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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一叹,手掌在同伴的后背轻轻拍抚,无言地安慰着,那双明动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黯色……
我转过身,默默地离开。
因为,我已经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了。
那大而化之的言行举止,那倔强中又包含无奈的眼神……
她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没规矩,那么……鬼鬼祟祟的。
一个洗衣宫女,有着这样的性子,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只能说是神佛护佑,福大命大吧。
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
她叫什么来着?
珣……玉?是的,珣玉,一个有点莽撞,不失善良,笑起来眉眼如月的洗衣宫女。
她的名字叫……珣玉。
 ;。。。 ; ; 踏着明亮的日光,鼻息间隐约能闻到淡淡的青草香,心情不知怎么地突然愉悦起来。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孝懿皇后牵着我的手,走在百花盛开的园子里,笑容慈爱地对我说:“胤禛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额娘最喜欢胤禛了……”
我摊开掌心,那种手牵着手的温柔触感仿佛犹然残存,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我不是孝懿皇后亲生,她却将我视如己出,倾心疼爱,就像额娘疼爱十四弟一样……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把我从回忆里唤醒,抬起头,浣衣局的匾额赫然入目,我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偏了路。视线微转,不远处跑来一道人影,有些慌张,有些鬼祟,我直觉退了几步,隐到墙后。
那人一身淡绿的衣裳,一头黑发梳成麻花辫垂在脑后,长度过腰,看穿着,是个宫女。
那宫女倏地停下脚步,一双眼警惕地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后,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一屁股在石阶上坐下。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奉若珍宝似的用双手捧在掌心,嘴里叽里咕噜地念了些什么,然后慢慢地将油纸包打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宫女,她是……
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我的目光从她的脸庞往下移,落在她举在胸前的双手间,看清了她像宝贝似的捧在掌心里的东西。
顿时,我面颊微微一抽。
她手心里那白白圆圆的东西是一只……包子。
而她,竟然能用那么垂涎的眼光盯着它。
她无比小心地捧起包子,放到嘴边,咽了咽唾沫,张开嘴,然后——
“珣玉!”
一道女声猛然响起,吓得那宫女两手一颤,包子瞬时从手中脱出。
“别啊——”那宫女大惊失色,赶忙一个扑身,几乎是用整个身子去接掉落的包子。
不就是一个包子,至于么?
我不禁皱起了眉,这是什么地方的宫女,冒冒失失,一点规矩也没有。
“宝欣,不许在我背后出声,吓死我了!”那宫女悻悻然从地上坐起身,还好,她动作够快,包子被她接到了,没掉地上。
“啊!”来人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珣玉,你手里……”
“嘘——”那宫女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紧张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迅速拉下身边的人,与她一起坐在石阶上。
 ;。。。 ; ;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偶然,如果没有我那一次突然的心血来潮,她对于我,也许只是记忆中一道模糊的影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影子终将被我淡忘,不会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
“十四弟最近一下了课就往宫外跑,见他一脸兴冲冲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灿烂,同十三弟一道给额娘请过安,从永和宫出来,十三弟背手走在我身后,一出宫门,他便提起了十四弟。
“本以为大概是找老九他们寻乐子去了,可今儿从书房出来,遇见老九和老十,老十那个大嗓门直嚷嚷又没逮到十四弟的人,让他给溜了……”十三弟快走了两步,走到我身侧。“我之前比四哥先到,额娘问起十四弟这些日子怎么没跟咱们一块儿来请安,我只好推说十四弟课业忙。我私下抓了高安来问过,高安说十四弟出宫从来不让他跟,他也不清楚十四弟的去向。四哥,您说这十四弟一个人出宫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十三弟的话语里显露出担忧,生怕十四弟年轻冲动,一个人在宫外惹出什么事端来。
