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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中午饭,小妮说她出去在附近玩会儿,她盛了一瓶水出去了。我下午要外出捡垃圾,小妮还是没有回来。我想她可能去看那两只小狗了,果然是。我到了那里,看到死去的小狗被移到了边道上。
小妮正在喂那只活着的小狗喝水,那小狗嘴里噙了水后,立即跑到死去的小狗跟前,把嘴凑过去,喂那只死去的小狗。喂完后又跑回小妮身边。小狗已经和小妮熟识了。
每次给小狗水喝时,小妮说:‘小狗,你别再喂它了,它已经死了,你自己喝吧,你中午都没有吃东西。’可那只小狗依然如故。
我拉了小妮的手走了,小妮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看着,说:‘小狗,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我们回来时,那只小狗还是守在死去的小狗身边,寸步不离。
小妮摇着我的手恳求着:‘爷爷,爷爷,小狗太可怜了,我们把它带回去吧。’我用塑料袋把死去的小狗装了,那只小狗跟着我们回到了家。我找了块空地,挖了个坑,把死去的小狗埋了。
从那儿以后,我们带回来的小狗成为家庭的一员,小妮给她取名‘小毛’。小毛是一只很通人性的小*,大小便时总会去个偏僻的地方,从不在屋内和院里,邻居们也喜欢她。小妮特别喜欢小毛,经常抱着她玩耍。我每次和小妮捡垃圾回来,小毛都会摇着尾巴迎上来,嗅着我俩的腿脚。
小妮一次对我说,小妮会买菜了。我说这怎么可能呢,一直是小妮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的。为了让我相信,小妮给我做了个实验。小妮把篮子挂到小妮脖子上,把一元钱放进篮子里,小妮拍拍小毛的脑袋,蹲下去对小毛说:“去菜市场李阿姨那里买一块钱白菜。”停了有十几分钟,小毛果然回来了,篮子里有一颗大白菜。原来小毛一直跟着小妮去菜市场李阿姨那里买菜,时间长了,小毛也学会了,你说怪不怪?
小妮跟我说想给小毛买个项圈,我说你得自己挣钱。小妮捡垃圾更有劲头了,差不多用了一周多时间,她积攒了很多饮料瓶,攒够了钱,终于给小毛买了个漂亮的项圈,项圈四周都是小铃铛,中间是一个大铃铛。小毛戴上后,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小妮说我们三个是‘吉祥三宝’。”
“刘先生,请原谅我稍稍打断你一下。现在我们的网友讨论很热烈,基本是关于交警执法的,很多人提到自己被罚的情况,有的言辞还很激烈。我希望各位网友要保持克制,公平客观地看待交警执法,请大家想一下,如果没有了交警,我们的交通会混乱到什么程度。个别情况并不代表我们交警同志的整体素质。如果某些言论涉及到人身攻击的话,我们的网络管理员可能会把他剔除出去,请大家珍惜自己在网络上发言的权利。
好的,现在是北京时间23:45,让我们听一首歌曲,《吉祥三宝》,同时,要把这首歌送给为我们讲述故事的刘宗耀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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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大家再次回来!《真情夜话》,倾听这个城市的声音,讲述你自己真实的故事!在这个深秋的夜晚,让我们大家继续倾听刘宗耀先生讲述他和他孙女小妮、他们收养的小狗小毛以及和这个城市的故事。刘先生,请继续。”
“王经理能给我倒杯水吗?好的,谢谢你。我刚才讲到——”
“小妮说你们三个是‘吉祥三宝’。”
“是的,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有了小妮、小毛,我感觉足够了。捡垃圾苦点累点,有时候还要遭人白眼,进住户家里,人家不是让脱掉鞋子就是让套上塑料袋,嫌我们把人家的地板踩脏,可那算得了什么?想想我的那些为建设高城死去的工友们,我简直生活在了天堂里,我应当知足。
你知道,月明老师,今年上半年,高城市要创建国家文明城和卫生城。我跟小妮说,我们既然是城市的主人,就应当出点力,美化我们的环境,小妮说好。我俩在清理垃圾、收破烂的同时,还清理起了墙上的小广告,捡起别人丢在垃圾桶外面的果皮、废纸,以此来行使我们做城市主人的权利,为文明城卫生城作贡献。到年中的时候,高城果然评上了国家文明城卫生城,小妮听说后,高兴得跳起来。
省长亲自来市里祝贺,我从很远处看到省长乘坐的轿车,从车里传来低沉的声音‘让开!让开!’,前面有警车开道,到处有警察在维持秩序。这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1984年年中矿务局完工时,当时的省长为我发奖的情景。
不管怎么说,高城能评上文明城卫生城,我和小妮是有一份功劳的。
今年9月份,小妮到了上学的年龄。小妮没有上学前班,是我教她读书写字的,学前班的课程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我没有给她买课本,用的是捡垃圾、收废品时收回来的课本。小妮很聪明,学前班的知识,她用不了多长时间,都能学会。小学一年级的大部分课文,她也基本上会背诵了,她也会写字。
她完全可以直接上一年级。我想让小妮上第一实验小学,因为我感觉我有一种,怎么说呢,算是优越感吧,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就是当时建一实小时被坡板砸掉的,我的两位工友当场牺牲。一听到说要去上学,小妮从头一天晚上就开始念叨了,怎么天还没有亮啊。
9月9日,早上一起来,小妮穿上了她唯一的一套红色的衣服,一双圆头小皮鞋。她把脸洗得干干净净的,不断梳理着额前的刘海,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她问我:‘我这个样子,老师会喜欢我吗?’
