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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日头大,脑门子上倒是沁些汗,可比作火炉,却有些夸张。
梁颂摇着扇子告诉我,那都是怕我受不了,山里自然是凉快些的,不然往那沙漠去,教我尝尝火炉子的厉害。
我听了直吐舌头,装作散热的模样。
只是夏天的雷阵雨很烦人,好容易在木屋后头的空地上垒了个草垛子夜里乘凉观星,也好骗了梁颂来上头任我放肆。可那雷雨三天两头把我的草垛子浇得湿透。
因为厚,翻来倒去,一晒就得花去好几个白天,而后重垒。然后又雷雨,折腾得我苦不堪言。
梁颂叉手干看着我忙活了几天,才笑我:“我媳妇不是个做坏事的料,也不知吹嘘的小时干的那些损人不利己的坏事,都是怎么得的手。”
说话就伸手在草垛子上头划了道透明屏障。这个坏家伙,总想些舞弊招数。
我问梁颂如何会的那么些仙术,这样的时候梁颂总是很不实诚,只说是他师父从小教的,再不往下说。
夜里我与他并卧在草垛子上望星空,我因为平白多了那倒霉催的几万岁,便多了好些老早在月老殿的笑话可以回忆。这厮听得桩桩入味,可说起他自己小时,却总有些避重就轻。
我掂量掂量他说的那些顽劣过度的少年时光,我家财主少时,虽似他说的这个么个人,我总纳闷他漏了好些细节。
再顽劣的少年,也有懵懂初开的头一次悸动,每每说到这事,他总是把话题绕开老远,我便不再追究。是他觉得不堪回首,抑或是怕我听了不快,我便不得而知。
我想起了他水灵灵的师妹水灵儿和另一个葡萄,没吭气,好在很快忘了。她俩好些时候会在我心头出现,可总是立马被我硬生生摁了下去,好日子就在我手上踏踏实实躺着,没道理让她们跑出来扫兴。
大部分的时候我们腻歪在天幕下头的草垛子上,如池中的鱼儿一般相濡以沫,忘记了年月。
我说了大话,最热的伏天来时,我还是有些烦躁,吐舌头也不管用,几度想跳进那池塘里成天泡着。
梁颂带我去寻到了一处碧水潭,潭的上游有个瀑布。
我们在潭里头搂着相拥而吻,听得远处的瀑布就那样砸下来,飞花碎玉,缤纷晶莹。
我午睡起来,便拖了梁颂跑到潭子里度日。日子过得比在天上还懒散,却比天上流逝得更快。
山间没有旁的人,只有我们俩。夏末时我觉得无聊,便自己去潭底探了探,结果找到了一家龙王。
起先我还拉了梁颂去的龙王家麻将,可去了几回,我又决定不去了。
龙王有三个女儿,看到梁颂眼睛个个放光,我都不知道我摊上了一个这么招人的财主,好几天过得忧心忡忡。
梁颂问我怎么不去潭子,我称说天气不那么热了,潭水又凉了些。他狡诘的眼睛望着我直笑。
当潭水真的变寒,夜里的外头再不能乘凉,草垛子只能用来歇午觉时,我们在山间迎来了第一片落叶。
薄阴天气多了起来,头上偶有微云流淌。
秋虫应和着鸟唱歌的声音,梁颂道:“果蔬丰收时节,田间是更适合吃货的去处。”
他便领着我出了山,租住了一户农家,他们的儿子全家拖儿带女去北方淘金子去了,空了一所房子。
秋天是短暂的季节,地里只有大葱和萝卜秧子可以偷,况且很多,偷得我很不爽。
我们在租给我们房子的农妇的家里搭伙,她家人不多,每日大灶却香喷喷。
农妇有阵去赶集,我问梁颂,我要不要学着生个火,做一餐香喷喷的饭给他。我还记着风流说的那些话。
梁颂一劲摇头,眼睛里光芒闪闪,仿佛空口白话他就受用得很。
那我们吃什么呐?自然是梁颂出门找。
我趁他刚出门,寻来了干草干柴,把一个灶间搞得烟雾腾腾,愣是没生起火来。无奈吹了口仙气……
梁颂回来时,我托着腮帮子灰溜溜坐在门口。梁颂问:“那家的灶王爷蹲门口呐?”
我抱着他将脸上熏的烟黑直往他身上蹭:“梁财主家的。”
我告诉梁颂,其实我并不火是生不起来了,只是发现没有米……
梁颂刮着我鼻头夸:“唔,我家葡萄是个巧妇。”
后来我照镜子,只有一个鼻头是白的。
田埂边开始结霜的时候,梁颂说,户户为过冬屯起的粮食蔬果恐怕我不爱吃,要带我另寻个去处。
梁颂说:“只是那个地方有些远,若是瞬移了去,便少了许多滋味。”
于是四喜赶了很久的马车才把我们送到那儿,北风把沿途的湖面吹得越来越凉,好多日子以后,它们开始结冰。梁颂的手心也变有些凉凉,一道上中我们白天窝在车上取暖,我问:“梁颂,你的手怎的这般冰凉?”
梁颂手圈过来:“那是因为葡萄火热火热的。”
那些冬夜我们在生起的火炉旁相拥度过,火苗肆无忌惮映烫了我们的身子。梁颂捏着我的鼻尖说:“你现在真是个索求无度的小妖精。”
难不成当年,蒙昭遇上的那个山猫精,就是因为索求无度,才格外招他喜欢么?
