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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所指的峨嵋派头号美女,想必就是小雪了。如此看来,小雪的美名尽人皆知,恐怕倾慕者也很多……”忽而忐忑不安,担忧名花有主,自己费尽周折最后却成了单相思。
寻思间穿过了试炼场,四面空谷深幽,一条石垄斜向伸入云端,仅六尺来宽。步入其中犹如悬空走钢索。陆宽紧握唐多多的小手,往左右俯瞰,两边均是万丈深崖,不由腿脚发软,颤声道:“好……好高啊。”
应贤锡笑道:“别怕,摔不死。即便摔死了,也有法子医活你。”
行不多时,垄道前风势转急,呼啸刮喇如同天阙崩裂。陆宽牙关发抖,半步都迈不开。桃夭夭也惊骇失色,叫道:“风太大了!危险啊。”杨纶摆手示意无妨,仰头大喊道:“风雷门的师兄,请收起法术,让我们过去!”
狂风登时止息,云雾消散处,只见许多峨嵋弟子漂浮于半空。为首者宽眉方脸,一双金色眼珠熠熠生光,点头道:“哦,是你们啊?怎不随黄幽练功?”
杨纶指着陆宽,答道:“黄师兄吩咐,带求仙的外客拜见大师兄。”
陆宽回头道:“这位仙师呼腾云驾雾,定是峨嵋派高手。”
应贤锡凑近耳边,悄声道:“此乃风雷门首徒何九宫,他因修炼五雷真法,瞳仁才放出金光。”
何九宫瞪着黄澄澄双睛,手指桃夭夭道:“他又是谁?”
唐多多应声回答:“他姓桃,托我送信物给水仙姐姐,说是要跟水仙姐姐成亲的!”
风雷门众弟子面面相觑,尽皆忍俊不禁。有嘴巴尖酸的道:“可惜啊,好好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另一人道:“褚师弟讲清楚啊,到底谁是鲜花,谁是牛粪?”又一人道:“别管谁是鲜花。反正俺暗恋水仙姐姐好多年啦。现今梦想破碎,我才最伤心哩!”
水仙姐姐扬起下巴,不屑一顾,道:“哼,庸俗!”桃夭夭原本要询问小雪的现状,见众人恣意调侃,暗料也问不出什么结果,索性默然含笑,放眼观赏远处的奇景。
何九宫神情威严,喝道:“少说废话,今日炼不成三花御风阵法,休想吃晚饭。杨小川,控制住风头,其余人随我演习!走!”驾起狂风,率领众弟子飞向云海深处。
此时云开日现,天空碧蓝如同无边的锦缎,下方奇峰耸立,宛若撑起天庭的柱子。峰峦之间相距数百里,底部完全被云雾笼罩,飘飘巍巍,好象腾空飞升的神剑,石堑笔直穿过山间,恰似这壮美画卷里的一条走廊。陆宽欢喜赞叹,摇头道:“唉,还未拜师,我觉得已经是神仙啦。”
石堑尽头是座木桥,横空飞架,连接着秀拔的峰岫。杨纶说那是“璇玑峰”,其后还有“无量峰”和“元始峰”,合成“虚无三峰”,乃是峨嵋派历代仙客修炼的重地。走过木桥,地势平阔,峰顶白云蒸蔚,现出金壁辉煌的飞檐和屋顶,显然有座宏大壮观的宫殿。近处松树旁立着石碑,上撰三字是“玄真界”。字体刚健苍劲,气势非凡,仿佛要乘风破石飞去。
应贤锡笑道:“玄真界乃纯阳仙境,妖怪到此必然畏惧现形。两位谈吐坦然,看来确是至诚拜师的清白子弟。”
话没说完,忽然前方有人喝道:“站住!自然宫清静圣地,俗人岂可乱闯?”从雾气中走出六名少年,身穿青袍腰束金带,背后都背着长剑。当先一人细眼白脸,眉宇间充满傲慢的气色。
杨纶拱手道:“外客求仙拜师,黄师兄命带他们进自然宫,烦劳周师弟禀报常生子师兄。”
那周师弟鼻子里冷“哼”两声,道:“你们不懂规矩也罢了。黄幽身为遁甲门首徒,竟然随意引人入山,行事如此轻率,难怪本派门规日渐松懈。”
陆宽忙陪笑道:“仙师明鉴,晚辈求仙是奉了先父遗愿,与黄仙师并无关系。”
周师弟两眼朝天,冷笑道:“哪儿钻出来的小虾子,这里也有你讲话的份儿?”斜睨桃夭夭,问道:“你又是何人,叫什么名?也是拜师来的吗?”