我笑着说:‘会的,谁会不喜欢我们的小妮而呢?’
小妮背起了书包,里面放着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那课本也是捡来的,没有了书皮。她手里攥着一支昨晚她亲手削好的铅笔。
我带着小妮一早来到一实小,排队报名的人很多,队伍一直从校门口排到了大路上,有人在队伍里坐着小凳子,一副瞌睡的样子。听说很多人是昨天晚上就来排队的。
过了中午,又过了下午5点,当我和小妮排到了校门口,看门的人说:‘时间到了,明天再来吧!’后面的人嚷嚷了起来。
我往后看了看,队伍还是很长,一直从校门口排到了大路上。站在队伍里面的人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想我和小妮也不能走,如果现在回去了,明天指不定还是和今天一样,等着吧,等到明天就能第一个报名了。
晚上,我蹲在一实小门外,我脑子里一直在想,原来这里是一块沙地,没有人,怎么人突然这么多呢?这一天晚上,真是把小妮苦了,她实在是困了,靠着学校的电动门睡着了,手里一直紧紧攥着那支削好的铅笔。我几次想拔出来,放进书包里,可就是拔不掉。
第二天早上,有几个工人在挂横幅,里里外外挂了很多,横幅上写着‘今天是你们的节日,你们辛苦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还有很多。我才想到,今天是教师节。
一直到九点钟,电动门才开,看门人让我们前五个人带着自己的小孩进去。小妮第一个跑到了报名台前,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几位老师,老师们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几个老师里,有的精神恍惚,一副头天晚上酒喝多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有的木讷地看着前面,有的在闲谈着。一共有六位老师,每个老师前面的桌子上放了个牌子,牌子上面分别写着‘工作证’、‘计划生育证明’、‘户口本’、‘房产证’、‘防疫针接种证’、‘近三个月水电气发票’,是要审查这些东西的。
我听到最右端的一位女老师在喋喋不休地抱怨什么,她说:‘今天上面来检查,校长让李老师陪他吃饭去,接待领导。让我来接替她的工作,这是什么世道,啊?凭着人年轻、脸蛋漂亮、敢穿,就不用干工作了,真是岂有此理!’其他人没有搭腔。
我拉着小妮的手走到报名处的中间位置,中间的一位老师示意我从右边开始。我挪到右边,对那位刚才抱怨的女老师说:‘您好,老师,我是来报名的,这是我孙女,她叫刘小妮。’
女老师斜了一眼,指着牌子,冷冷地说:‘没看到吗?拿出来!’她说的话像是泼出一盆凉水一般,又像是在仍东西。我的身子凉了大半截,我下意识地将左手拇指和无名指、小指对捏了一下,他们要的是证件,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左手的,也没有人想知道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是怎么断掉的。我把仅有的小妮的防疫针接种证和三里湾居委会开据的证明拿了出来。
由于小妮是我捡来的,没有正规的收养手续,我不知往三里河居委会跑了多少次,在我的一再央求下,居委会最终同意,给开了一个证明,证明有小妮这个人,和我一起生活。我拿着证明到派出所,派出所说上户口需要医院开据的出生证明,我哪里能找得到。总之,小妮一直没有户口。
和我同住一个院的,有个唐妹子,也是多年前从乡下来的。她四十多岁了,整天浓妆艳抹的,每天很晚才回来。我偶尔听人说她是做那种事的,但我不确定。不管怎么说,她人确实不错,有时我和小妮出去捡垃圾,她中午还帮着做饭,喂喂小毛。
她知道我为小妮的户口发愁时,对我说:‘现在满大街都是办假证的,花上几十块钱,办个假出生证明不就行了吗?刘大哥,你不用那么死心眼儿,干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你放心,户籍人员是查不出来的。’
我想了想说:‘不行,是啥就是啥,我不能欺骗组织!’
站在报名台前,我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听唐妹子的话。右边的那位女老师肯定是刚才的气还没有消,说话气狠狠的,正巴不得找个地方撒气。她看我拿不出证件,说:‘你也不打听打听,一实小是给什么人上的,是给你们这些人上的吗?别说你没有户口,没有房产证,什么都没有,就是那些有的,他也不一定上得成,我们还要看看他是什么个身份。光高城市机关事业单位的子女,我们还招呼不过来呢。要是私企老板,那也可以,一年两万,来吧。’
她看了居委会开的证明后,讥笑着,举着证明跟旁边的几位老师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捡来的,啊!捡来的,计划生育的不找上门就算便宜你了。还敢来这里,没有户口,没有户口,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野种。’她说完后,把证明摔在了小妮的脸上。
小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盯着那位女老师。其他老师依然毫无反应。我当时气坏了,捡起了证明,说不上话来,只是指着那位女老师说:‘你你你,你怎么骂人?你你你——’
那位女老师喊到:‘保安,把这个老头子和这个没有户口的野种赶出去。凡是进来的,你先检查一遍他们的证件,别再让这样的人混进来!’随后,保安把我们赶了出去,小妮还是一脸木讷的表情,眼睛盯着地面看。她手里还是紧紧攥着那根削好的铅笔。
在回来的路上,我脑子里空空的,小妮一直跟在后面,眼睛盯着地面。她摔了一跤,站起来时,没有打新衣服上的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回到家,歇了一会儿后,我对小妮说:‘妮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