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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晚,心理上已经基本适应过来,所以没有头天晚上那么强烈的恐惧感了,两人便在平台的正中央打扫一块干净的地方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依然会有梦。刘洋梦到上班后的自己,神气地穿着暂新的工作服,在工厂的各个车间里自由地穿梭——他甚至梦见自己已经达成了目标,成为了一家工厂的所有者和管理者,所有的人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的。
当老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在那南方七月的夜空下一块幽静的墓地上,十八岁的刘洋在梦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虚荣感!
……
当几名凶神恶煞的人把刘洋和眼镜团团围住的时候,两个人依旧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之中。他们看见两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小子正头枕着自己的行李,躺在水泥地上闭着眼睛旁若无人地傻笑,甚至其中一个嘴角还挂着一抹长长的涎水。
“喂,起来!”其中一个人朝地上的两人喊了一句,可能是睡得太沉了,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身穿制服的他们感觉自己根本没被这两个小子放在眼里,彻底被激怒了!一个联防队员奋不顾身地在刘洋的腿上踢了一脚,与此同时,另一个联防队员也不甘示弱地在眼镜的肩膀上扫了一腿!
来不及睁开眼睛,刘洋和眼镜就大叫着从地上弹跳起来,那几个人猝不及防,被吓得后退了几步,还以为两人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人物准备反击呢!
三,四把强光手电筒同时照在脸上,刺得两个人的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两个人,甚至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这伙人强行带走。还好慌乱中总算各子抓住了自己的包,要不然连这唯一的一点家当都得弄丢了。
没有人问话,只被喝令跟他们一起从坟山上往下走。刘洋和眼镜也没做任何的反抗,因为他们清楚,凭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寡不敌众,任何反抗的举动都只能是徒劳,还不如乖乖就范,再相机行事。
一路上这伙人手里的对讲机一直咕咕响个不停,说的都是他们听不懂的鸟语,远远看见山脚下还停着几辆闪着警灯的三轮摩托车。
眼镜偷偷告诉刘洋:“我们被联防队抓了!”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二章:暂/住/证
下山后,开始有人用撇脚的普通话问刘洋和眼镜两个人:“有没有暂住证?”
刘洋紧张地看着眼镜,让他回答。
眼镜说:“没有,我们前天刚从老家过来,还没来得及办暂住证!”
“那半夜三更跑到坟山上干吗?”
“睡觉,我们没地方住!”刘洋说。
“你们的火车票呢?”
“什么火车票?”刘洋问。
“你们不是说刚过来吗?来时坐火车的票!”
“没有,下火车时已经丢了!”眼镜说。
“没有暂住证,又没有火车票证明你们刚来,那就只有把你们带走了!”
“别,别,我们有身份证的呀!”眼镜连忙说。
“身份证有什么用,除非你们每人交两百块钱!”为首的人说:“让兄弟们吃个夜宵!”
“两百块?我们没有那么多!”眼镜说。
“最少一百五!”
“我们总共只有一百块钱,全给你们吧!”刘洋说。
“一百块,两个人?”为首的那人没耐心再跟他们说下去了,朝下面的人一挥手:“带回去!”
“等一下!”眼镜说:“我们又没有做犯法的事,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回去!”
“没犯法?没有暂住证就是犯法了!少啰嗦,快上车!”
几个人围上来开始拖他们,刘洋和眼镜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推上了三轮摩托的后座,还被重重地踢了几脚。
没办法,只得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摩托车队一路行驶到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里才停下。
院子里停满了三轮摩托车,旁边的一间房子里还挤满了人。
刘洋和眼镜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里面,那为首的联防队员对里面喊了一句:“王主任,从坟山上带回来两个!”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秃顶的男人,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王主任吧!
秃顶咳嗽了一声,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喉咙:“从哪里来的?”
“湖北!”刘洋说。
“湖南!”眼镜说。
“不老实!到底是湖北还是湖南?”秃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是湖北的!”刘洋说。
“我是湖南的!”眼镜说。
“半夜到坟山上干什么?盗墓啊?”秃顶鼻子哼了一下!
“不敢,我们是没地方住才去哪里的!”眼镜说。
“胡说,哪个大活人半夜跑去跟死人睡在一起!”
“我们……”
“别说了,来人!”秃顶打断了刘洋们的话:“带到隔壁去登记一下,明天早上没人来认领就送到沙河看守所去。”
“别,你听我们说啊……”眼镜想辩驳,可人家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和眼镜一起登记好姓名后被带到刚才进门时看到的挤满了人的房间。
屋里面乱哄哄的,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大约四五十个人,等到两个人想进去的时候,都已经插不进脚了。
领头的联防队员朝屋里面的人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警棍:“往里面挪点地方,老老实实给我呆着,不许说话!”
