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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与盈由有缘,也不能说与盈由无缘。二、小学同班后不再同班的概率是9/16,刚好超过一半多一点!再同一次班的概率是7/16,也刚好比一半少一点。这超过一半一点就成了现实,少一半一点就实现不了的事实也就再次证明了第一点的结论:他不能说与盈由有缘,但也不能说与盈由无缘。由于小学六年,初中、高中只有三年,因此他在小学阶段与盈由同班还算是会挑选,占了便宜了。
这是数学的分析。
他想,心仪的人的影像之所以令我们心仪是因为该影像刺激了我们大脑某个心仪区域呢,还是该心仪的人反射过来的光线本身就包含了心仪的元素而让我们心仪呢?这一直令他疑惑,直至现在。
他想,她无疑是我的永动机。但,如果她是永动机,我就不可能得到她;如果我得到了她,她就会被反证为不是永动机。那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永动机呢?
这是生物和物理学的思考。
这些数理生化的分析虽然有点无聊和滑稽,也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但能从自然科学方面概括出来一些东西,马尾心里感觉便踏实了一点,也算是有点作用吧。
有一天下午物理实验课,做了一些声学的实验。声音的和谐与振动的弦长的比例有关,毕达哥拉斯的这个发现既让人激动,又让人沮丧,特别是对于那些不喜欢数字的人。激动的是美感有章可循,沮丧的是只要机械地按数字重复就可以重现美感。就像说爱情就是多巴胺那样令人沮丧。激动和沮丧就看你怎么想。这又是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
晚上,马尾发了一个梦。
一个老人带着他通过层层迷雾来到一石室。如桃花源记所写的一样,一进了石室就豁然开朗!石室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都放着形状各异的大大小小的音叉。奇怪!马尾想着。
“世上的每一个人在这里都有一个属于他(她)的音叉,名字就刻在音叉底面。敲动某一个人的音叉,那些喜欢他(她)的人的音叉就会跟着颤动,不管它放在哪儿,离得有多远。”老人说道。
“哪个是我的音叉呢?”马尾眼睛望着行列式的音叉,略带茫然地问。
“在这里。”老人不假思索地走过几排架子,拿起一个音叉。
其貌不扬!除了陈旧,跟物理实验室的音叉并无二致。马尾拿起,底下果然刻着自己的名字。
“哪…哪个是许盈由的音叉?”
“在那边。”
马尾放下自己的音叉,跟着老人走过去。
“这个就是。”
马尾拿起细看,也是陈旧的,只是比刚才自己那个平添了几分雅致!
翻过来看,底下果然刻着“许盈由”三个字。
“我可以敲动一下吗?”
“可以。不过,我们这里有一个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次机会选一把叉敲。”
选谁呢?选自己的还是选盈由的呢?
正犹豫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架子东倒西歪,音叉则哗啦啦地倒满了一地。马尾骤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虽然知道是梦,马尾还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敲一下自己的音叉,看看盈由的音叉会不会颤动起来。忽然又一想,爱情就是音叉颤动这么简单?这个梦实在荒唐!只是,盈由的那把音叉还真是比自己的那把雅致多呢?
所谓梦就意味着梦醒。有一样东西,说A就意味着已不是A,也只有人及其梦才会这样吧。说到底,奇怪的是人,而不是梦!
也不知为什么(后来马尾曾认真思索过这个为什么,他的答案是,在困苦中,只要把持着zun重(respect)自己、zun重(respect)别人,走着走着,是会有走出的一天的!这里不用“尊”字,是因为怕“尊”字“以什么为尊”的含义会严重歪曲上文zun重的本意),终于在某一天的晚上,马尾就在这样不断的想当中想通了!他走出了那失眠困思的泥潭,重新站回了地上。他决定回到小学六年级时的想法——那时他早已想好了,在自己和盈由长大后的合适的某一天,向盈由明明白白地表白自己的爱。成也罢,输也罢,勇敢地试过了,亦不枉相思一场了。少年心事当拿云,焉能卷藏如鼠辈?
而那合适的某一天就是高二了。这一年,盈由满十七岁,可以处理男孩的示爱了。这一年,离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万一自己的表白对盈由有影响,有一年的时间距离,亦不会影响盈由的高考了。
经常有些时候,走出困局的出路就在于回到最初的简单想法。细想起来,这也是人生奇怪的事情之一:上帝偏爱第一感觉。
亲口告诉她!嗯…还是先写封信?盈由要下个学期才满十七岁,不用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准备呢!马尾决定先试着写封信,“自己还没写过信给盈由呢?看看自己能把信写成怎样?!”想到这兼且打定了主意,已三月不知精神爽利之味的马尾又骤然找到了动力!开始了他的首封情书工程。
他先去图书馆、书店翻阅一些情书书籍,但又不敢借回家或买回家,只能在那里站着翻读。翻了许多都发觉与自己的处境不同,难以参考。只是心中跃动的那颗心与自己无异,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用心写了。“应该不难吧?”马尾暗想。
接下来的星期六,他就正式着手了。首先是买信纸。先去家里旁边的一家文具店,但店里几种信纸都太普通,看不上眼,便一路走下去寻找合适的信纸。连看了几间店都没有满意的,要么太简单粗糙,要么图案太复杂,又或者色彩太女性化,就是没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信纸!(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他便又去了新华书店、邮电局寻找,还是一无所获。一路下去,几乎整个县城的文具店他都走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自己一眼望去就心仪的信纸。眼看就日薄西山了,没办法,最后只好重新回到新华书店,买了一叠白底、浅蓝行线的简洁的信纸。
理想主义就像个最惹嫉恨的箭靶,现实总是对着它狂追猛打。马尾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情书的范本未找到,信纸又不是很如意,信还未写就受了两下闷棍!剩下能做的就只能是内容为王了!他暗自给自己鼓劲,一门心思且将信的内容写好!
