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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里颇有惋惜之意,“可惜无论我如何做,他却踪迹杳无。”
“这就是你更喜欢的理由?”周远志几乎出离愤怒,因为唐晓骏这种病态的心理,柳恒澈吃了多少苦!他们俩吃了多少苦!
“你……你脑子有病!”他都不知道该骂什麽了!
“就当是吧。”唐晓骏说得云淡风轻,“周老师,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你不是最擅长饰演奸角吗?只不过你是在镜头前演绎,而我,是在生活中罢了。”
秋雨绵绵飘落,在路灯下闪著金色的光芒。唐晓骏拂去肩头微雨:“这几天我一直跟著你们,以为能见到穆显,现在看来他已经放弃柳恒澈了,那麽你们对我也就没用了。”他说,“再见!”
唐晓骏转过身去,结果愣在了当场,他的脸上在下一秒出现了惊喜万分的神色:“穆显!”他喊,“你是穆显对不对!”
穿著朴素衣服的男人立在路灯下,长发剪短了,人胖了点,戴著眼镜,要不是此刻流露出的那股肃杀的怪异气质,几乎跟以前完全是两个人,哪怕擦肩而过,周远志都未必能认出。
穆显,终於出现了!
周远志松了口气:“穆显……”他喊,後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
穆显朝他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你把我逼出来了。”他说,面上带著的不知是笑意还是懊恼,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周远志听得他说话。
“我认输了,柳恒澈的事情你帮我解决掉,三天後我回来找你。”然後他挂掉电话,对周远志说,“事情解决了,你可以把口袋里的录音笔关了。”
周远志犹豫著。
“不相信的话就录著吧,我也正要澄清一下这件事。”穆显说,“柳恒澈跟朱贵根本不认识,我也从没有指使朱贵去犯罪,我在两年前只做了三件事。第一,我委托王小姐给我做一尊雕塑并且替她租了那间工作室;第二,我随手送了一件衣服给朱贵;第三,那天我搞错了交货日期,所以顺路去工作室告诉王小姐,明天一早就要看货,当然,稍晚我发现自己搞错了,就及时通知王小姐让她回家。你们说的那张照片,就是最後一天我从工作室回去,在路上遇到朱贵时候,我们打了个招呼的情景,我告诉他王小姐明天完成工作後就要走了,哦……对了,顺便我们发现摄像头好像坏了,仅此而已。”穆显说得极其无辜,配上他如今的形象,简直老实巴交。
周远志回想柳恒澈以前所言果然一分不差,穆显从不正面指示人去做坏事,他只是善於把握人的心理。王小姐急於完成工作,必然熬夜,晚点知道了不用赶工,就一定会急著回家,毕竟工作室位置偏僻,不安全。而摄像头坏了加上王小姐从此就要离开,就使得朱贵起了歹心,再附加和柳恒澈一模一样的外套,他或许以为自己可以嫁祸他人,终於成就了整件事情。
别说是法律,从情理也好,道德也好,穆显所做一切也无法指摘。
唐晓骏露出憧憬神色:“穆显,你果然很了不起!”
穆显理都不理他,只问周远志:“你怎麽知道我在市里?”
“你在国内游走,说明无法出国,在国内四处露面,应该是为了制造不在A市的假象,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所以我今天下车後去你原先住的地方看过。我记得阿澈说你当时突然搬走,人去楼空,这事本身就有点奇怪。你如果急於出逃,应该来不及收拾大的家具,你如果有时间收拾家具,应该就不至於落到後来找阿澈要钱时的狼狈样……”
穆显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满意周远志关於自己的描述。
“所以我想会不会你的人去楼空本身就是出逃的一个环节,是为了加深别人对你离开了A市的印象才刻意安排,但你本人当时应该已经被逼上梁山,无暇亲自动手,所以帮你收拾这一切的应该另有其人,然後今天我去看了以後发现那间房子已经换了一对老夫妻住。”
“老夫妻住有什麽问题吗?”穆显奇道。
“我在他们的垃圾袋里发现了奶昔杯子,老人一般不太喜欢冷饮,而我听说你喜欢喝奶昔。”
穆显眉头皱得死紧,过了好一阵才松开来:“老张忘了处理垃圾了。”他叹道,“一子之差。”
但其实,如果穆显非要躲著不出来,周远志也毫无办法。周远志所做的一切依然是一场赌博,他赌自己的出现会成为逼穆显出来的最後一股推力,他不相信穆显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麽!
“不过也罢,我早晚还是要出来的,免得你们以为我是个洒钱买凶强‘奸的白痴。”穆显果然这麽说著耸耸肩,“现在背後跟著你们的人自己跳出来了,柳恒澈的事也解决了。”他摸著下巴,“所以我生平最讨厌就是像你这种老好人,看著什麽都不在乎,头脑简单,但在一定时候,简直深不可测!”
周远志尴尬地笑了笑,他不过是代入奸角的思维,去思考那些人会怎麽做。当一切胜利的时候,幕後黑手或许会站出来陈诉得意,当高傲的人被误解为白痴的时候,他或许会站出来申辩。如果他们不出现,周远志依然只能放弃一切去寻求黄雅君的帮助,但侥幸的是唐晓骏出来了,穆显也出来了,这只能形容为幸运!
唐晓骏说:“穆显,我一直都很向往跟你认识。”
穆显皱起眉头看他一眼:“我对疯子没兴趣!”他说著转身就走,唐晓骏追上去拉他。
“穆显!”
穆显停下脚步,看一眼唐晓骏:“唐晓骏对吧?”
唐晓骏没想到穆显知道他,一下子笑开来:“是的,你知道我?”
