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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半月之久?”
“我有两件事必须先做!”
“什么事?”
“第一,先看视家母,说明前次误会的经过,第二,应先到叠石峰现场观察一番,也许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这样也可以,但必须注意掩饰身份!”
“我会注意的。”
“如此再见了!”
“再见!”
南宫由弹身电奔而逝。
骨肉天性,甘棠此际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飞到母亲身边,痛海不久前对母亲不孝之罪,他判断母亲必已回到桐柏山中隐居之地,由这里前往,倒是十分便捷。
日落时分,他来到“桐柚派”掌门“云汉一鹗樊江”隐居的山坳茅屋,却已人去楼空,心想,“死神”已灭,各门各派都已恢复正常,于是,他取道昼夜奔赴“桐柏山”中,“桐柏派”原来的立派之地“卧云山庄”。
时当子夜,甘棠来到“卧云山庄”之前,心头思潮澎湃,它恨不得立时伏跪在母亲膝前,痛哭一场。
“什么人?”
喝话声中,四个黑衣汉于同时涌现。
甘棠定了定神,道:“在下甘棠,四位敢是樊江师叔门下?”
黑衣汉子忙躬身为礼,其中之一道:“请少主稍候,容小的通禀!”
甘棠颔了颔首,四个汉子退了开去,其中之一立即转身叩门而入。
突地,一个意念电映脑海,他记起了“九邪魔母”说过的一句话,“……凤凰女不贞,早与‘武圣’断绝关系……”这意念,使他原来的热度一下子降到冰点,从头直冷透脚心。
西门嵩造谣固属居心恶毒,但“魔母”所说就不见得是假话了,她说这话,是在西门嵩之先,而且当时她不知自己真正身份,没有造谣的必要,母亲一直不肯说出与父亲分手的原因,父亲生前也不愿提及母亲半个字,要自己称陆秀贞为继母。显然动机是出于一种恨,如此看来,西门嵩的话未必全假……
可惜陆秀贞死了,“魔母”也死了,这耻辱的谜底如何探求呢?
西门嵩,不错,西门嵩必知内情。
在真象不明之前,还是暂时不见母亲的面为上。
从西门嵩在“漱玉别府”的语气,自己是“武圣”的骨肉不会假,但母亲不贞这一节,可能也事出有因。
走!
心念之中,掉头就待离开……
人影一晃,大师兄朱承武业已站立身前,左手持着一柄明晃晃的蛇形怪剑。
当初,他错疑母亲与二位师兄是“魔母”与残留的“邪子”,父亲死后身上剑创为奇形剑所留,正巧大师兄自承使的是奇形剑,更证实了那误会,今日一见这奇形剑,并非三刃怪剑,深悔当初不曾细察。
朱承武冷厉地发话道:“师弟,我仍然如此称呼你,你此来意欲何为?”
甘棠无奈,只好道:“要见母亲!”
“师弟心目中还有母亲两个字?”
甘棠有口难言,母亲不贞的意念,仍在心中作崇,当下一横心道:“大师兄,请据实答复一个问题!”
“讲!”
“当初家母何故与先父分离?”
“这是个谜,师母十余年来,一直痛心疾首极待查证的谜!”
“谎话!”
朱承武陡地欺身上步,一抖手中蛇形剑,采声道:“师弟,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甘棠心痛如绞,激颤地道:“大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是一个谜!”
“我……不相信!”
“不相信又待怎样?”
甘棠强忍满眶泪水,道:“我会查出来的!”
朱承武咬牙道:“这柄剑是当初师父在我入门时所赐,封存已久,今晚特别开启,我知道功力不如你,但我忍不住出手,我要以这剑杀你这忤逆不孝的师弟,当然,死的会是我,可是我愿意这样做,看剑!”
“刷!”
剑刃撕风,诡厉无伦猛然划出。
甘棠弹退数步,痛苦地叫道:“我不与你动手!”
“但我要杀你!”
