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撮心小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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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开房门。房门已经很旧了,需要插紧钥匙向外一拉才能打开。这些她已经做过很多遍,现在想来是最后一次了,心里就空落落的。房子还是老样子,沙发上挂着一条裤子,两双袜子,横着几本杂志,沙发下面丢着拖鞋,数一数好像又是单数。她的唱片还放老地方,那时走得急,也没想起来带走。茶几左边的第三块地板还是翻翘起来,她几次催童玉棠换掉,他都当成耳旁风。摸了摸茶几上的灰,一眼瞥见一旁的电脑——那时给他砸掉了,不知后来修好了没有。正感伤的时候,身后的门“哐当”一声打开,紧接着就是屋子主人的声音:“谁!”
  恭晓居“豁”得一下站起来,童玉棠也很楞住了,大概没想起她会再回来。二人对望,两张脸一会红一会白。恭晓居连忙说:“我来还钥匙。你怎么在家?”童玉棠走出来,把沙发上乱糟糟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又去冰箱里摸了一阵,一会摸出两罐啤酒来,对她说:“你喝不喝,只有这个。”她摇头,他就坐在沙发上一人喝起来。
  恭晓居坐在他身旁,一会说:“钥匙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了,你自己放好。”他不出声,她又坐了会,就站起来说:“那我走了。”他朝她看一眼,突然笑问:“听说你要结婚了?”她拿起包,不在意地回答:“是的。”童玉棠两颊烧红,还是笑:“恭喜。什么时候?我等着收喜贴呢。”恭晓居就回头恶狠狠地回答:“你放心,一定会发给你的。”童玉棠坐在沙发上喘气,她就跑去唱片架旁,把里面的唱片的全倒出来,一边往包里塞,一边说:“我把该带的都带走,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塞完后她就站起来,童玉棠想蹲下去拉她,一下子没站稳,头猛一沉,又坐回沙发上。
  恭晓居问他:“你怎么了?”他却指指自己的心。她走过去摸他的额头,然后就说:“活该。”他却一把拉了她的手道:“我是活该,你别走。”
  
  厨房里的水壶不一会就响起来,童玉棠身上盖着毛毯子,一只手还拉着恭晓居,笑道:“水开了。”恭晓居拿着热腾腾的玻璃杯,周围一圈还滴着水珠。他凑过去,咕咚咕咚得喝了。恭晓居说:“吃药啊。”他却摇头,挑起眉毛:“都吃了多少天了,我还是病病歪歪的。”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曾放掉她的手,恭晓居只好低了头,一时想离开,一时又放心不下他。没过一会窗外又下起雨来,却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童玉棠拉着她笑道:“还是你帮我看看吧。怎么退烧?”她一手摔掉:“我怎么知道?”他奇道:“你到底是干哪行的?我怎么老弄不清?”她听见雨声越来越大,只说:“我看中医的。”童玉棠拉进了她,笑道:“西药治不好,就吃中药吧。”他真的伸出了手,把她的手指按在手腕上,问她:“如何,我得了什么病?”恭晓居看着他,一会说:“气血两虚,脾肾亏损,可见是私生活糜烂。”童玉棠却不生气,只问她:“还有呢?”她又说:“脉相均衡有力,可见你的心有多硬;四肢却是冰冷,就知道你是冷血的。”她感觉到童玉棠越跳越快的脉搏,脸上一阵臊热,就扔了他的手腕。冷不防他一把将她抓过,搂在怀里轻声道:“对不起——你要我说多少遍呢?”
