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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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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的妹妹,眉眼之间与你有两分相似,她的声音也很像你。”他掌心的凉意缓缓渗进我的手,颊边的微笑温柔而苦涩,“我告诉自己,册封她为皇后,就是册封你;我将她当作你,就好像你仍然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厮守一生……”

原来,他这么做,是为了圆梦。

他握紧我的手,一行清泪倏然滑落,“可是,仅仅一年,她就离开我……容儿,为什么上苍这么残忍?为什么连她也不留给我?她全心全意地爱我,我几乎把她当作你了,尽我所能地宠爱她,可是,为什么上苍这么快就带她走?为什么不让她多陪陪我?”

我涩然问道:“刘娥是不是产后受惊过度而身亡?”

“那夜,柔儿怀孕三个月,说身子不适,我就陪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我睡得很沉,连娥儿的近身宫女来禀报她胎动早产,我都不知。过了子时,柔儿叫醒我,我匆匆赶去,稳婆说,娥儿产下一对怪胎,我上前瞧了一眼,竟然是一蛇一虎。娥儿受惊过度,早已气绝身亡。”

“此事太过无稽,人怎么会产下虎蛇?”我不信会有这样奇异的事,柔儿是刘殷的孙女,是刘氏女儿,照理应该不会对刘娥有加害之心,“此事似有蹊跷,陛下可有查探?”

“娥儿走了,我很伤心,没想到这件事有可疑之处。”时隔多年,刘聪仍然悲痛不已。

我不知怎么安慰他,只是怜悯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他的情绪有所缓和,吸吸鼻子,哀苦地悲笑,眉宇紧蹙,“容儿,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我不想彻夜地想你,不想无时无刻地想你,只能没日没夜地寻欢作乐,以此麻木自己……”

只有麻痹,他才会好过一些,因此,他沉醉于后宫美色,耽于享乐,荒废朝政。

他含情脉脉地瞅着我,涩然冷笑,“我一直期盼,有朝一日,你会突然出现,回到我身边……可是,一日日,一夜夜,你从未出现过……我不断地册封皇后,甚至三后并立,只想告诉自己,这些皇后,总会有一人和你相似,让我忘记你……每次举行册后典礼,她们身穿皇后冠服,我总会看错,以为她们是你,你回到我身边,成为我的皇后……可是,当我握着她们的手,就清醒了,她们不是你。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是你!”

也许,他异于常人的举动,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美梦。

这便是他性情大变的缘故?

是的吧,因为我!

是我误了他一生,刘聪,对不起……可是,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

“陛下,是我不好……”

“你没有错,是我自己想不开、放不下。”刘聪凝视我,宛若从前,情深如海,伤痛累累,“假若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未在洛阳遇见你,从未去金墉城找你,从未与你在竹屋度过那些快乐的日子。”

“我也希望如此。”泪水簌簌而落。

“容儿,这一生,你当真对我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对我当真只有恐惧与恨吗?”他恳切地问,无望中深藏着隐隐的希望。

我转眸,望向那一池的碧绿与荷花,望向那一年的春光与动荡,望向那一年的繁华风流与风雨飘摇……在郊外的那所竹屋,碧草青青,小河潺潺,山林缈缈……

我缓缓道:“你我之间,我只愿记得,在竹屋度过的最初那几日,骑马,烤鱼,烤鸡翅……只愿记住那时的开心、快乐,记住那时候的你,豪迈洒脱。”

刘聪笑起来,“我明白了,最初的,是最美好的,后来……变了……”

我看着他,他好像堕入了十八年前的记忆,洛阳,郊野,竹屋,小河,草地……他微微地笑,眼角闪光,唇角噙着清风般的释然。

——

汉麟嘉三年(公元318年),七月,葵亥日,刘聪崩,太子刘粲即位。

八月,刘粲升刘曜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仍镇守长安。不久,大将军靳准叛变,杀害刘粲,屠戮宗室,并自称汉天王,向江南晋廷称藩。刘曜听闻靳准作乱,立即进兵平阳。