桃夭夭看这人十分眼熟,象是哪里见过似的,又听他出言不逊,当即笑答:“小可姓外,单名一个公字,平生最爱追打恶犬,近闻峨嵋派门规松懈,狗腿子横行,特意上山来除害的。”
那“周师弟”眉头皱起,冷哼道:“姓外?外公,这名字真古怪……”忽地明白过来,登时勃然大怒,手按剑鞘,喝道:“好小子,你敢弄舌耍老子!”
应贤锡忙打圆场,道:“师弟莫恼,这位桃兄也是学仙的。师尊闭关前留言,为了光大峨嵋,凡遇根基好的年轻人即可收录,不必深究其出身来由。黄师兄所为,也是遵循师命啊。”又劝桃夭夭:“桃兄新来乍到,很多事情不知道,故此惊讶——周师弟入门虽才两年,但学道进展神速,现已是剑仙门弟子。大家平日彼此客气,偶尔开开玩笑,也没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周师弟见他搬出师尊遗命,不好再阻挠了,狠狠瞪了桃夭夭几眼,鄙夷道:“獐头鼠目的穷酸相,还想学仙?哼,外面候着,接引人和我进去!”
桃夭夭还想反唇相讥,又看陆宽满脸忍辱求全的表情,也就一笑而罢,暗想“姓周的也是剑仙门弟子,看小雪份儿上,我不计较了。”
水仙姐姐平素最喜卖弄风情,璇玑峰上也大为收敛,牵着唐多多,跟随众弟子走向自然宫。杨纶望着众人背影,冷笑道:“什么剑仙门弟子,要不是与常生子交好,哪个将他放眼里?”
桃夭夭道:“听兄长所言,那姓周的跟贵派首脑有亲?”
杨纶道:“他叫做周天使,家道豪富。常生子与他父亲是朋友,所以荐他入了峨嵋派,还升为剑仙门正式弟子。他因有大师兄作靠山,平日欺生凌弱,许多兄弟姐妹敢怒不敢言。两位若是加入峨嵋,今后须得避着他点。”
应贤锡道:“唉,周师弟并非师尊亲收的门徒。若有过错,等师尊出关再论罢。”
又闲谈片刻,里面的人出来了,却不见水仙姐姐和周天使。几名少年领着唐多多走近,道:“大师兄和凌波师姐正商议迎接师尊出关的事,没空接见外客。他吩咐了——求仙者既能通过接引桥来到玄真界,可见意志诚恳,根器端正。且让他们先去厨房帮工三月,如其志不改,方行拜师大礼。”
唐多多又道:“水仙姐姐托我带个话儿。大师兄命她去袁家村收稻谷,最近两日没空陪情郎,请桃大哥不要过于思念。”
桃夭夭长舒口气,暗道“阿弥陀佛,肥女慈悲,让我多活两天。”
陆宽喜形于色,道:“三月后便可拜师?那我们现在算是峨嵋派的人了吧?”
杨纶苦笑道:“厨房里熬三月?呵呵,岂止成仙,西方极乐世界也能去了。开花婆婆的竹板子,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应贤锡忙打断话头,道:“各人有各人命数。大师兄作了安排,大家照办即可。”说罢拱拱手,拉着杨纶仍去太乙峰找同门修炼法术。唐多多年幼体弱,闹腾半天困倦了,自己回屋歇息。桃陆二人由峨嵋弟子带领,原路返回试炼场,来到最靠近山崖的那几间瓦房前。
此刻日影偏西,峨嵋弟子们多在山林峰峦间修行,试炼场内人影稀疏。带路的人朝瓦房内呼喊,声音响彻四方:“大娘在么?有新到学仙的,大师兄吩咐交给你调理!”