  这场雷阵雨一直不停,天渐渐阴黑了。恭晓居闻到窗外泥土的味道,就说:“我去开灯。”童玉棠抱着她,仿佛心满意足,再也不想动似的。他摸到茶几下的半截蜡烛,找了打火机点燃了,微笑道:“这不行了。”恭晓居朝他怀里缩了一下,他问她:“你冷吗?”说着就拿起身边的毛毯把她和自己裹住了。他闻着她颈间的幽香,越嗅越下面。借着烛光看到她慌乱的眼神,就凑近她的鼻尖问:“你问你自己,你爱谁?”她一手拉着毛毯,一手按在他的胸口,迷茫地叫着:“童玉棠。”他了然地笑,好像早知道答案一样,对着她的香唇皓齿来证明自己的笃定。恭晓居按住他不停游走的手,又叫了句:“童玉棠。”他哑着嗓子说:“我们是一样的,我们的心是一样的。你相信我吗?”她没有犹豫,点点头,一会又说:“我得先和家真说——”童玉棠却恶狠狠地赌住了她的嘴唇,两眼冒火,在烛光下像一头野狼。恭晓居一下子给他按倒在沙发上,晃得那半截烛光忽明忽暗,他沉声喝道:“不许再提他!听到没有!?”她伸手摸着他恼怒的脸:“我只是想——”她未说完,发现上衣的扣子全给他拉开了,忙急着去拉毯子。童玉棠嘿嘿低笑起来,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你还想吗?”他只觉她颈间一片暗香,脚一蹬,茶几上蜡烛就掉在了地上。恭晓居轻轻“恩”了一声,发觉周围一片漆黑,只剩童玉棠的吻和体温,同她一起缠绕着整个雨夜
  第10章
  “对不起”这三个字只在犯些不痛不痒的错误时管用,遇上真正牵扯心肺的伤痛,你拿这三个字来弥补,非但毫无用处,还会雪上加霜。
  恭晓居也遇到了这样的难题。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时候,就觉得罪孽深重。漱口杯里牙膏还是顾家真跑了几十条大街帮她买的,那时她牙床敏感,非要用这种牙膏不可。他就顶着毒太阳,终于在一家破落的小超市里找到了,还挥汗笑道:“不如扛一箱回去。”如今牙膏只挤空到一半,她和顾家真却要半途而废了。
  那个雨夜过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她的电话就响个不停。童玉棠看了一眼,就抢了电话说:“我去和他说清楚。”她马上拉住他,死活不让他接,还说:“你不许见他!要说也是我去说。”童玉棠立刻拉下脸:“是你不许去见他!听到没有?”电话这时却不响了,他没还给她,自己放进口袋里。她看了生气:“你还不相信我?”童玉棠回答:“等我把事情说清楚了,再把电话还你。那时我就相信你了。”她万万不想伤害顾家真,就哭道:“童玉棠,你要真爱我,就别搅浑这事。”童玉棠原本绷着脸站在一旁,后来看她手足无措,好像在盘算如何去神父面前忏悔一样,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拉她进怀里:“你总得让他知道,而且越快越好。”她烦乱地说:“我知道,我会找他的。”童玉棠纠正她:“是我们,你一个人不准去!”
  结果她一直没勇气去坦白,只好对着镜子愧疚。以童玉棠的性子如何忍得了这个,没到第三天,他就和顾家真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
  
  童玉棠穿着件黑色皮夹克,衬衫的领子沿着脖子一路敞到胸口,胸口这里还挂了块避凶的金属吊坠,挺像电视上的黑社会大哥。他开门见山:“晓居喜欢的是我。她和你完了。”顾家真有着和他同样的智慧,他透过眼镜,看着以一副胜利者姿态,斜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皱皱眉回答:“晓居喜欢你,我很早就知道。”童玉棠感到新奇,笑道:“那你还挺大方,和她在一起这么久。”顾家真知道他在嘲讽,却不以为意:“哪个女孩子没有偷偷爱过人呢?谁又能走到最后呢?”童玉棠看不惯他不温不火的态度,他喜欢直截了当:“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晓居答应跟着我了,请顾先生今后别去找她。”顾家真说:“这种事我需要当面去问清楚。”童玉棠拿出手机道:“好啊,我现在叫她出来,也好让你死心。”他熟练地拨着号码,对面的顾家真冷冷地看着他。
  顾家真也看不惯他的飞扬跋扈,只是从小灌输给他的教养逼着他只好清冷地坐着。不一会他开口:“她是喜欢你,可你是怎么对她的?”童玉棠两手敞开搁在椅背上:“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顾家真笑笑:“不说以前吧。将来童先生有什么打算呢?以童先生给我的印象,你不像是很快会成家立业的人。”童玉棠不吭声,搁在椅背上的手臂绷紧了些。顾家真又说:“你当然可以不在乎,可晓居需要的却是稳定的家。你可以给她吗?你可以每天一下班——五点下班,六点准时回家,然后和她洗菜做饭,不到十二点就上床睡觉吗?”他喝了口茶,热气沿着茶杯上升,搁在他和童玉棠之间,使得童玉棠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他放下杯子:“我不知道你怎么让晓居回心转意的,是出于一时的不甘心,还是为将来做好了打算。不过你应该也了解她,既然你选了她,就等于选了一份责任了。不知道童先生有没有心理准备担起这份责任?”
