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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会面
宁子轩垂着手;眼神放空在窗外的景色。这是他清醒过来的第三天,每一天;都无比漫长;分分秒秒皆是煎熬。
他早就料到迟早有一天;事情会露出端倪;所有的事情,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掩盖一辈子,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惨烈的方式。只要一想到他与左飞飞那个不曾降世就夭折的孩子,胸口就是难以控制的撕心裂肺的痛。它曾经离他那样近;可是他都错失了知道它存在的机会。
他答应过姗姗;无论如何,不能将真相告知飞飞。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姗姗在求他时流着眼泪说的那句话:“子轩,我真的很爱飞飞,爱到可以不眨眼的放掉你。所以拜托你,一定一定,要替我守住这个秘密。”
这是你的报应么……?宁子轩?因为辜负了这样好的姑娘,所以注定得不到你爱的那一个。甚至连最后的一丝血脉,都在转瞬之间弃你而去。
左飞飞的脚步,并没有将他的视线吸引回来。他转头向外,静默的衬托着一室的死气沉沉。
“子轩……”她开口叫他。
宁子轩听见那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心去看她。
“转过头来看着我。”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照做。她的每一句话,他都习惯性的不想去违背。
“跟我解释清楚。”她的视线软软的扫在他清瘦的厉害的脸上,眉间略有波动。
宁子轩轻轻的摇了摇头,嗓音暗哑:“我无话可说。”
“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对吗?”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疼的无可忍耐:“对。”
“谢谢你这么诚实的回答我,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她语气淡漠。
宁子轩听到她说完后,明显感到呼吸不畅,憋气感越来越严重。他不动声色的在被子下面按着胸口,轻声咳嗽,每咳嗽一声,整个人痛到几乎要痉挛。可是他一直咬着牙坚持,不让她看出丝毫破绽。
他隐忍的痛苦表情皆被她看在眼中,她默了几默,低低的问:“为什么瞒着我……?”
他修长的手指捂上双眼,机关算尽,她最终还是,知道了一切。
“为什么宁愿放掉我都不能告诉我真相,是你演戏演的太投入,还是我真的这么一文不值……?”
“飞飞”他生硬的打断她,“你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一定要这么贬低自己,让我难受么?”
“好,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
他目光深沉的望入她的眼底:“左飞飞,我从来没有,爱过你。离开你,我会过的更好。我会随便爱上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除了你。你不是我的命,没有主宰着我的一切,没有让我从十六岁开始就忘我至今。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够不够你说服自己,把我推还给姗姗?”他的声息逐渐变弱,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
“够了。”她偏移开视线。“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用意,那么就成全我吧。”
“我成全你们,谁来成全我呢?”他没有张口出声,苦笑着问自己。
“只要你开口,所有的事情,我有应必答。飞飞,我说过,我不会在你之前放手,但是有一天,你选择离开我,我也一定不会加以阻拦。”他语句支离破碎的被轻咳声打断,但是他仍旧支撑着说完:“现在,我想亲口听你说,你要放手。”
她垂着头,只给了自己十秒钟的缓冲,尔后,一字一顿的结束掉他们之间的一切。
“我、放、手……”
“好”
他轻声应下,像之前那些年一样,从善如流。胸口的痛感越来越明显,他感到掌下的濡湿面积越来越大。他死死的抿住唇,抵抗着逐渐消散而去的意识。在陷入另一个黑暗世界的前一刻,他隐约的听见左飞飞的呢喃声。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
……
殷家两兄弟赶到时,宁子轩再次被送进了ICU。
殷逸铭有些气急败坏的扣住左飞飞的手腕:“你就那么想他死吗?”
殷亦凡上前,从自家哥哥手里接过左飞飞:“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谈谈。”
“是左珊珊的事么?”
殷亦凡颦眉:“你都知道了?”
“看起来,果然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乏力的闭了闭眼:“我现在该怎么做?把宁子轩还给姗姗?把妈妈还给姗姗?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生活在姗姗的良苦用心之中?小凡哥,如果换做你,某一天,突然知道了拿出一生爱你的妈妈,其实是你的姨妈,知道了你恨的咬牙切齿的养女,其实是你的亲姐姐。知道了自己霸占了姐姐的身份,霸占了姐姐的妈妈,霸占了姐姐的男朋友,还理所当然的恨着她,你怎么办?”
