,但是又说不准,谁知道呢?不一会儿他靠在椅子上在一片呻吟声中睡着了。 有人拍了拍他,他睁开眼睛。“有今天的晚报吗?”她问。 他摇摇头,“干吗?” “我要看。”她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向外走,“陪我去买一份。” “都关门了。”他们走到外面,天已经黑了。这种偏僻的地方没有路灯,他们在寂静里走着。 “火机借我。”她说。接过他的火机,她在手表前打着,看看时间,“九点半了。” “我们去吃点儿什么吧。” “我想先回家一趟。”她握住他的手说。 “什么?” “我要和我爸见一面,说几句话。” “你认为他能送我们走?”他笑起来,“你真逗。” “不行。” “你松手。”她摇着被抓住的手臂。 “你又反悔了?” “你松手!” “是你把我骗出来的,然后你又把我扔在这儿?”他死命地拉着她说,“你不想和我走。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却根本就不想和我一起走!” “我让你松手啊!” 她用另外一只没被抓着的手去抠他的手臂。指甲嵌进他的皮肤,手仍然没松开。后来有血涌出来的时候她才抽出自己的手。“把钱拿好,等着我。”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唯以不永伤》 第三部(15)
他捂着伤口,不愿再去追她,看着她向黑暗中跑去,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你连头都没回一次!”他喊着,“我就知道,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没有人回答,待听不到脚步声的时候他转过身,提起皮箱,跪在草地上伤心地哭了。 算上毛毛前后有十一个孩子上了楼,然而两个小时的生日聚会结束后却只有九个孩子被毛毛送出门。因为在刚开始的时候毛毛执意要让我上去说几句祝福的话。“这是佳佳,徐庆。”她介绍起为她庆祝的同学,“他叫杜宇琪。” 看来日记里所指的那个人就是他。 “再见。”毛毛在门口向朋友告别,“我困了,先上去睡一会儿了,朱姨。” 因为拖鞋被脱掉了,所以上楼时几乎没有什么声音。门是在里面锁着的,所幸并不隔音。保姆在楼下看电视,不叫她是轻易不会出来的。 “我再打个电话。”他说。 “肯定还没人。”她说,“我一直看着呢,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可能我爷爷正在午睡呢。” “都这时候了午睡?有人信吗?” 没听到他说什么。再贴近一点,耳朵蹭在门上,滑滑的。 “我说的没错吧。别去了,咱们去格林梦滑冰吧。”她说。 “不行,我跟我爸说要来看我爷爷的。” “哦?原来你是顺路到我这儿的。” “你真聪明。”他笑道。 “喂,你看看还有什么能喝的吗?” “都吃光了。” 又得跑到楼下,从冰箱里把剩下的饮料掏出来,将备好的梨汁放到里面。然后拿起一本杂志翻起来。 一阵脚步声传下来。 “唉?就剩这么一杯了,朱姨。”毛毛手扶冰箱门说。 “你没睡觉吗?” “渴得要命。都喝没了?” “没关系,我把这杂志看完再去买。” “我先喝点儿再说。”她拿着一杯梨汁上楼了。 还得再跟上去,先看看四周的状况。嗯,有一个衣柜,够了。 “你一半,我一半。” “我不渴。”他说。 “不行,这是梨汁,你必须喝,免得你老缠着我。” “你在哪儿学会臭美的?我一直就想拥有这种本事。”他说,“味道挺怪的。” “嗯,有点儿。可能是时间长被氧化了。果糖遇氧化变成什么来着?” “反正生不成怪味的东西,不过还算好喝。” “可惜就这么一杯,不然我请你喝个够。” “我再拨一次。” “别拨了,不可能回来的。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我待着干吗呀?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他说,“对,你不是说要弹曲子给我听吗?” “现在不行,钢琴在楼下呢。” “那我们下去呀。” “不行,”她说,“朱姨不知道你在我屋里。” “啊?” “嘘。不然她又该疑神疑鬼了。