身在平阳的老夫人胡氏,亦遭难,没有见儿子最后一面,刘胤不知所踪。

十月,刘曜进占赤壁(今山西河津县西北赤石川),太保呼延晏等人从平阳前来归附,联合其他朝臣共同推举刘曜为帝。刘曜称帝,改元光初,派征北将军和镇北将军进屯汾阴(今山西万荣)。其时,石勒驻守河北,与刘曜形成掎角之势,共同讨伐靳准。

眼见汉国两大猛将联手,靳准派人请和。

十二月,靳准为部下靳明所杀,其众推举靳明为主。靳明派人送传国玺于刘曜,投降刘曜。

石勒大怒,派主力军急攻平阳;靳明向刘曜求救,刘曜派人迎回靳明。平阳士女一万五人随靳明归附刘曜。刘曜斩靳明及靳氏男女,报其屠戮刘氏之仇。

石勒攻占了平阳,留兵戍守后离京都东归,并派人献捷报给刘曜。

此时已是光初二年(公元319年),刘曜因在关陇立足不稳,有后顾之忧,便授石勒为太宰、领大将军,以河内二十四郡封石勒为赵王,稳住石勒。

然而,刘曜听信部属之言,斩杀石勒派来的使者,石勒得知,大怒,二人开始交恶。

接着,他派人迎老夫人丧于平阳,还葬粟邑,墓号阳陵,伪谥宣明皇太后。

二月,迁都长安,设宗庙、社稷坛和祭天地的南北郊,改国号为“赵”。

——

回长安后,刘曜对我说,他正犹豫着是否趁乱称帝时,我派去的人正巧赶到,对他说,我平安诞下女儿。因此,他认定,这是上苍的旨意:老天爷赐给他最想要的女儿,也会应允他称帝。也因为如此,他最疼爱年幼的女儿,在女儿出生没多久时就封她为安定公主,意为安邦定国。

待立国、设朝等等诸事妥善、朝政略稳后,他下诏,册立我为皇后,刘熙为皇太子,刘袭为长乐王,刘阐为太原王,刘嫣为安定公主。

至此,晋廷惠皇后羊献容的踪迹,终于大白于天下——成为赵国皇帝刘曜的皇后,再度为后。

三月初三是册封典礼的吉日,天色未亮,宫人便为我梳妆打扮。

匀妆,勾画,深邃眉眼,檀色双唇,桃红玉腮;缓髻倾鬟上缀满了琳琅珠翠,金步摇宝光流转;穿上端庄大气、文绣精美的吉服大袍,站在铜镜前,我微微一笑。

碧浅笑道:“这身袍服真好看,姐姐穿在身上,我还以为仍是当年的妙龄佳人呢。”

那年,我嫁给晋帝司马衷,十九岁;今岁,我再度为后,三十八岁。

十九岁,十九年,整整一个轮回。

世事竟然这般巧合,然而,终究是过了十九年,容颜已老,年华不再,当年的妙龄女子已经变成皮粗肉糙的妇人,不知刘曜会给我多少光阴的独宠?

宫人赞美道:“皇后美如天仙,凤姿倾世,陛下看见皇后如此妆扮,必定看花了眼。”

我没有这般盛装过,自从跟了刘曜,这还是第一次。

来到行册后大典的大殿,我望向站在群臣中间的男子。

仿佛这袭帝王冠服本就应该穿在他身上,将他的魁伟风姿、风度气魄挥洒得淋漓尽致,傲世不群,睥睨众生,王者风范倾绝天下。在众多朝臣、宫人中,他鹤立鸡群,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这个气魄慑人的男子,才是我羊献容命定的良人。

我缓缓走向他,走向我安稳的余生。

刘曜握着我的双手,默默相望,情意深深。

在他的瞳孔中,我看见了容光明艳、容颜已老的羊献容,看见了得到一世娇宠的羊献容,看见了幸福微笑、情真意切的羊献容。

对自己说,无论往后的路有多少风刀霜剑,无论世人如何看待我再嫁匈奴男子、二度为后,无论后世如何评判我这个汉人皇后嫁给胡虏、并且被尊为一国之母,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握着他的手,不再放开。

此生荣华,由他给予!身后荣耀,由他成就!

