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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那公主府原本只是按捺不住心中如潮水一般的思念,却不知,到了那里,忆起往日种种,那思念,那剧痛,不但不止,反而变本加厉,啃噬着他的心肺!
那里曾充满了她的巧笑倩然,她的任性骄纵,如今却早已是人去屋空,物是人非!
他走到竹窗前,往日她总是斜斜倚靠在那里,看书抚琴,慵懒动人。
如今一把七弦琴,早已蒙上了灰尘。琴旁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谢劲拿起,是落花集,想起来了,这正是当日他们一家三口逛集市时买的。
他将这本书紧紧握在手里,物是人非事事休,却原来是这般滋味!
他缓缓闭上痛苦的眼眸,这公主府,这盛京城,他是呆不下了,这里处处都充满着她的身影她的回忆。
后来,他带着阿宝,远远地离开了盛京城,来到了边关天门镇。
在这里,他用最冰冷的水冲洗身体,来浇醒他汹涌的思念,浇熄想起她时那无边的火焰。
他从马前卒做起,经历着军中最严苛的训练,只为忘记那过往一切。
若不是他还有一个阿宝要照顾,怕是要日夜待在军营里了。
想起阿宝,他心里一声叹息。
这几年,他一个人照顾阿宝,自是不能周全,多亏了四师兄一直帮衬着,还有那常芸郡主。
是啊,常芸郡主,当日她一声怒斥叫醒了他,后来又放弃一切随着他来到天门镇。
这几年,他冷眼相对过,冷声斥责过,她却一直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陪着阿宝。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喜欢上我为止。”常芸郡主,到底是娇惯任性的天之骄子,还不知,这个世间,并不是什么事都是付出便能得到回报的。
更何况,她想要的,还是人心。
阿宝的心事
……》 阿宝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门前,悄悄推开门,只见爹爹正躺在炕上,仰面朝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正要关门退出,谢劲却已看到了他。
“阿宝,过来啊。”谢劲翻身坐起,笑得温和。
阿宝迈步进去,乖巧地走到床前,抿唇望着谢劲:“爹爹,你是不是累了啊?若是你累了,你就先休息,阿宝就不打扰你了。”
谢劲怜爱地注视着阿宝。他已经七岁了,眼睛水汪汪的灵气像极了他的娘亲,小鼻子挺挺的,嘴唇薄薄的,却有些像自己。
大手轻抚着他柔软的鬓发:“爹爹没有累啊,阿宝怎么这么说呢?”
阿宝低下了头,不说话。
谢劲轻轻将阿宝抱起,让他挨着自己坐在炕沿。
“阿宝怎么了,爹爹就算忙,也是一定会陪阿宝的啊。” 谢劲努力放柔声调。
阿宝抬起大脑袋,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声地,委屈地说:“可是,郡主说爹爹很忙,也会很累,让阿宝不要老是缠着爹爹玩。”
谢劲一听,心里一沉,面上却愈加柔和了,抚着阿宝的小脸蛋,轻声道:“阿宝不用听别人怎么说,爹爹最喜欢和阿宝玩了。”
阿宝湿润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阿宝可以随时找爹爹来玩吗?爹爹不会嫌阿宝缠人吗?”
谢劲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刀削般的下巴轻轻蹭着他柔软的发。
“阿宝是爹爹最重要的人,爹爹永远不会嫌弃阿宝的。” 谢劲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温柔地道。
阿宝乖巧地趴在他怀里,费劲地抬起脑袋,眨眼望着爹爹,见爹爹满面疼爱地望着自己,不禁笑了,笑得天真烂漫。
“爹爹也是阿宝最重要的人了!” 他将小脸蛋贴上爹爹,认真地说。
谢劲只觉心中有一股柔柔的酸楚泛起。
这个孩子,这几年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开始变得懂事,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藏着心事。
作为一个父亲,他终究是不称职的。
有时他宁愿留在军营里,也不愿回来,因为看到阿宝,就会想起那个令他心痛的人。
又有时,他想起阿宝很小就没有了娘亲,又会心疼不已,恨不得一直陪在他身边。
有时他抱着阿宝的时候,心里甚至会有一点点可怕的嫉妒。
她再是狠心,总算是没有忘记阿宝的,留了最贴身的那块玉在阿宝身边。
可是自己呢?她离开时可曾有一分一毫想起自己?
当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时,又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会有这样阴暗的想法?这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那么小就遭遇那样的变故,是一个多么可怜可爱的孩子啊!
若是没有那一夜,阿宝该是一个受尽至宠的孩子啊,他可以拥有天底下最美好的幸福。
可是,那一夜发生的事,却让他失去了一切。而他自己甚至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阿宝,他是天底下最可怜,也是最懂事的孩子。
这几年,他虽再也没有提过娘亲,却是一直努力练着武功。
也许他还想着,有一天可以自己出去寻找娘亲吧。
若是他知道,娘亲一直与他咫尺相隔,不知道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若是他知道,娘亲三日后将会来到这里,不知道又会如何?
该不该让她和阿宝见面呢?
若是她见到阿宝,依然是那般冷冷的模样,阿宝又会如何伤心?
可是,她会吗?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
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小东西,她真得狠得下心吗?
谢劲怜惜地注视着怀里的这个孩子,他鬓发柔软乌黑,睫毛如扇,唇红齿白,还有一个挺翘的小鼻子,这是一个多么惹人怜爱的孩子,此时轻轻地睡在他的怀里,如同被贬谪至人间的金童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将阿宝放在炕上,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被子,细心地掖好了被角,又怜惜地望着他好一会,才轻轻地走出门去。
而炕上,那个早应睡去的小人儿,在房门关上之时,却悄悄地睁开了灵动的大眼,唇边露出一个狡黠得意的笑容。
想要赖在爹爹的身边,想做我的娘亲?