铺开信纸,笔还没下,又遇着难题了:怎么称呼盈由呢?“由由”、“盈盈”太肉麻,“盈由”太成熟,全名“许盈由”又太疏,“小由”实太大人腔。剩下的单字“盈”、“由”还可以,但又怕盈由觉得怪异。左思右量,仍无头绪,只好暂时不写,空出称呼来再说了。
接着写下“你好!”又不知该如何言起了。看来还是要按教科书上所说的,作文前要先拟好提纲。“吃饭啦!”楼下妈妈已经喊吃饭了。唉,一个下午下来就只是买了信纸和写下了例牌的“你好”二字。不过,虽然信写不出,马尾却有了另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这个周六下午,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无所事事的、无助的、热锅上滑无所依的相思折磨了。写信让他找到了一个相思的抓手,可以借此喘喘气,定定神,看一看周遭的世界。
吃完晚饭,重新铺开信纸,相对而言,写提纲总是比较容易的,特别对于理科生而言。马尾很快就拟好了提纲:一、不得不写此信的原因;二、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三、其间的心路历程;四、漂亮作结,豹头凤尾。
提纲写完,就开始了反反复复的写完又删、删完又写的草稿过程。一晚下来,草稿一堆,满意的却寥寥,新买来的一叠信纸也快用完了,只好改用白纸来起稿了。
接着如何处理那些删掉的草稿又成了一个难题,那么多纸撕掉扔到垃圾桶容易被人发现,若有人捡起来认出字迹就麻烦了,最好的办法是烧掉,但一下子要烧掉那么多纸张又容易引起家人的注意,只好分时分批地一点点烧,一点点处理。如此遮遮掩掩地写和烧,实在累人。人有三累,为情累,为遮掩累,为忙碌累,初写情书三占其二。你说累不累?累!也甜!
就这样,马尾这个甜蜜的间谍埋首苦写一周,搜肠刮肚,倾尽平生语文之所习,终于写成了第一封情书,不知像不像女人生小孩般用尽气力:
盈:
你好!看到此信,你可能觉得冒昧,但于我而言,却是久藏于心的话语,它们诉诸文字,仍不改其跃跃欲试的本质,它们都好想快点到达你的身边,蒙你倩眼一看,若进而能一睹你阳光灿烂般的笑脸,那就更是清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了。
盈,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初入小学时的情形,我却记得仍如昨日所见,你圆圆的脸,齐耳的短发,穿着粉红色黑边圆领的灯心绒上衣,红黑色的格条裤,一双圆头黑皮鞋,灿若春花!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为之眼前一亮,之后,你就如发电机,每一次见到你,无论白天黑夜,我都会眼前一亮,心头一颤。。。。。。
。。。。。。。
写完并抄正这封信(为了抄正这封信,马尾又买了好几叠那白底浅蓝行线的信纸。只要某一页抄错一个字,他都要整页地重抄,很不环保),马尾可谓心力交碎。自此以后,他就不信写情书可以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特别是the first 情书。
信写完后,盈由还未满十七岁呢,还是等她满十七岁再送给她看吧!
马尾床底下有一箱小学时的旧书,他就将信藏在那里,每过一两个星期就拿出来翻读一下。一个星期六的下午,百无聊赖中,马尾又将信拿出来翻读,忽然觉得整封信写得有点罗哩罗嗦的,盈由可能不会喜欢如此风格的。是否不通过信,直接约她出来,亲口对她说更好呢?盈由可能更喜欢直接风格的。还有,更重要的是,如果盈由看了信,不回信,无任何反馈,那怎么办?到时岂不进退失据,重陷无尽之困?在盈由满十七岁之后,约她出来,亲口告之,并肩而立,无论成败,那感觉都会远非这一束书信可比!惟有亲口一言,发乎于声,并之于肩,方衬得上盈由之美,也方不负自己这七载苦思啊!
于是,那封信就惟有继续屈伏在床底下了。
有时候,他会拿出小学毕业时的集体照,轻吻照片上的盈由。臆想中的那份拥有感可以很好地慰解他那多年的苦思。为了保护好那两张珍贵的相片,马尾将它们都过了塑,过塑后的相片虽稍减了清晰,也多了一层薄薄的隔膜,却也正合了那相思的味道。有时,他会坐在冷冷的光滑的水泥楼板上,背靠着床沿,双手拿着那照片,看着照片上的许盈由和自己,喃喃自语,我们天生一对、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一番。
马尾对盈由的思念有四个“实在”,一是盈由的照片,二是那个可乐罐,三是与盈由的那“空空宇宙中,一片绒毛下”的三次触手,四是心中 “立体”、“活动”的盈由四美图。他分析了一下,前二个是有物质实在的,可以轻吻的;后二个是已没有物质实在的了,只能回味复想的。刚好二个唯物二个唯心,他便笑称自己是半唯物半唯心者。后来他又加了一个“实在”,那就是楼梯间盈由的磁场,这也是半唯物半唯心的东西,因此依然是fifty…fifty。
这一年的春末夏初,学生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