第二度挥剑攻上,甘棠再次弹退。
“小畜生,你好,你还敢回来!”
一道排山掌劲从后疾袭而至。
甘棠听声音知道是外祖父“三目老人”。一式“追风化影”,闪出丈外,凄声道:“外公,你可知棠儿内心的痛苦?”
“三目老人”须发俱张,怒喝道:“什么痛苦?你忤逆不孝!”
“外公,请听棠儿一言,如有不当,棠儿任由处死,决无怨言!”
朱承武气呼呼地拄剑而立。
“三目老人”颤巍巍地道:“你讲!”
人影再现,“奇门令主”与“桐柏掌门”双双现身。
甘棠瞥了姨母“奇门令主朱玉芳”和师伯“桐柏掌门樊江”一眼,对方面上的神色,使他打了一个冷颤,那表情,较之言词上的责骂还要令人难受,他明白,自己此刻在所有尊长的眼中,是忤逆不孝之子,他的目光回到“三目老人”面上,沉痛地道:“外公,有关孙儿的谎言,您有耳闻否?”
“什么谎言?”
“说孙儿不是‘武圣甘敬尧’的亲骨肉!”
“你相信?”
“孙儿不能不信!”
“为什么?”
“因为母亲没有辩解!”
“你可曾想到有人想逼你母亲现身?”
“可是母亲又为何不肯道出当年离家的原因?”
“因为她不知道!”
甘棠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道:“为什么都是这样说呢?为什么?……这话孙儿不能接受!”
“奇门令主”冰冷地接口道:“你母亲性极刚烈,你父亲在一个夜晚,自外归来,突然要你母亲离开或自决,你母亲急气之下,也不问明原因,一怒离家,事实就是这样!”
甘棠咬了咬牙,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母亲多少应该知道些端倪?”
“可是她确不知道!”
“她为何一点儿不分辩?”
“夫妻一向相敬如宾,彼此结婚以来,连脸都不曾红过,突然而来的恶毒言词,她受不了。”
“这合乎情理吗?”
“三目老人”暴喝一声道:“放屁,你这是为人子之道?”
甘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痛苦地道:“孙儿曾听人说母亲离家是为了她……她……”
“她怎么样?”
“不守妇道。”
“三目老人”厉声道:“你敢再说,我就劈了你!”
甘棠窒了片刻,道:“当初母亲离家来依,外公何以保持缄默,不到‘圣城’理论?”
“奇门令主”接话道:“你母亲离家至到‘圣城’血案发生,才传讯联络,在此之间,她没有任何消息,谁也不知道这家门之变!”
甘棠不由语塞,但心里很奇怪何以不见母亲和表姐林云现身,当下脱口问道:“我母亲呢?”
朱武承悲声怒叫道:“师母那天被你这不孝子顶撞之后,不知去向!”
甘棠全身一颤,骨肉之情岂能泯没,他后悔,自责,悲伤,但也彷徨、感慨……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母亲,在每一个做子女的心中,是代表伟大、圣洁、完美,唯其有这种求完美的观念,所以不能忍受即使是一点点瑕疵。
“奇门令主”栗声道:“甘棠,如果她有三长二短,你是杀人的凶手!”
甘棠蹬蹬蹬连退三步,颤声道:“她……也……”
“奇门令主”厉声道:“生死下落不明!”
甘棠痛苦地哼了一声,掉头电奔而去。
苦难不幸,似乎与他结了不解之缘,一起伴随着他。
天亮了,山区已尽,晨风扑面生寒,使他清醒了些,母亲与林云的影子,不停地在脑内打转,他痛苦地自问:“我该怎么办才对?”
追查事实的真相!
他作了最后的决定,如果真相不明,内心阴影不除,将痛苦一生。
母亲呢?
林云呢?
她俩如果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将百死莫赎。心念及此,肝肠起了一阵扭搐,然而天涯茫茫,何处去寻她们的行踪?