她最近老监视我。” “那我总得出去呀。” “这好办,从这边下去。” “咦?这儿还有门哪。”他说。 “你先别走啊。” “那干什么呀?” “我下去弹琴,你在上面听,这办法不错吧?” 把衣柜打开跳进去,里面黑洞洞的。门被打开,毛毛走了出来。“莉姐!”她叫保姆,“朱姨呢?” “不知道,出去了吧?” “刚才还在呢。” 毛毛弹了一首曲子,又返回楼上。 “你怎么把上衣脱了?”她说。 “你家太热了。” “我也脱一件,确实挺热。据说这才刚开始,到夏天会更热呢。” “你弹得真不错。” “我妈妈比我要好几倍呢。我都是跟她学的。” “我就不行啦,我是音乐盲,我就会弹一闪一闪亮晶晶。” “哪天我教你《两只老虎》。”她说,“怎么又脱啦?” “浑身发烫,可能是刚才奶油吃太多了。” “我也没少吃,真是的,我就没法再脱了。”她说,“你要干什么?” “我也弄不清楚呀。” 差不多,我终于可以下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将那本杂志看完。我看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冲楼上喊:“毛毛!毛毛!” “啊?”过了许久屋里回答,“我睡得正香呢。” “我去超市了,你爸说他一会儿就回来。”我穿好衣服向外走。 “哦。我马上就起来。” 张文再,炮二平五,我对你开局的第一步。 “都九点多了,你还没吃饭?”她们坐在厨房的板凳上,她剥着洋葱对毛毛报怨,“真不明白他都瞎忙些什么。” “我爸做了,”毛毛说,“只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还是那个四川保姆?早该换一个了。” “朱姨她喜欢吃辣的。” “我知道他就会绕着那女人转。” “别这么说朱姨。”毛毛有点恶心,干呕了一下,“她对我挺好的。” “连你都护着她。” 她瞪了毛毛一眼,起身去洗菜,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她掀开锅盖,一股热气升上来。毛毛又感到恶心了。  
《唯以不永伤》 第三部(16)
她转身看看毛毛,“你怎么了?” “别弄洋葱了,我烦那气味,刺鼻子。” “是不是坏了?”她拾起洋葱闻闻,扔到垃圾桶,“你考得怎么样?” “我没考试。”毛毛捂住嘴,低下头吐了点儿酸水。 “没考?前天我打电话过去他还说你正考试呢。” “他在撒谎。” “是你撒谎,”她又扣上锅盖,“没考好?” 毛毛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我不想吃了。” “那你就该早说,等我做完了你又整这事儿。” “我根本就没说要吃东西呀,我只不过说我没吃饭而已。” “我发现你越来越蛮不讲理了。”她并没因此停下来,仍然忙着切菜,“不行,你必须吃。” “你过来。”她在命令毛毛。 “干吗?”毛毛倚在门旁没有动。 “你过来。”她向毛毛走去,“把衣服掀起来。” “干吗?”毛毛眼睛躲着她那令人心寒的目光。 她伸手到毛毛的白T恤里摸着她的肚子。“你怀孕了?” “这我知道。” “你看你都瘦成啥样儿了。你在这儿住几天,我保证能把你调养过来。” “我今晚就得回去。” “干什么?”她放下菜刀,看着毛毛,“折腾我?” 毛毛这次再也忍不住了。菜酸味,煮出来的肉汤味,以及猫尿的臊气混在一起正向她鼻子里一点点地侵入。她大步走到门外,弯下腰干呕。本以为这次会都吐出来的,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反上来,只吐了几口唾沫。她推开纱门进来,说:“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件事儿的。” “他知道会打死你的。” “不过他可没动我一下。”毛毛躲开她,向屋里走去。 “他知道了?”她跟着毛毛走进去,“我去问问他。” “你不能这么做!”毛毛抢过话筒。 她并没有和她抢话筒,坐到床上。“他叫你怎么办?” “他没什么权力来支配我。” 她冷笑几声,指着毛毛微微隆起的肚子问,“是谁的?” “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