有我阿宝在,你,休想。
谢劲却不会知道,自己怜惜不已的那个小家伙,此时心中的得意。
他正一个人立在庭前,想着心事。
那个人,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真得就那么狠心?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阿宝?到底想不想见阿宝?
她就像一团雾一样,让他怎么抓都抓不住,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有时候他想她想到每根骨头都在疼,有时候,却又恨她!
恨她的心狠,恨她的无情,更恨她的云淡风轻!
当他任相思刻骨时,她却在那咫尺之外活得逍遥自在!
咫尺之处!是啊,当自己想到几乎发疯的时候,当自己以为她不知踪影的时候,她却原来一直就在那里,伸一伸手就能看到的那个地方!
多少次,自己站在城墙之上,瞭望着西方,任思绪飘到那遥不可及的地方,却不知道,她原本就在那里!就在自己一眼即可望到的那片石屋中!
谢劲痛苦地闭上眼睛,攥紧了拳,原来,你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啊!
——
马江是谢劲的同袍战友。
四年前谢劲入了行伍,从最低下的马前卒做起时,马江已是马屯长了。当这个面色冷峻,沉默寡言的谢劲来到他的麾下时,他是颇为奇怪的。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住在彭大将军府中,却偏偏要来军中做这最低下也是最苦最累的马前卒。特别是,他还并不住在军营里,每日都会回去住在彭大将军府里。
马屯长很快给了自己一个说法,彭大将军的亲戚,为了体察士卒疾苦,才来到军营里。
但若是这样,也不必这么拼命地训练,这么努力地操劳吧?
马屯长心里还是有疑问啊!
后来,四年的时间,他渐渐熟悉了这个如山一般的男子。
他本是彭大将军的小师弟,大莫先生的关门弟子,甚至,还曾是皇家的女婿。一场变故,令他抛弃一切,只带了幼子,来到了这边陲重地,入了这军营行伍。
四年里,谢劲是升迁最快的一个人。
从兵卒到门人,又到都尉,上尉,最后做到了副将的位置,几乎如飞一般在升。
可是,在天门镇驻扎的十万大军中,却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谢劲是凭了关系升迁上去的。
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他的升迁和彭大将军的师弟,大莫先生的弟子,皇家的驸马的身份有关系。
因为,谢劲实在是一个太过彪悍,太过拼命,太过努力的人了!
他发现,谢劲在用一种铁打般的坚韧忍受着军中最为严厉最为苛刻的训练,也拼命地做着别人都不愿意不敢去做的任务。
如今,他能坐在副将这个位置,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优秀的男子有一天会做到骠骑将军,甚至做到大将军的位置!
马都尉望着站在那里发呆的谢劲,大大咧咧地走过去。
没错,他马江如今也不是马屯长了,他已经是马都尉了!虽说比起谢劲,升迁慢了很多,但到底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谢劲,不是吗?
他大手豪放地拍了拍谢劲的肩头:“在想什么呢,要不要一起喝点?”
谢劲回头,他早已听到了马江的脚步声。
“你知道,我从不喝酒。” 不错,他早在那一天陡然醒悟之时,已戒去了那杯中之物。
马江无奈:“知道你不喝,这不是随便说说嘛!真没劲啊!”
谢劲看着他,无奈摇头。马江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他若不是贪杯,怕早就不仅仅是一个都尉了。
马江看他那样,知道他心中所想,叹道:“人生苦短,你我当及时行乐才是,何必自寻苦恼呢!”
马江不是傻瓜,昔日的驸马爷,怎地跑到这里来,这其中必有重大隐情。但那皇家的事,他怎敢轻易去问呢,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作糊涂罢了。
两个人正说着,常芸郡主远远地走过来了。
马江朝谢劲挤眉弄眼,凑着他耳朵小声嘀咕:“兄弟啊,人家一直都对你那么好,你也不要总是对人家爱答不理的嘛!”
谢劲淡瞥他一眼,不理。
而常芸笑得很开心。
她跟着谢劲来到这样一个偏僻荒凉的小镇,整整四年,谢劲都对她冷淡至极。她也知道谢劲心里一直想着那假冒的公主,不禁暗暗失落,不知道自己这番等待,何时才能有个结果!
谁知,今日她求了太子,硬随着谢劲出去送信,竟遇到了她。
初看到她竟然在那里时,她还真怕他们两个旧情复燃,谁知道,两个人竟然什么都没说,那阿九更是对谢劲冷淡至极!
她知道谢劲难受谢劲痛苦,但那又如何?这不过是一时的痛苦罢了,只要谢劲想明白了,知道那个女人根本早已对他无情,他自然会慢慢忘记的,到那时,能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她罢了。
常芸欢快地走到两个跟前,笑问道:“马江,你偷偷摸摸地在说什么啊?”
马江嘿嘿一笑:“我哪里在说什么,不过是问问,我马江啥时候能喝个喜酒啊?”
常芸一听这话,羞得脸都红了,瞪了马江一眼,又娇羞地睨着谢劲。
马江嘻哈笑着,知道她并不会恼,自己说这个,可不正是她的心愿嘛!
这几年,这位郡主粘在谢劲和阿宝身边,对他们父子那叫一个殷勤周到啊,赶都赶不走!连彭大将军看在眼里,都颇感无奈!
又能如何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