穆显露出个阴森的微笑:“你姐姐跟我提过你。”
唐晓骏一下子愣住了:“我姐姐……”
“她说你其实很喜欢演戏,很喜欢很喜欢。”
唐晓骏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
“詹妍媚会进这个圈子,一半的原因其实也是想要将来帮你入圈,所以她请我帮忙拉拔一下你的时候,我闲著没事干就去你们家乡走了一趟。”
唐晓骏屏气凝神,虽然结果已经注定,他却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背後是怎样的过程。他不知道,原来他和穆显曾经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早的时候已然碰面。
“你那时……”
“我在乡下看到你,你当时还挺土气的在那里赶鸭子,然後我看到你在池塘边模仿人家演戏。”穆显说,“我当时就知道了,你很喜欢演戏,但一点才华、一点价值都没有,根本不值得我多看哪怕一眼!”穆显刻薄地笑笑,绕过唐晓骏离开了。
周远志看著唐晓骏在雨中站成了一个傻子,虽然也觉得穆显说话未免太过刻薄,却也觉得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尘埃落定,周远志终於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却猛然看到柳恒澈站在雨中,浑身上下都湿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阿……阿澈……”周远志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我刚刚是……”
一道弧线划破雨幕向他飞来,周远志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入手的触感还带著青年的体温,是刚才柳恒澈死也不肯还给他的玉坠。
“阿澈!”
柳恒澈冷冷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五十七章
“柳恒澈逛夜店与两辣妹贴身热舞。”
“柳恒澈与江淑敏共进晚餐。”
“柳恒澈深夜密会孙静芝。”
“柳恒澈与黄雅君同逛家具店。”
“柳恒澈……我靠,怎麽头版全是柳恒澈的花边新闻?”剪了板寸,皮肤也晒黑了的阳光青年翘著二郎腿问,“再这麽下去,我圈内花花公子的头把交椅都快被他抢了!”他站起来,绕著正在埋头查资料对剧本的老好人转圈,“周大哥,你也不说说他?”
周远志抬头看了殷莫离一眼,淡淡问:“你还对不对台词?”
殷莫离把剧本卷拢了往旁边沙发上一丢:“不对了。”
“那你去做别的事,别在这烦我。”
“不是吧,”殷莫离像只鬼鬼祟祟的小动物一样凑过来低声问,“来,偷偷告诉我,你跟柳恒澈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掰了?掰了的话就给我个机会,嗷!”殷莫离惨叫一声,捂住被周远志一巴掌狠狠拍过的脑门,“很疼的好不好!”
周远志看都不看他一眼,又把台词本翻过去一页。
殷莫离捂著脑门真想抽泣。自从他重新回到A市以後就觉得周远志好像换了个人,老好人的底子虽然还在,但比起以前就暴躁了不少。肯定都是柳恒澈惹的祸,他想。
“周大哥……”室内忽然响起了一串古怪滑稽的音乐,周远志和殷莫离同时看向发声方向,那是殷莫离放在桌子一角的手机。殷莫离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对周远志笑笑:“接个电话。”完全一扫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拿了电话就出去了。周远志听到他远去的足音,似乎刻意不想让人知道他跟对方聊些什麽。
殷莫离终於回来了,改变了形象,也让人轻易发现他的成长。
以前的殷莫离或许还是个孩子,现在的殷莫离却已然是个十足十的成熟男人。人总是因经历苦痛而成长,最最单纯的双眼永远属於那些不谙世事的温室花朵。殷莫离过去的任性妄为是殷莫追保驾护航的果实,当兄长转身离开这座温室,他挺了过来,接受长大。
周远志看向门口,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殷莫离虽则好,毕竟还是苦过来的。
杜若敲了敲门:“周大哥,杜先生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杜先生?周远志愣了一下,马上立起身来:“好,我这就去。”
周远志坐电梯上了三层,杜万生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办公环境除了是独立一间并且特别辟出了用於轻松闲话的小茶水间外,基本和普通管理人员的办公室没什麽区别。他的确算是个难得的老板,身先士卒、平易近人、威望极高,也只有这样的人,还能在年过半百的年岁,敢於赤手空拳出来打拼天下,获得成功。
周远志敲了敲门,听见杜万生的声音从斜对面传来:“小周进来吧,我在茶水间。”进去一看,果然杜万生正坐在餐桌旁一面喝咖啡,一面看公关部做好的这几日重大新闻简报。
“坐。”杜万生说,将咖啡杯放到一旁,“要喝什麽自己倒。”
“谢谢杜先生。”周远志走到一边,替自己泡了杯茶,拣了个侧对杜万生的位子坐了。
杜万生也不跟他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简报,周远志坐了一阵,都有些怀疑自己来的是否不是时候了,杜万生却突然开口问:“小周,你最近跟柳恒澈是怎麽回事?”
周远志冷不丁被吓了这麽一下,差点连手里的杯子都摔落了,赶紧加多一只手牢牢捧住问:“杜先生是指?”
“满大街都是写你们为了黄雅君闹翻了的新闻。”杜万生放下简报点点头版头条。
不管采用何种手段,穆显後来真的轻松解决朱贵,後者陈述自己并无证据,只想推卸责任才故意扯出柳恒澈,推翻口供後获刑三年,当日约好的新闻头版头条则被换作另一知名女星方雯与某位名编剧的陈年旧债,附带昔年三女夺夫争角狗血桥段若干及买奖传闻。大小媒体齐齐吹拉弹唱,好似之前朱贵事件根本无人知晓。
这便是个媒体、狗仔的识趣问题,其实很多料并不是不知,只是不报,时间到了,利益平衡被打破了,自有好戏锣鼓敲了喧天地登场,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