房中“悉悉嗦嗦”的脚步响,走出来一个少年,神情憔悴,面有菜色,身穿土黄短袄,瘦得跟竹竿似的,怀里抱着柴火,应道:“开花婆婆下山收盐巴菜蔬,现在还没回来。他们交给我安排吧。”带路弟子交代已毕,随即转身离开。
黄衣少年问了桃陆二人姓名,打量他们半晌,才道:“进来吧,还没吃饭么?这儿规矩,平常素菜豆腐米饭管饱。初二,十六开荤打牙祭,今天正好有肉,你们运气不错。”拿了两个脸盆似的陶碗,盛满饭菜放灶台边,招呼两人来吃。
桃夭夭移目顾盼,只见厨房整洁敞亮,前后足有十余丈宽,六口大锅一字排开,占据了大半边屋子。锅铲靠墙立着,象是翻砂用的玩意儿。桃陆二人暗自称奇,谢了那黄衣少年,抱起陶盆用筷子扒饭。
黄衣少年道:“不必拘礼。今后苦日子多着呢,哪有闲功夫讲客套?我名叫丁志玄,人送外号‘小钉子’。唉,想我当初的模样,跟‘钉子’可风马牛不相及。”愁着眉头叹口气,点燃几根香捏着,冲墙壁上的一张画像鞠躬。
陆宽见状诧异,问道:“丁兄何故灶房拜祖?厨房内烟熏火燎,将祖先遗像置于此处,岂非大不敬?”
丁志玄道:“这不是祖宗画像,而是我四个月前的样子,我自己画的。”桃夭夭定睛细看,画中人圆脸宽额,胖乎乎的挺福态。再看眼前的丁志玄,尖嘴猴腮苦瓜脸,好象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与画像判若两人。
丁志玄叹息道:“我也是上山学仙的。大师兄晓谕,求仙者必须在厨房当半年帮工,方有资格拜师。先前有二十多位同伴,都经不住辛苦,陆续下山回家了。唯有我天生倔性子,熬成这副伶仃瘦鬼相。唉,如今我时常烧香祈神,只盼成为正式弟子后,能够稍微恢复点昔日的风采。”
好端端的胖小子,竟被折磨得形销骨立!陆宽和桃夭夭相顾骇然,哪有心思吃东西。桃夭夭放下碗筷,问道:“峨嵋派号称玄门正派,为何虐待求仙者呢?他们使了什么手段?把丁兄变成这副惨样?”
丁志玄道:“其实谈不上虐待,就是活儿太重。你想,数百人每天三顿吃喝,光洗菜,淘米,烧火已忙的昏天黑地。而且此地位于峨嵋后山,既无柴草,也无水源,若要用水用柴,全靠肩挑背扛走七八里山路。等所有得活干完了,往往已是深夜,自己才能闲下来吃饭。唉,天长日久,再胖的人也会瘦成竹竿。”
陆宽脸色发白,勉强笑道:“以后咱们作伴,干活轻松多了。”
丁志玄道:“干重活是小事,最难熬的是开花婆婆的竹板子。哦,开花婆婆是掌管厨房的厨娘,比母老虎还凶,若是遇见帮工偷懒,立即拿竹板狠抽屁股。那板子被她施了法术,打不出血,伤不了筋骨,只是干巴巴的痛,但感觉皮肉就象被打开花一样,所以大伙儿称她开花婆婆。”
陆宽呆若木鸡,眼神里流露出惧意。桃夭夭道:“剑仙门的周天使,也是挨够了竹板子才拜师的么?”
丁志玄微现难色,嚅嗫道:“人家出身豪门,又跟常大师兄关系好,自然不受这份罪……好啦,别光顾闲聊。你们吃饱了么?嗯,剩了许多菜蔬白饭。也难怪,没做事吃不了这么多。不过厨房规矩是不许剩饭的……”边说边走近窗户,拿起水缸旁根小铁棍,朝窗框下悬着的小铜钟连敲三下。只听“当当当”脆响,悠悠的飘向远方。
片刻间,窗外山谷内传来“吱哇”啼叫声。三只黄毛猕猴霍地跳出,直起后腿,从后门摇摇摆摆的走进厨房。丁志玄把两盆剩饭摆到地上。猴子们并肩坐好,其中有一只眉梢雪白,似乎是头儿。其余两猴等它先吃了几口,才抓起食物往嗉囊里塞。
丁志玄指了指那小铜钟,解释道:“每当厨房有剩菜剩饭,便敲‘消灾钟’召唤猴子来受用。敲几下来几只,来多了要争食大闹,因此绝不能乱敲钟。这些猴子世代居住于后山逸性谷内,仰承峨嵋派照护,多少粘了点仙气,附近山民称他们为‘金毛居士’哩。”
桃夭夭看得有趣,笑道:“好个金毛居士,残羹剩饭照单全收。深得佛家‘无色无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