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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着了,装没嗓进耳朵,一言不发。可心上在转圈。不可能的事多了,当初中俄条约,中日条约不都是刀枪逼到了家门口,八国联军围堵住了紫禁城,慈禧不得不放下臭架子.无条件割让了旅顺和香港?夜猫一琢磨,该放硬,就不能给她软的。眼一白:银子你不出,金马驹又不行,我有什么办法?
太奶:国疆,你看咱一家人的面上,再想想办法!
办法!他心中一会儿功夫,就能想出一大遛办法。可以让府上割地、卖牲口、挑粮食、拆房卖屋,不比割她的肉疼?就故意逗她一句:办法有哇,你也可以卖牲口,挑粮食。
正大光明卖府上的家底,那哪行得通?如果不是怕太爷知道,也就没有同他夜猫唧唧咕咕这码子事了。敞开了说:这不是不想让你叔知道吗!
他一听,她完全是私下里捅盅,夜猫就来精神了.他心中就想,那就更应该琢磨琢磨金马驹了.要不给它来个里应外合,偷走。要不给它玩个狸猫换太子的手段,买个赝品,换走。总之,都很容易得手。他就给她吹口风:还是叨咕金马驹吧,什么割地、挑东西,都遮掩不了耳目!
这时太奶也不嘴强牙硬了,也不严词拒绝了。一番思想斗争后,松了点口:容我在寻思寻思!
她俩在屋里正狗狗逑逑,府上就乱了阵脚。这时史家来了一干人,仍然是那个三炮头.他来能有啥好事?目的就一个,故意惹事生非。大门外好端端的一场戏,他上去就给场子砸了.闹乱场子不算,一出手,还把一个女扮男装的小生用刀给砍了.砍了不算,还把人家给绑在戏台子上示众。太爷一听说,这哪仅仅是寻畔滋事?分明是横行霸道,专来给许府招惹官司。愁得太爷捧着头,冥思苦想,这个活在人世上的阎王爷,他想干啥?上有官府,下有那么多说事的先生。心中有啥对丧事办得不愤的地方,可以坐下来慢慢说吗!一个晚上不行,就豁一天,一天不行,就再交涉。他们一来就动手,看来不是想说事.分明是拿土匪那一套黑恶势力来欺人。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出面。太爷风风火火赶到戏台上,当台上台下众人的面,就将那位小生松开了.以再解释:是我压不住阵脚,才让你受这么大委屈。
光赔礼道歉哪中?戏班的班主不干了.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太爷的眉宇:你必须赔我们银子!
太爷捧起手向台上一圈人作了个揖,又深深地鞠了个躬。面对戏台下,扑嗵一声,双腿齐下,就跪给了场下的乡里乡亲。他两眼包含着热泪:对不起大家了,我许本无能。
就这场面,再硬的汉子,心肠都能软下来。可他三炮头不仅不怜惜,还变本加利。上台扯着那小生的衣襟,骂人就像吹气:骚货,你敢在我姑奶奶的丧事上大笑?
太爷上前:不怪他们,怪我!
三炮头:你多个屁!
太爷:你咋说话呢!
三炮头:我靠,三二十里谁不知道我有口头病啊,习惯了。
骂过,他又甩了甩手,白瞪了太爷一眼:这*戏就甭唱了,再换一班好的!
再好再大的戏班,在这小小的偏避乡村里,既请不来京城的名角,也约不来海派的名旦.只能是场面大点,拢拢人气。张句口容易,没有像流水一样的银子垫底,哪能撑住门面?太爷丢着脸:我是请不来好戏了,要不然,你找去?
恶棍就是恶棍.他向太爷碎了一口痰:你欠我姑奶奶的,我可不欠你!
正嚷嚷着,喜贵跑来了,他慌手慌脚地:大人,汉口来信了!
太爷:怎么说?
喜贵:说吕将军给史明发过话了!