梁颂也因为这个喜欢了我,而放弃他的葡萄么?我忽而有些内疚。
讨厌的水灵儿同另一个葡萄依然偶尔浮现,我总是挥挥手就将她们赶走了。这里是我同梁颂两个人的地盘。
有天夜里,梁颂把我从被窝唤醒,裹起扛到门前,我看到片片白色的东西自天空飘零,我探出手去接,白色便在我的手上,化作了水。
在这之前,我都以为雪不是轻飘飘落下的,而是那么一坨坨狠砸下来的。
我裹着被子看了好久,才发现旁边的梁颂只着了身单衣,面色苍白。我将被子与他一道裹了,与他在门前呆立了一夜。
我瞧呆了这一番银装素裹的变幻。
千树梨花老,一夜玉龙寒。
早晨,梁颂的手心凉得厉害,我将层层被子铺在地上,把他拉到火炉前,就着窗外渐起的朝阳薄雾,在他身上细细啃咬。
他的轻喘声格外醉人,我伏在他的身上,感受他身子渐暖起来的细微变化。
他的声音便似暖阳消融雪水般,消融了我的心。
就这么彼此消融了一个冬天,次年的春天,我们又搬到了田间。
我肆无忌惮地赤着脚丫子,捡拾甘甜的干草棍子嚼了,在田埂上悠闲散步,埋首农活的农妇抬头瞧瞧我这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的小媳妇,神情似在同情梁颂,纳闷世间如何有这样的人。
我有些忧郁地告诉了梁颂,问他我这个倒霉又糟蹋时间小仙,是不是太不适合人间。
梁颂搂着我说,倒霉催的小仙心口上的伤,是需要时间和温存来抚平的。
他也忒看扁小仙我,我从来皮厚,心上的那层尤其。这刀剑不入的心口,恐怕只有他亲手,才捅的伤。
尽管我并不觉得心口上有伤,然而被疼惜的感觉这般好,那七万年的孤凄长夜,当真不曾白捱。
那一年,我们和上一年一样转了一大圈,寻了一处温泉,泡在池子里,遇见了那一年的第一场雪。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次分离前的小腻歪,2章
60、五十八枚铜钱 三年(二)
那处温泉据说有返老还童功效,开始我吓得不敢让梁颂下去:“若真有此功效,我有的是年岁可以返,你若返成个孩童,我却不知怎样带小孩子。”
梁颂哈哈大笑,浸泡在池子里,从后头圈了我的腰肢:“葡萄,指不定其实我比你都还要老,不然好些事情,如何都是我……教的你?”
我笑他的没羞。这厮这两年待我甚是温存,这样的话我听了并不气恼,本来他说的,也是事实。
第三年的夏天,我们在山道间遇见一位游历在山水间的吟唱诗人,唤做天让。
游历有一个好处,就是经常能遇见各种才能奇特的人士。天让仿有异能,见我与梁颂,便主动送了首她作的《白首吟》与我们。
那词我已记得并不十分清晰,却有好多句子当真听得我心凄凄。什么“今日偷把昨日换”,什么“白首不离,三世缘牵”。
我总觉着这两年来,好日子过得太顺,心头愈发的不踏实。水灵儿和另一个葡萄又环绕上来,成了我心头一道难逾的沟坎。夏夜的明月照在沟坎上,倒显得有些寒凉。
我抚着自己的头发叹气,缱绻两年,我才真晓得了玉帝家七姐的盘算。天宫有甚可稀罕,我与梁颂,若能有在人间共白一遭头的造化,才是多好的一桩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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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秋时,阿思来凡间办差,顺道去乡间收酒,更顺道来瞧我。
阿思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文曲星门下做事,与酒仙无甚瓜葛。可是这一年,酒仙却古里古怪托她收些酒回去。
阿思抱怨:“若不是想着跑来能见你一回,我才懒得替那家伙跑这么趟。”
我早瞧她家那酒仙对阿思存着邪念,可他性子寡淡,恐怕有情也未必出口,是个极闷骚的上仙,如今想是得了什么触动,有出手的意思,便与阿思套些近乎,寻些缘由。
我近来贪嘴嗜睡,梁颂恰巧去为我寻些稀罕果蔬,出门去了,我没跟着去。
我闲来八卦,便问阿思酒仙可有什么举动,阿思这个懵懂不成器的孩子,居然愣没觉出意思来,随口敷衍几句,回去了。
我让她多留下玩几天,阿思拍着我那个午睡草垛子,道:“我哪及你好命,平白多出八万来岁,有个男人为了你不顾性命相救不说,还巴巴地送你作上仙。小仙我可得自己一步一步苦苦熬。”
我想想确是这么个理,梁颂是老天奖赏给我的运气,若哪天它要收了去,我却不知道可有资格上哪里去喊冤屈。
阿思走后,后脚却飘来了一名女子,自称是地府来的勾魂使者。
我起初不信,可她出示了她“勾魂使者”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此人名为“锦瑟”。
我忆起来,阿思确是有个勾魂使者的朋友,在地府里头当差。便问:“你可认得文曲星君出当差的阿思?”
我告诉她阿思恐怕都快到了天门,这锦瑟却寒着一张脸告诉我,扯什么交情都不管用,她是来勾我的魂的。
我憋着笑作惶恐状:“大人要勾小的魂魄,所为何事呢?”梁颂手眼通天,我估摸着,阎王绝不会派人来勾了他去的。
那锦瑟冷着她泛蓝光的面孔,一派公事公办的认真:“有个叫梁颂的,寻人托我去魔界勾一个凡人的魂来,还供了画像与我,我上那儿转了圈不曾寻到那人,却在这里瞧见了。”
说完她便伸爪而来。
我愤而一掌将她挥退三尺,又画了道仙障将自己罩起。
我的仙术,平日里大错不少小错不断,关键时候,却总是使的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