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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圆圆坐在皮椅上,椅子一转,看着楼下那密密麻麻的一点,很久没有动,很久之后,张小姐将照片重新装好,送了进来,将照片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许圆圆顺手将照片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的办公桌上只有三张照片,一张是他自己的,一张他妈妈的,而另一张……
照片上的女人短发飞扬……
“圆总,陈小姐的电话……”张秘书糯糯的声音呢从电话里传出来。
“让她去死。”
啪!
电话被摔在桌子上。
简宁就好像在记忆里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许圆圆这个人一样,一样的工作,一样的忙碌,钱慢慢开始多了起来,她向往这样的生活,用自己的双手去过上富足的生活。
习惯每天早上吃着母亲为她买好的早餐,习惯晚上和同事一起出去热闹热闹,有的时候还会和对自己有意思的人去喝喝酒,日子嘛,不就是这样过了。
只是有的时候吃汉堡会不习惯,梅子就说她有病,她吃一个不够吃两个会多,以前和许圆圆一起的时候,都是买两个,中间两个放在一起,中间分开,梅子说那不是和一个一样嘛,简宁想,应该一样吧,晚上在想吃冷面的时候,她妈总会说,天这么冷,别吃那东西,当心肚子疼,然后会端给她一碗热热的面条。
生活总是这样,在习惯和不习惯中度过。
简宁上了班之后,却看着新进门的同事发愣,显然新同事看见了她也一愣。
“爸……”
简宁一愣,爸?
揉着头,看来这个公司干到头了。
果然没两天,老板找到她说什么不好意思什么的,赔了她五个月的工资。
江民知道之后跟简宁道了几次歉,简宁不在意的笑笑,江民是想在帮简宁找个工作,可是国外那边又催的急,只能先放下时简宁的慵疚。
简宁觉得自己一定是在走背子,眼看着存款一天一天减少,这样下去早晚全家一起喝西北风。
投简历投了几百分,都石沉大海,这时候她有点后悔轻易就跳槽了,周末梅子给她打电话,简宁去了,梅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开了一家公司,说是才开张,没什么人,叫简宁过去帮忙。
简宁答应后就去了,就看见一个人和一间办公室,里面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油漆,满地的涂料。
那人见她来了,满头大汗握住她的手说着:“我这忙,你能不能替我顶几天?”
简宁想反正自己也没事干,就答应了。
简宁后来才想,她是上当了,差点没要了她的命。
整个公司就是个架子什么都没有,钱打在她的帐户里,老板就什么都不管了,装修她要管,买桌椅她还要管,买电脑她要管,就连买个杯子她还要管,人员一点一点招聘了进来,她这才轻松了点,结果全公司都以为是她的公司,简宁也觉得比较象她的公司,见过这样的老板嘛?整个一甩手掌柜的,什么都不管,开它干嘛?
忙了整整三个月,人掉了10斤,总算是开张了,开张那天老板总算是出现了,简宁心想,你要在不出现,这事可就好玩了,老板说他有别的公司在忙,信得过简宁,让简宁帮忙看着公司,弄得简宁很无语。
最让简宁无语的是,这老板家就像没有人一样,财务也让她管,公司怎样老板那管不管这都正常,可是财务交到一个外人的手里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梅子为什么不来?
给梅子打电话,梅子说她已经辞职了,但是那边公司人手少,要忙过这两个月,简宁叹息,果然是怪异的一家。
简宁和许圆圆的二三事 04
有的时候,老天就是个看着世界上人伤悲的孩童,它不会痛,可是它会让你痛。
简宁努力工作着,心中有一个梦想,努力赚钱然后送爸爸妈妈出去玩,玩遍世界,可是……
“爸……”
清晨父亲出去给她买回来早餐,才放在桌子上,捂着胃部的位置,他深深吸口气,等待这疼痛过去,可是这次……
碰!
简宁听见声音从卧室奔出来,妈妈已经彻底慌了,简宁的手完全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她捂着脸,不知道自已要做些什么,然后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要打电话,救护车在15分钟之后终于来了,妈妈的哭声蔓延在整个房间里,一种名为不安的因素在空间里游荡。
简宁握着妈妈的手坐在手术室外,没一会儿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初步检查可能是胃癌……”
简宁脑子一下子就空了,她爸有胃病她是知道的,可是怎么会有胃癌呢?
那医生安慰着:“先检查一下,也许不是晚期的,沈医生马上就会过来,你们先交手术费和住院费吧。”
钱?
全部的钱都买了房子,买了车子,哪里还有?
母亲哭个不停,简宁忍着好不容易没有哭,给简思打了个电话,简思和沈让同时赶来的,简思安慰着简宁的妈妈。
沈让拉过医生走到一边,脸色有些沉重。
“晚期?”
那医生看了简宁的方向一眼:“差不多可以确定是晚期了,至于有没有转移,这个只能手术才能知道,存活的希望……”他拍拍沈让的肩膀。
简宁坐在长椅上,胃癌?
她在干什么?为什么爸爸病了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简宁妈妈的情绪有些激动,简思和简母努力安慰着。
“姐,钱我以后……”
简思抱抱简宁给她力气。
“我没想到会是胃癌的,最近他瘦了很多,我以为只是不习惯换了个地方……”简宁的妈妈满脸的痛苦,她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医生将手术书拿出来交到沈让的面前。
“你们要想好,手术是有风险的,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医生没有接着往下说。
沈让接过看了一眼:“不动手术呢?”