吕将军!三炮头一下子被这个响亮的名字给震住了。就勾头问了一嘴:哪个它娘的吕将军?
喜贵大拇指一竖,春风得意地:吕尚啊!
哦!三炮头满脸嚣张地气焰,完全被这个响当当的吕尚给吓得魂飞丧胆。看事不妙,就挥了挥手,对下面虎背熊腰的几个打手吼了一句:楞在这干啥,都快滚吧!
呼呼啦啦,一伙欺软怕硬的狗,个个全闭上了嘴.他们一声不吭,拍拍屁股就跑了.
他们别说跑,就是走,太爷这时连口白开水都不敬他们.四太奶一下土,就当没有这门亲戚。他脸一拉:不送了,开戏!
三炮头听说过吕尚,说他那个官老大了,大得能吓死人.论带的兵马,自家门上的史大刀,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一想,既然他们之间都过话了,自己一个无名莽汉,还能作哪?好汉不吃眼前亏,鸡蛋就是碰不过石头。他扭过身,就向太爷摇了摇手:姑爷,对不起了,你们听戏,你们听戏!
史家的威风一刹,别人就都没脾气了。丧事一没有娘家人的干饶,太爷日夜脑子里绷的一根弦。也就松弛开了。心上一轻松,他就吩咐喜贵:四太太的葬礼办得既要体面,又要对得住她。但不能太奢侈,这府上的活人不也要过日子!
悬在许府上空的这把利剑一落地,整个院子的人都宽宽松松地喘了一口气。那些丫环、伙计、车把式和护门打更的佣人,个个为忙活四太奶的入殡,脚都顾不上招一招地。
时到三天,午饭一过,四太奶的棺木就被族人抬出府门了。
出葬这一天,说来也不好.小北风嗖嗖地刮,雪片一落,就像向人脸上下刀子.白华华的孝子地上一跪,冷得让人伸不开手,泪水一落,眼角上就能冻成琉璃喇叭.唢呐声一哀鸣,让人像刀子刺心一样痛。那一声一声悲壮凄凉地声音,让人听起来不知不觉就会联想到四太奶.她活着的时侯人很开朗,谁也不信,就那么一个时常爱说爱笑的人,她咋能寻短见?一联想到她在这座府上,一过,就是风风雨雨三十来年的光景,在这三十年里,她有辛酸,也有喜怒哀乐。人总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可四太奶匆匆忙忙的一生,既没留下为她摔老盆蒸馍的儿女,也没有留下日后能在坟头上烧一把纸钱,放一挂鞭炮的后人。可她就这么走了,走得那样哀伤,走得那样无声无息。唯一留下的,就是许家的祖谱上有她史氏的名字。史氏那两个大字添在家谱上,以后的人又有谁知道?
当雪花飘洒在这广阔的平原上,银白银白的世界,它给四太奶的行程带来了一丝宁静、一丝空旷、一丝安慰。风吹着雪花,就像四太奶要对这个冷漠的世界说,老天,你对人世间咋就这么不公平?
起葬的那一刻,雪下得很大.大雪纷纷的天空,突然响了一声惊雷。围观的人就议论:看来史老太太死的就是委屈,不委屈,大雪天咋能打雷?
太爷带着无限地哀思和无限地悲伤,听着远去似哭、似嚎、似怒诉、又似责骂的唢呐声,在渐渐地远去,渐渐地消失在风雪里......
他想着想着,就进了梦乡.在梦里,四太奶穿着她拜天地时的那身血红血红的绸缎棉袄。静静地坐在烛光的洞房里,披着红盖头哭泣:许本,我没能如你的心愿,给你领一双金童*!
太爷一听,就哭了,哭得很伤心。他抹拉着一脸地泪珠:能有咱俩白头偕老,有没有娃娃,又能怎样?