  二人静默,突然茶馆的门“碰”一声开了,却是恭晓居气喘如牛地跑进来。她一眼看见童玉棠,慌忙走过去,对着顾家真脱口一句:“对不起。”
  顾家真的两眼此时却是黯淡下来,从口袋里掏了老半天,终于摸出一包烟,打火机打打了两次,结果只打出零星半点的火光。恭晓居坐到童玉棠身旁,两只手互相绞着指关节,怯怯说:“家真,我——”顾家真却打断:“咱们单独说。”她怕童玉棠会发火,连忙回头看他。谁知童玉棠却镇定地坐在一旁,半晌他看着顾家真开口:“只说十分钟。”说完就站起来,开了门出去了。
  恭晓居透过玻璃看见他倚在路牌上,一拨一拨行人穿过人行道从他身边走过,好像随时会把他淹没一样。她便收回眼神,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开口道:“我知道童玉棠的语气很冲,可他说的都是实话。”又从包里拿出那个戒指,放到对面:“即使你恨我,也是我咎由自取。”顾家真不做声,面前的戒指反着刺眼的光,他说:“你觉得这样好就行。”恭晓居垂下头,他又开口:“你会后悔的——你们不适合。”她却微微一笑。顾家真叹了口气,好像很失望:“希望你不会后悔。”他站了起来,把戒指还她:“这个你留着吧,我送的东西不收回。”恭晓居却不接:“你拿回去吧。看见它总想起我有多么对不起你。”他苦笑:“你们女人有时还真绝情。”
  
  那天晚上童玉棠问她:“他和你说了什么?”恭晓居含笑:“能说什么,当然是你的坏话。”他正站在床边解袖口,听她这么说,就一把按她倒在床上,一边解她的上衣一边挠她的胳肢窝。直到恭晓居笑得喘不过气来,才抓着她的手臂笑问:“你说不说?”恭晓居还喘着气。两颊淡红,轻笑道:“他说你这么个花花公子,恶习难改,让我早些离开你。我说我会考虑的。”童玉棠却好像有些信以为真,鼻息渐渐浓重,原本他是要去洗澡的,这会就抱着她缠绵起来。恭晓居看到他充满占有欲的两眼,额头微微涔汗,就两手摸着他的乱发轻声道:“他说,我们不适合;还说,我会后悔的。”童玉棠一手擒住她的手,问她:“你会吗?”她立刻摇头。他的眼中划过一道奇异的光,不过没说什么,又把头埋进她的脖颈纠缠。
  第二天一大早,他醒来的时候,恭晓居已经上班去了。他坐在床上,看见枕头上还有几根她长长的头发,就拿起来研究了好一阵子。他知道以后身边都要多一个人了,好像在他身体里新装了根骨头,虽然是必须的,但让人不适应。衣柜的一边已经腾了出来,恭晓居的几个箱子还未打开,横七竖八地坐在地上。昨天晚上他还笑她:“兴师动众地搬走,没过多久再大张旗鼓地搬回来,没见过你这么傻气的。”如今才番然醒悟,她这次回来的意义和从前不一样,她是为了他才回来的,她不仅把自己的生活搬回了这里,也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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