我们面对刘氏列祖列宗,向上苍致敬——

今日起,羊献容是刘曜名正言顺的妻!是刘曜的皇后!是赵国的皇后!

礼毕,刘曜携我回寝殿。

行至半途,不知为什么,忽有一阵眩晕击中我,我天旋地转……

是他及时揽住我……

——

醒来时,很累,很倦,全身像散架似的,乏力得很,只想继续睡。

从未觉得这般累,好像所有的精神气儿都随着那一阵眩晕而消失。

碧浅奔过来,惊喜地笑,“皇后觉得怎样?想喝水吗?”

我点点头,她端来热茶,亲手喂我喝下。接着,刘曜快步走来,握着我的手,欣喜地笑着。

他的笑容,虽然充满了喜悦,我却觉得怪怪的,似乎有点勉强。

原来,我昏睡了三个时辰。

“太医说没有大碍,只是去年生养嫣儿后没有好好调养,这几个月又寝食难安,忧思攻心,以致五内郁结,这才病倒。只要静养一些时日,便能痊愈,放心吧。”他摸摸我的头,温柔得异乎寻常。

“当真?”我总觉得哪里不妥,总觉得这次病得不可思议。

“自然是真的,太医说你醒来就要服药,碧浅,把药端来。”

他服侍我服药,之后陪我说话,我想去瞧瞧嫣儿,可是药效很快就上来,我昏昏地睡了。

此后数日,刘曜、碧浅和几个宫人轮流照料我,体贴周到,好像我是一个重病患者,需要特殊的看护。除了上朝和批折子,他总是守在病榻前,陪我闲聊,为我读书,给我解闷。

我更觉得不妥,并不是什么大病,他们何至于这么紧张?难道我得了什么重症?

两次随意提起,碧浅都及时地岔开话题。

这夜,刘曜宽衣解带,上床后为我掖好锦衾,握着我的手,一笑,“睡吧。”

我挣脱手,撑起身子,眯着眼瞪他,“陛下有事瞒着我。”

“哪有事瞒着你?别瞎猜了,太医嘱咐了,你不能胡思乱想,必须早睡。”他轻拍我的脸蛋,想揽倒我,“容儿乖,快睡吧。”

“这会儿不困,我们说说话。”我使力顶着,不让他扳倒。

“你想说什么?”

我解开他的衣襟,轻轻地划着他的胸膛,“如此良辰,陛下舍得这么早就寝吗?”

刘曜喉间一紧,漆黑如墨的瞳仁顿时定住。

手指轻抚他的喉结,缓缓往上,摩挲着他的唇,“我们再生养一个孩子,可好?”

“不可!”他急急道,须臾之后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于是解释道,“我意思是说,我们已有四个孩子,足够了。”

“是吗?”我低头,轻触他的唇,他握着我的臂膀,抬高我的身子。

我故作凄然地问:“陛下不要我了吗?”

刘曜将我搂在胸前,怜惜道:“自然不是,我怎么会不要你?你身子还没复原,太医说,你需要静养。来日方长,我们还有下半生。”

我微微抬身,“不要骗我,我究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黑睫一颤,痛意在眼中弥漫,“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

停顿半晌,他终究说出实情。原来,忧思真的会伤身。

之前几年,我过得舒心、快乐,然而,去年十月生嫣儿,原本就弱的身子就彻底伤了。再者,那时候,靳准作乱,刘曜进兵平阳平乱,我总是担忧、挂心,没有调养好身子,日益损耗,终于倒下。

我想起,早些年,太医就说过,我的病来源于“忧”。自从十九岁那年嫁给司马衷,便开始情志郁悒,积忧在心,心力损耗;如此十余年,脏腑俱损,身子被掏空了。

刘曜坐起身,万般疼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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