人群朝里挪了挪,终于挤进了房内,身后的铁门随之砰地一声关上了……
第三十三章:实在受不了了
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重的汗臭味扑面而来,简直要将人熏倒。因为房间面积太小,却关着四五十个人,人和人之间只得紧挨在一起站着。少数几个人可能是实在站不住了,顺着墙角勉强蹲在地上,但头顶的空间却被站着的人给完全遮住了。幸亏围着铁栅栏的玻璃窗是开的,还有房顶上有一台吊扇!否则的话真担心在这么密闭的空间里会有人被憋死。
难道他们就要在这里度过今晚?
跟刘洋和眼镜一样,房间里面关着的这些人都是因为没有暂住证而刚刚从附近被抓回来的,大家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和无助!
“我们该怎么办?”刘洋问眼镜。
眼镜摇了摇头。
“还能怎么办?身上没有钱交就只得托人带钱来认领,如果没人认领,就被当作三无人员送去拘留了。”站在刘洋身旁的一个瘦高个说。
刘洋说:“我们都没钱啊,要有钱的话被抓的时候就交了!”
大家跟着一起点头。
“什么查暂住证,不就是敲诈我们的钱吗?只要有钱没暂住证不照样没事吗?”瘦高个说:“大家明天要赶快托熟人带钱来把自己领回去!否则的话,就要被送去沙河劳改了!”
“这么严重?”眼镜说。
“有什么奇怪的?我一个老乡上个月被抓的,到现在还没人认领,被一直关在那边干活呢!”瘦高个说。
“既然是你老乡,你怎么不去认领他?”刘洋问。
“我有钱吗?出来一个月了,工作还没着落,每天有一餐没一顿的,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还东躲西藏地担心被抓!这下好了,被抓进来就什么都不想了,反正有吃有住,大不了出力气给他干活,挣够了路费回家!”瘦高个愤愤地说。
“在里面干活还有工钱?”眼镜说。
“好像是三块钱一天!等你干够了回家的车票钱,就会把你扔到火车上遣返回去!”人群中有人插嘴说。
“真够黑的!”刘洋说。
“黑,等到了沙河那边,进了劳改所,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了!”瘦高个说:“所以呀,大家但凡有一点关系,就赶忙想办法离开这里,被送到沙河以后可就更不好办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干脆硬着头皮进这里面来混口饭吃,不然的话在外面也没法生存下去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听了大家的谈话,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人再说话,大家一阵沉默!或许都在搅尽脑汁,寻找哪里有可以认领自己的人。
因为一直站着,所以一屋子的人一夜没有合眼——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使每人给一张床恐怕都没法睡得着!
半夜的时候曾有人晕倒过,但任凭大家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管。还好不严重,大家主动挪开地方将晕倒的人平放在地上休息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事了!
直到早上七点钟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开了门,睡眼惺忪地吼:“吵什么吵,丢你老母,死人了?”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大家齐声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潮水般往门口涌。
见这阵势,铁门又咣地一声关了!
大家都在里面悲愤地叫喊起来!大家实在是受不了了,哪怕是出去透透气也好! 。 想看书来
第三十四章:无人认领
十五分钟以后,铁门再次打开了,门口齐刷刷站着两排联防队员,为首的联防队员对屋里面喉道:“一个一个地把手抱到头上,排好队,慢慢走到院子里去!”
大家迫不及待地按照要求走到院子里,然后分成三排蹲在地上。分三人一组轮流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回来,每人可领到两个黑面馒头,依然是要回到原地蹲在地上吃,吃饭的时候不许交头接耳,不许高声喧哗。一切动作都在十几名联防队员的棍棒围困之下进行,来不得丝毫的反抗。
直到八点钟,早饭才吃完。昨晚那位秃顶的李主任被请了出来,他又要训话了!
秃顶主任清了清喉咙,慢吞吞地说:“大家被关在我这里,可能都不好受,本人深表理解,可这是我们治保会的职责!谁叫你们不将证件及时办好呢!现在再给大家一次机会,如果你们有工作单位,或是有熟悉的人住在附近的话,赶快打电话过去,叫他们下午三点前带钱过来认领。超过下午三点还没人认领的,那就只有送去沙河那边了。大家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条件有限,不可能让你们在这里久住的!所以下面的时间,请大家赶快到里面办公室打电话,当然电话是要收费的啊,一块钱一分钟!我就讲这么多!”
人群中一阵骚乱,但立马被联防队员们用警棍制止住了!
“不许说话,要打电话的到一边排队去!”为首的联防队员说:“不打电话的就回房间去,下午三点准时去沙河!快点!”
有大约四分之一的人站到了秃顶主任所讲的办公室的门口,准备打电话联系人来认领,其他四分之三的人包括刘洋和眼镜都主动回到了昨晚呆的房间。刘洋和眼镜都清楚,自己在这边根本就没有熟人,等待他们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被送到位于沙河的某一家专门用来遣返刘洋们这些“三无”人员的看守所,然后在那里参加劳动,等待被遣送回老家!
大家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干脆就不去想了,只有硬着头皮接受现实!
那些去办公室里面花钱打电话的人就不同了!联系好了人,确认来认领的,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但结果真正被人领走的只有五个人。其他那些打了半天电话没找到人或是接电话的人根本就不想来认领的,原本兴奋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只得骂骂咧咧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