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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识我了，我可是你婚礼上给你做送亲太太点红蜡烛的呢。说起来还真是巧了，我跟陈家和赵家都算得上亲戚，所以才答应下来，不然别人找我可是不会给面子的。对了啊，我怎么听说你被陈家少爷给休了，难道是真的不成？”
那女人说完，又瞧了眼站在赵玉华身后的佟平川，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赵玉华立刻涨红了脸，忍住眼泪，摇了摇头就要往外跑，却被佟平川一把拉住。
“人说话不是猫叫狗叫，说完可是要负责任的，你那只眼睛看着她被陈天雄给休了，离婚不假，那也是赵家首先提出来的，那个陈天雄是个什么东西，骗婚玩女人赌钱借债还身份不明，玉华怎么可能嫁给他？我告诉，看你这么大年纪了，也就不跟你计较，不过要是以后再乱说我同不同意倒是其次，关键是我的手枪好像是个有脾气的，你看着办！”
“你是哪个，到这里来多管闲事的，我告诉你，我们家里也是有背景的想威胁我还嫩的很呢！”
那女人也是眼睛一瞪，开始跟佟平川较劲，倒是把赵玉华放到一边去了。
佟平川眯起眼，扯出浅浅的笑，手开始摸向腰间的枪套。只是眼前一闪，已经被人挡在身后。
“我说是谁呢，这不是陈家太太么，怎么我们平川有什么地方得罪您老了？您老也是长辈人了，不要跟孩子计较，等哪天我让他登门道歉，对了，您这个头饰我看着眼熟，是从福记定做的吧，我记得只有他们有这个样子，不过上次我去的时候人家说是限量的，唯一的一个还让守备司令部长官的夫人给定了去，没想到还能买到呢。”
章玉英笑的矜持礼貌，那个女人突然脸上一红：
“呵呵，怎么会，怎么会，对了，你家公子长得可真是精神，这几年没见我可是都认出来呢。哎呀，我那个伙伴招呼我了，我得赶紧过去，咱们有空再聊。”
说完，转身就走，纤细的高跟鞋承受不住这一堆的肉，险些立刻断了，幸亏她旁边一个手快扶了一把，没有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就敢在章家面前叫嚣，真是不自量力。”
章玉英甩了甩帕子，又瞪了佟平川一眼，嘱咐道：
“不要有事没事的显摆你那个什么长枪短枪的，上海滩有枪的多得是。还有，这可是你爸爸的纪念会，难道你还想见血不成？动动脑子，那种小角色很难对付么，还用抢？”
“是，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老不要生气，我以后不敢了还不行么。我就是觉得她那个嘴巴太臭，想跟她个教训。”
佟平川忙给章玉英作揖求饶，他现在可是紧着讨好自家老妈，好早点答应他娶媳妇进门，要是章玉英不发话他还真没办法。章玉英叹了口气，也不好发作，只能狠狠戳了戳儿子的额头，摇头：
“真是个孩子，带着玉华好好玩，不要冷落人家，还有，不许欺负人。”
“是，我知道了，您老还是感觉的到前面应酬去吧。”
佟平川给章玉英敬了个礼，赶紧着把人送走，她要是说到尽性时候估计晚宴早完了。这时，大厅中央的两人也随着舞曲慢慢缓下步子，音乐静了下来，而杜如勤还是紧紧拉着佟少琪的手，脸上也突然变得十分肃穆。
在最后一个音符收尾，杜家大少突然单膝跪倒在地，旁边立刻有人送上一大把红色玫瑰，杜如勤拿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绒布盒子：
“佟少琪小姐，请你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保护你，让你幸福的！”
“啊？”
佟少琪彻底愣了，没想到防得了齐飞唐映瑶却没防住这位杜如勤。
“你快起来，这么多人呢。”
红着一张脸就差没变成烧炭的佟少琪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忙拽着杜如勤的衣服要把人拉起来，心里想着马上解释说这就是一个助兴节目还能不能来的及，不过杜如勤却是一点都不配合。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是真心诚意来求婚的。”
“少琪，我看你就嫁了吧，能有个敢娶你的也不容易。”
佟平川缓过神来，虽然心里恨恨的觉得自己的点子似乎都让这个未来妹夫给抢了，不过倒是真心看好这对，自己妹妹他还是了解的，如果没有杜如勤这两手估计压制不住啊。而章玉英在一旁也是微微点头，没有任何惊讶。
佟少琪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好像就自己这个当事人不知道今天的这件事了吧。不过……好像嫁给他也没有那么坏——
“好，我同意。”
“耶！”
杜如勤立刻窜了起来，狠狠抱住佟少琪，周围是一阵开香槟的声音。
“你是不是早就有预谋了？”
佟少琪没有被冲昏头脑，在杜如勤耳边低语。
“自然，不经过你家里的同意我哪里敢，就算我不怕你哥的枪，也得顾及你的名声不是。不过么，要是我现在不趁着现在把你定下来，以后可就难喽。”
“傻瓜。”
“我可不傻，不然怎么能抱得美人归呢。”
杜如勤微微一笑，拥抱在一起，佟平川领着头开始鼓掌，顿时一片掌声响起。
而章玉英则是看着眼前这对璧人，默默念道：
“佟振海，你看到了么，我们的女儿终于找到了好归宿，虽然你对他们没有付出多大的关爱，可是那也是你的亲生儿女啊，你地下有知，总会有一点欣慰吧。”
订婚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呢？”
杜如勤拿着一大堆东西来接人的时候就发现佟少琪正心不在焉的瞧着远处发愣，不由得开始吃醋，自己可是特意从如此繁忙的工作中记起她放学的时间又一路杀过来邀请佳人共进晚餐的，她怎么能如此无视自己呢。