医生摇头:“挺不过今天晚上的。”
沈让只觉得头疼,将简宁拉倒一边,将手术书递给她。
“动不动这个手术要你做主,简宁……”沈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就是在赌,输赢都是一半,赢了就是度过危险,输了就是……
“不动会怎么样?……”简宁低着头看着地面。
“也许会挺不过今天的……”
主要还是病情耽误了,耽误的不是一天两天。
简宁捂住脸:“让我想想……”
沈让拍拍她的肩。
沈让换上手术服进了手术室,简宁坐在椅子上,出来的急,还穿着薄薄的小绒衣,光着一大片的脖子,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化作薄薄的雾气,从她的脸庞,颈项,锁骨向心口直接滑去,然后画作一股力将心脏包围起来。
护士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简宁抓起笔,在白纸上划下第一笔,然后被抓住手,她抬起头看着母亲。
“宁宁,要是失败了……”简宁妈妈的泪落在地上,这个不能赌的。
简宁的血液全部凝集在心口,狠狠闭上眼睛,将全部的名字划了上去。
护士接过就要进手术室,简宁拉住护士的手。
“求你们,一定要救他……”
小护士安慰着:“小姐你放心吧,沈医生也在里面,我们会尽全力……”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简宁只觉得双腿发麻,她的眼神游离着。
她就是个十足的蠢货,胃癌?早先一定有发作的,应该有不寻常的,她怎么会一点没有发现?怎么就会一点没有发现呢?
她的眼睛是瞎的?父亲瘦成这个样子她看不见?
小的时候爸爸总是给她买很多的好吃的,喜欢让她骑在他的肩上,带领着她去看这个世界……
无尽的疼爱……
简宁脸上的泪就像是雨柱一样滑落,时间画作一首漫长的歌曲,空寂,害怕,凄冷……
血液里有毒的火,流窜在全身,全部烧起来,就连指尖都疼。
胸膛里的火焰慢慢沸腾,终将自己吞没。
“简宁……”这种感觉简思懂。
简宁伸出手挡住简思的手:“让我自己待会儿。”
全身在支撑她的只有那颗残破的心,身体没有一丝的温度,冷意从衣物之间渗透进去,渗透进灵魂的深处。
她就像掉在蜘蛛网里,无论怎么挣扎只会被缠的更紧,一丝一丝将她裹住,裹得严严实实的,裹得密不透风,一直到断气。
简宁的睫毛很长,细细长长的,每根都是那样的卷翘,一闪一闪的,带着光翼带着流彩,只是有什么随着睫毛的煽动而飘走。
漆黑的眼球看不出焦距。盯着自已的脚尖,其实她听见了母亲隐忍的哭声,只是灵魂已经出窍,不是自己的了。
这个过程会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吗?
简宁说不,很快,快得她都抓不住……
碰!
简思和简母、简宁妈妈顺着声音看去,简宁妈妈脸上带着期待又带着害怕。
沈让看向简思极其小幅的动了一下脸,简思捂住嘴。
简宁抬起头,眉峰下的眼眸跳动着,飘过天崩地裂的绝望,动了一下腿,还是麻,就连上身都麻掉了。
简宁站起身,呼吸几不可见,唇红的诡异,唇瓣上裂开了一个口子。
“怎么会这样……”简宁的妈妈哭了一声,坐在地上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简思和母亲赶紧给她舒心,安抚着。
简宁的脸就像带了面具一样,步履平稳的走向手术室门口,心底里无法宣泄的强烈绝望不住的喷涌而出,将她整个人都毁灭。
“我可以……看看他吗?”一句话不能完整的表达出,眼泪从睫毛上一滴,落在地上。
简宁走进手术室,手术室内还没有收拾干净,里面的人知道走进来的女孩和沈让是什么关系,所以并没有人来阻挡住她的脚步,都在默默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白色的单子还没有盖过头顶,身体上还有血,动刀的位置还没有缝上。
简宁停在门边,一步也走不动,就站在门边。
……
如果我老了你还会不会爱我
如果我死了,会不会难过
当你长大后会不会记得我
当光阴一天天的过
你看到我这苍老的轮廓
也许擦肩而过认不出我
当你变得比我强壮
会不会记得父亲是我
也许我会在你记忆中沉没
你还记不记得父亲是我。
可能有阳光照射了进来,晃得她的眼睛就要快瞎了,什么都看不见。
简宁靠在门板上,看着那些医生将伤口缝起来,她无力的坐在地上。
每呼吸一口气都是绝望。
习惯了父亲温暖的笑容,无法习惯他躺在那里,躺在冰冷的床上。
每一条细小的神经瞬间蔓延全身,撕扯着她的全身。
简宁很想做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想毁灭世界,想毁灭这个世界……
她的手有些不听控制,就在脸上发抖,疯狂的发抖,她不知道该把它放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它停止发抖。
那漫长的缝合过程在她的欣赏留下一道一道红痕,用火烧过,用水在浇灭,在用刀捅,然后不知飘香何方……
那种感觉玩弄着她全身的感觉,玩弄每一条神经末梢,玩弄着她的每一处器官。
然后,恶意的将它们扭曲……
高挺而单薄的鼻翼下方,唇剧烈的抖动。
医生们叹口气,走出手术室,将空间留给她。
简宁的眼眸里出现一丝黑雾,她听见了门外母亲哀嚎的哭声,身体仿佛瞬间变成透明,只剩下一层骨。
从来没这样的疼过。
那样的沉入。
那样在水和火之中挣扎。
简宁终于哭了出来,眼泪就像小溪蔓延了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