“奇门派”弟子遍及江湖各行各业,三教九流医卜星相以至鼠窃狗偷,无所不包,大姨身为令主,当然是不遗余力地追查,如果仍不为功,自己岂非无能为力。
与南宫长老的约定,又现心头,那是大事,不但关系自己的恩怨血仇,也关系着整座武林的命运,他必须照长老所定之计,全力去做,这意念,把他沉痛的心情冲淡了些,于是,他上道奔向“叠石峰”。
一路之上,他尽量隐秘行踪,避免和任何人朝相,他明白,西门嵩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耳中所闻,尽是对“玉牒堡”掌门西门嵩的歌颂之词,他为正义而挺身,毁了使武林陷于未日恐怖的祸源“死神”,较之当年独战“九邪魔母”母子九个魔头的“武圣甘敬尧”还要伟大,武林在他的盖世神功之下,得以获得重生。
这些话,使甘棠感到无比的痛苦。
他并非嫉妒妒西门嵩如日中天的成就,而是痛心于整个武林被可怕而可鄙的阴谋出卖了,所有武林正义之士的耳目也被蒙蔽了,恶魔被尊为神,崇为圣,真正的神与圣,却被践踏,遗忘,的确,这是“武道”的悲哀,亘古未有的悲剧。
这一天,旭日初升,晓雾未收,甘棠登上了“叠石峰”。
目光所及,不由肝胆皆炸。
峰顶正中,一座高耸的巨型的石标,上面刻着两尺大小的耀目金字:“武圣西门嵩诛死神处”。
下侧是各门派掌门人或代表出席“生死大会”之人的指书留名,最后是年月日。
甘棠面对这石标,双目尽赤,手掌缓缓扬起……
他激动得非常厉害,他要毁去这陷藏着血腥与罪恶的标志。
就当他蓄劲待发之际——
一种极微极微,轻微得除了他这种高手才能发觉的异声,突然传入耳鼓,他心头猛地一震,上扬的手,徐徐放落,冷冷地发话道:“什么人?”
一个苍劲震耳的声音道:“好灵敏的听力,老夫重返中原算是碰到了真正的高手!”
甘棠心头又是一颤,缓缓地转过面去,三丈之外,赫然站着一个青衣人,腰悬长剑,两鬓微霜,看年纪当在五十开外,一部长髯垂胸,业已变成灰色,貌相威严,双目澈如秋水,一望而知是个不世出的高手,业已到了神仪内蕴之境。
青衣人乍见到甘棠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村装少年,口里不禁“噫”了一声。
甘棠目光在青衣人身上一绕,道:“阁下何方高人?”
青衣人打量了甘棠半晌,才慢吞吞地道:“娃儿,你先报名!”
对棠冷傲地道:“本人先请教阁下!”
“你很骄傲?”
“谈不上!”
“老夫现在还不到提名道号的时候!”
“如此彼此两免了!”
“哼,娃儿,凭你能在五丈外觉察老夫来临,看来功夫相当不俗。你此来是瞻仰这‘武圣’的纪念标?”
说到后半句,面上全是不屑与鄙薄之色。
甘棠觉得没有向一个陌生人透露内心情感的必要,闻言微微一哂道:“阁下想来也是慕名而至的?”
“慕名,哈哈哈哈……”
笑声排荡裂云,震得四山齐应,以甘棠的修为,竟然也被笑声震得心旌摇摇,忙一慑心神道:“阁下有什么可笑的?”
青衣人笑声一敛,目中陡射奇芒,厉如电,冷如冰,但声音仍极平和地道:“小友,你定力也不差,老夫此次重返中原,所见到的高手,数你是第一,难得的是你年纪轻轻,便具这等修为,可惜……”
甘棠心中微微一动,娃儿变成小友,连称号都改了,当下不经意地道:“可惜什么?”
青衣人道:“可惜没有真知灼见之士指导。”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友很崇拜这‘武圣’,是不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