殷亦凡千年冰封着的心,出乎意料的有了一丝痛感。换成他,他一定也无法这么淡定从容,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小姑娘。
一夜之间拥有的全部失去。一夜之间所有美好成空。
“我不是你,不能代替你来回答。姗姗努力做出一切假象,千辛万苦的把你骗到现在,你呢?准备一扬手让她所有的苦心石沉大海么?”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着原先的轨迹。不管是与宁子哥,还是与家里。”
“宁子轩,他没有忘记姗姗……”不然,他不会扔下自己,陪在她身边。
“你单凭一件事来下判断,是不是有些牵强?”看起来她知道的并不是全部,殷亦凡思量再三,还是准备把那件足以致她命的大事缓一缓再告诉她。“或者,你更在意的是宁子哥是否完全放下的姗姗,再或者,你想把他彻底变成你们姐妹谦让的牺牲品?”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心里有没有姗姗,我有多爱他,别人不清楚,我自己最清楚。可是我姐呢?我姐姐该怎么办呢?我当年一定是瞎掉了,才会被姗姗那么轻易的糊弄过去。我顶了她的一切,拿走她的全部,任她一个人漂泊在外,我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宁子轩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宁可一辈子喊他姐夫,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残局。我没得选,我怎么选都是错……”
她似乎将压抑了很久的痛楚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捂着口鼻,贴着墙面慢慢的滑坐在地,声音低沉而悲戚。
“他握着我的手,让那把刀子捅进他的身体里去。我满手满眼,都是他的血。他现在躺在里面,一个周抢救了两次,你们谁能体会我的心情?我怎么会想让他死呢……?我比谁都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啊……我的孩子被我亲手杀死,我的姐姐被我肮脏的爱逼走,我的妈妈为了我这个没血缘的女儿跟亲生女儿几乎断掉联系,我是最该死最多余的那一个,偏偏我又不能选择去死!求死不能的感觉,你们懂么?我要为那么多人活着,唯独不能为了我自己,我该怎么去面对这些打不开的死结,哪里来继续苟且偷生的勇气,求求你们,告诉我好不好……?”
殷逸铭缓缓的蹲在她跟前,把她的头搂在怀中,眼角的眼泪极其缓慢的氲湿眼眶:“小灰好乖……小灰最坚强,你还有我,你永远都有我。”
左飞飞楼住他的腰,用力抱的紧紧的,哭着低声问他:“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呢……?”
如果从一开始,她爱的就是殷逸铭,是不是就不会万劫不复,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无可挽回。
可是如果,哪里有什么如果呢……
“慢慢来,还有转机,我们先等宁子醒过来,好不好?剩下的事情,我们帮你一起来解决,不要把自己搞垮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知道么?”殷逸铭声音极轻的安抚她,拍着她的背,渐渐的止住了她的哭声。
殷亦凡低头捏了捏眉心,点上一支烟,推开殷逸铭,递到左飞飞手里。
左飞飞抹掉脸上的泪痕,那些积郁在胸口的东西,终于得到了释放,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殷逸铭说的对,她不能不负责任的垮掉,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她去抉择。
她接过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随着烟雾的喷出,她放松了下来。
“飞飞,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殷亦凡看了低头抽烟的她一眼,又看了坐在她身边的殷逸铭一眼。
“说吧,再没有什么我接受不了的事情了。”
殷逸铭知道殷亦凡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他咬紧牙龈,握住左飞飞的手。
“姗姗,得了绝症。”
短短的六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样闪过她的世界。她全身僵硬,手指夹着的烟堪堪的掉落在地,她蓦然抬起头,眼神犀利盯着殷亦凡:“你骗我。”她的指甲深深的戳进手掌,拼命的寻找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骗她,他们合起伙来欺骗她,姗姗不可能得什么绝症,姗姗说过,祸害遗万年,她会长命百岁,她不会死,绝对不会。她要是胆敢扔下自己,她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她做鬼也要陪着她……
她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殷亦凡,你不要乱讲话。不然别怪我不念情分,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要是继续选择,自欺欺人,你就当我在骗你。可是,飞飞,她也许,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突然笑起来,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她转头看着殷逸铭,“你看你弟弟,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就是这么教他的?教他说谎都不眨眼睛?”
殷逸铭看着她脸上毛骨悚然的笑,心痛的掰过她的肩膀:“别这样,行吗?”
左飞飞暴戾的挣脱开他:“别哪样?我怎么样了?他咒我姐姐,他说我姐姐快死了,他凭什么这么说?”她眼神渐渐的灰败下来,毫无生气:“他为什么对我说实话,为什么连我最后的希望也毁掉?没有姐姐,我会死的……”
“这两年,没有姗姗,你不是依然这么过来了?这就是她想告诉你的,没有她,你依然可以过的比谁都好!”
“那不一样。”她泪眼婆娑的仰头看殷亦凡。
“这两年,我再恨他,再气她,她都是好好活着的。不管她生活的地方离我多远,我是不是看得见,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还会哭,会笑,某一天,我去她生活的那个地方,能够偷偷的在远处看到她生活的很好,就可以的。我不用她回到我身边,不用她再做回我姐姐的角色,我只要她活着,即使这样,也不行了么?”
她真的以为再没有她承受不了的消息。她以为悲哀已经走到了最尽头。可是殷亦凡,只用了几个字,就将她建立起的所有防备攻打的溃不成军。
姗姗,你还能再残忍一些么……?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候很沉重,贴的时候也很沉重,你们霸王我我更沉重。
出院之后
左夫人打完牌;回到家一看卧室地上的一片狼藉,心脏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她捡起那两张她谨慎收藏多年的出生证明;手指不自觉的颤抖。是飞飞么?是飞飞看见了么?她;都知道了?
她慌里慌张的喊来刘妈;问“飞飞去哪了?”
刘妈有些不安的答道:“飞飞刚刚到家不久;回屋就锁上了卧室的门,眼睛肿的厉害,我问什么也不说,怎么敲门也不开,夫人;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