四太奶说:你揭开我的盖头吧,今天夜里我就给你生,生下三男两女。
太爷信以为真,一把扯下了那片红布.布飞了,从窗口飘到天空,从蓝蓝的天空又飘向白云……
这时,听传来一阵马的嘶鸣.仔细一辩别,这不是飙驹的声音?惊悸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一醒来,原来是场梦。
梦醒来很久很久,听飙驹还在叫,嚎个不停……
他爬起床,就听院子里有零落地脚步声。那脚步声,听起来有点慌乱、杂碎。
当他推开窗,冷眼一瞟,发现一个人.一看那人蒙着面,就知道他一定是贼。忧心中,他使出了全身地力气:有贼,抓贼呀!
太爷一喊,那贼就甩起手中的绳锁,一个跳跃,就像扎了翅膀.看他肩上挂着一个褡裢,一瞬就翻上了楼顶.
当一帮家丁围起院落,把府内翻了个屋底朝天,甭说是贼,就是只苍蝇,也逃不过一帮人的眼睛。可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啥也没发现。
太爷看了看所有值钱的东西,手摸了摸椅子里的豹子皮,拍了拍仍在堂桌上昂首阔胸的金马驹。就觉得,贼没弄走啥,也就是一场虚惊.这时,太爷松了一口气.一躺下来,就满脑子里又浮起了四太奶。想她的大度,想她的宽容,想她的容貌,想她的笑靥……
太爷这时万万没有想到,他也不那么想,贼就真的偷走了他的心爱之宝。
贼一钻进槐树林,跃上木大头给他备的一匹青马,就奔焦虎集上跑去了。
一到木大头的家,贼就似个功臣.他将身上的褡裢往桌上一撂,就咧开了大嘴:大计已完成,就看你咋赏了?
木大头哪是他那点花花肠子可以对付的人?他拍了拍金马驹,仔仔细细瞧了瞧,明知道是件真家伙。就故意瞟了瞟冷眼,瞪起一双大眼说瞎话:哼,看来这也是个赝品!
你说啥?赝品!贼这时纵是有一肚子不快活,向谁说?他纵是长一身嘴,怎么能解释清? 。。
5 。 下毒
第二章
5、下 毒
这贼不仅没有得到木大头的赏银,还背了一个骗子的骂名。
他一肚子的苦水给谁倒?一心思,这事只能去找她六太太。真金马驹拿去了,似肉包子打狗。那个木大头嘴上答应事成之后再给太奶追加银子,可事到如今,他不仅不承认,还一口否定。并口出狂言,说拿一个赝品蒙瞪眼瞎子行,敢蒙木某人?一提去鉴定,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还来横的,说,说它假它就假,假的它就是真不成。看看,这两个大活人,不就一块儿让猴给耍了?他窝一肚子气,就只好去找她泄。
贼捂着满嘴冒出的火泡,来找太奶。太奶一看夜猫来了,她只等着收银子,哪想到被骗?她就手一抻:拿来几百块大洋?
夜猫拍了拍空空的衣兜,一屁股蹲到椅子上,叹了一口气:木大头个狗日的他给咱涮了!
太奶正阳光明媚的脸,一下子扁得像个魔鬼:把咱涮了,涮啥?
夜猫:金马驹呀!
一提金马驹,太奶就没敢放声说话,就是放个屁,她都怕第三个人听见。她捧起夜猫地耳朵:你不是已经偷梁换柱了?
夜猫窃窃私语:木大头那个王八蛋,她愣说真的是赝品。
太奶:找人当面鉴定啊!
夜猫:他不找。
太奶:咱找。
夜猫:他不干。
太奶:不干行,答应多少拿来多少!
夜猫的脸软得似个柿子:能拿来银子还说啥了!
她一琢磨这码子事,让木大头给忽悠了。都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口。如果夜猫没有打埋伏的话,这债怎么讨,敢声张?她只好先探个虚实。太奶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就威胁他:你骗别人行,敢骗你姑奶奶,我就拿筐里的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