“没有，一个无聊的人罢了。不过我说杜大少爷，你买了这么多水果做什么？”
佟少琪收回思索的眼神，把注意力放在杜如勤身上，却发现他手里拎的怀里报的竟然都是一些新鲜水果还有一大袋子干果，好像要开个水果杂货店似的。杜如勤扁扁嘴，有些委屈和无奈：
“还不是某人借着上学的由头躲避差役，结果让我一个人被家里抓住使唤，这东西是我们订婚宴席上用的，根据我们家几位姨娘的说法就是需要我们亲自挑选以后日子才能过的好，不过我怀疑她们绝对是昨天牌桌上输了钱结果找我的茬。”
想起几位冷笑加奸笑的姨娘，杜如勤发现自己到现在还是直冒冷汗，还好逃得快，要不估计自己连桌布碗碟都要自备才成了。女人，果然是不能得罪的动物啊。
佟少琪自然是没有听说过这么古怪的风俗，对杜如勤表示了一下同情：
“反正她们也看不到你就让手下去买也就罢了，还真的自己跑到水果摊子上选苹果去了？”
“呵呵，这不是宁可信其有么，反正是我们订婚，到时候你多吃几个剩下的我都给抱回来我们藏在房间里自己吃，也不枉我受着一群中年妇女的鄙视去抢东西了。”
杜如勤嘻嘻一笑，从里面摸出一个滚圆透亮的大苹果递给佟少琪：
“洗过的。”
“嗯，不过么我觉得这也都是你自己找的麻烦，干嘛搞得那么招摇，要我说就到市政府登个记然后两家吃一顿饭，再请同学朋友搓一顿也就算了。订婚还搞得全城皆知，跟电影明星似的也不嫌累得慌。”
佟少琪到现在还记恨着杜如勤的突然行动，让她占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头版头条，求婚倒是没什么，不过自己那个呆滞的傻样让全上海滩的老老少少拿着看可是让她丢了面子，绝对不能轻易原谅。杜如勤自然陪着笑开始惯例的解释：
“少琪，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要是我告诉你你肯定不会答应，好了，不要生气了，反正现在我家里的聘礼也下了，你娘的的嫁妆都准备好了要往我家里送呢，姑娘您也就大人大量，不要计较这点小事了好不好？”
说到嫁妆，佟少琪又是一阵郁闷，看来章玉英是真的怕自己到杜家受委屈，准备的压箱底几大箱子的衣服和首饰，最夸张的竟然还有整整一个首饰箱子的金条，让她看着都觉得肉疼。不过在章玉英说得好，反正早晚这份家业是要给儿女的，现在男女平等了，公司给了佟平川，自然也不能慢待女儿，就把家里藏得黄金都拿了出来，算是撑撑门面，也不能让杜家几个姨太太看轻了去。
于是，杜家几个姨太太看着章玉英准备的东西又回去不知道怎么转告了杜家老爷子，让杜月笙立刻沉了脸，赶着又把聘礼加了，才让人抬着送到章家，这场面便是越闹越大，佟少琪也只能干瞪眼，根本控制不了了，只能看着两家的老人折腾。
杜如勤没什么压力，反而觉得挺好，一辈子也就结了一次，当然是越隆重越好，其实他本来是打算用自己攒下的钱来办婚礼的，却被老爷子一口驳回：
“胡扯，难道老子连给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拿不出来，不是让全上海的人笑话！”
摸摸鼻子，杜如勤只能收起这个心思，老老实实让家里布置安排，自己躲得清闲。
“哎，真是麻烦。”
“是啊，真是麻烦。”
两人拎着几袋子水果站在大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朝气蓬勃的学生妹子，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佟少琪叹了口气，为即将离开自己的单身日子惋惜不已，却也没有以前想的那么惶恐和不安，可能心里已经认定了杜如勤作为自己的伴侣，早晚都是这个结果，也就不再挣扎了。
“走吧，我请你吃饭，吃完之后还有红布、蜡烛要买，还要到裁缝铺里量衣服的尺寸……”
杜如勤从兜里掏出一张破烂不堪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记了许多条条框框，看起来就让人头疼。
“哦，我觉得吧，其实这个形式只是做给被人看的，只次要的东西。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就是点上一千只红蜡烛，买上一大堆的红布也没有任何意义，而如果两人能够情投意合呢，就算是仪式简陋一点不也能过得和和睦睦的？”
佟少琪立刻发表自己的感言，企图逃避责任，其实她以前曾经设想的婚礼是绝对的西方浪漫式，两人找几个亲戚朋友，租个风景如画的小岛，办个自助餐晚会，大家一顿吃喝照相捉弄人，然后留下几张漂亮的放在影集里等着过几十年给儿孙讲讲当年的勇猛风光，也就算圆满了，至于让一大堆跟自己或许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来庆祝自己的婚礼，那是佟少琪想都没有想过得，不过，似乎，就要发生了。
跟着叹了口气，杜如勤也不再较真了，开始赞同准老婆大人的英明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找人去买吧，今晚使馆区放烟花，我们去凑凑热闹？”
“好啊，我也是好久没看到了，我们可以直接到附近吃饭，顺便占了好位子，然后呢，看完了还有夜场电影，怎么样？”
佟少琪看着杜如勤都快出抬头纹了，也觉得有点心疼，于是想着逗逗他开心。果然，难得的殷勤让杜如勤笑眯了眼，连连点头同意：
“就是就是，我们也该放松一下了，没哪个结婚结的要把自己这条老命结掉了。”
这边一对鸳鸯认了命，而那边却是正闹得风生水起。
赵玉华看着眼前哭啼的陈天雄，心里堵得慌，而她旁边的佟平川一张俊脸早已经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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