我眉头微蹙,却又感到有些无可奈何,这十四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十四弟的年纪不小了,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脚下的步子一顿,对十三弟说道,“不过,他若是这样下去,势必要耽误功课,等我见了他会问他的,你就不要替他操心了。下午你还要进书房读书,时辰差不多了,快去吧。”
十三弟没有答话,盯着我瞧了一会儿,忽然笑眯眯的。“我就知道四哥面子上冷,但心里还是十分关心十四弟的。”
我一怔,突然有种上了圈套的感觉。
“四哥别生气,我刚才对您说的那些可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十三弟看着我,笑道,“我也明白十四弟不是孩子了,可是倘若十四弟真出了什么事儿,额娘伤心,做哥哥的也会觉得不安。我说的话没分量,十四弟未必会听,但如果是四哥的话,他多少应该能听进去一些。十四弟的事儿就有劳四哥了,我要去书房,先走了。”
十三弟幼年丧母,从十三岁起就一直由额娘抚养。或许是因为那种丧母的痛苦我也曾亲身体会过,对于这个并非同母所出的弟弟,我反倒比对一母同胞的十四弟更多出几分爱怜和纵容。想当初自幼抚养我的孝懿皇后病逝……
呵,我是怎么了,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我去想它做什么呢……
望着十三弟远去的背影,念及他方才那个小小的“诡计”,我不由弯唇一笑。想来,我会对十三弟特别关爱呵疼,除了是怜他年幼失去了亲生额娘,更是因为他那玲珑体贴的心思吧。
待十三弟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我继续在宫道上信步走着。明媚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把心都烘得暖暖的,屋檐上停驻的鸟儿嗓音清袅,欢快地唱着,似是能赶走一切的烦恼忧愁。
走到西华门,马车已在外等候着。
我抬起头,天空中耀眼的日光令我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
心头莫名一动,我对侍立在马车旁的高福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皇阿玛赐给我的皇子府离皇宫并不远,从皇城的地安门走,步行的话至多也就半个时辰。
浮生偷得半日闲,偶尔的悠暇又何尝不可呢?
 ;。。。 ; ; 十四弟不冷不热的语气令我有些冒火,我与十三弟在额娘那儿等了他那么久,他非但没有丝毫知错的意思,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是对待兄长的态度么?
火气在胸腔里窜,这时,我听见十三弟问道:“这姑娘是?”他盯着那宫女,目光有些疑惑。
“犯了错的宫女,我正教训着。”十四弟口气淡淡,侧过头对那宫女说道:“下去吧,以后别再这么冒失了。”
“是,奴婢退下了。”
那宫女敛下眼,脸上的表情转为卑恭,一种让我觉得可笑的卑恭。明明方才进门的时候,她看十四弟的眼神愤怒得就像是豁出去上前跟十四弟大干一架也不怕似的,眼下的卑躬屈膝又是做给谁看的?
“她的脚似乎受了伤……”瞧见她走路跛着脚,十三弟又开口道。
不就是一个宫女么,十三弟今儿的话怎么那么多?
我抬眼朝那宫女望去,只见她也正我看向我,鬼鬼祟祟的,她偷觑的目光与我的撞了个正着,她像是吃了一惊,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巧,右脚正好碰在了椅子上,她整个身子往后一倒,人磕在了茶几的尖角上。
那宫女瞬间脸色大变,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我想她一定很痛,可她却偏偏迅速抬起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副很痛,又不敢叫,拼命忍住的模样。
这一刻,我竟然很想笑。
“四哥,你吓到她了。”十三弟脸上带着笑意,一边打趣着,一边伸手想要将那宫女扶起来。
我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移开目光。真是个没规矩的宫女。
“啊——”突然,不知为什么,耳朵里传来那宫女痛叫出声的哀喊。
我微微侧头一看,只见十四弟抢在十三弟前头,把那宫女拉了起来,还嫌十三弟多事似的,瞪了十三弟一眼。
“这个拿着。快下去吧。”十四弟把手伸到那宫女面前,他手心里有一个小瓷瓶,看样子,是治跌打损伤的药。
十三弟略一挑眉,抛给我一个饶有兴味的眼神,仿佛在说,这十四弟什么时候也知道关心人了,而且还是个宫女?
我淡淡地扫了那个宫女一眼,鹅蛋脸,细细的眉,圆圆的眼睛,长得不难看,但怎么也算不上是一个美人。
“奴婢谢十四阿哥赏赐。”
我正打量着,听见那宫女又用那种卑恭得令我觉得可笑的语气向十四弟谢赏,然后也没有等十四弟说话,脚下生风似的快步退了出去。
我眯了眯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真是个……没规矩的宫女。
“十四弟今儿有些不寻常啊。”
晚上,在额娘那儿用了膳,十三弟送我出宫,路上,他突然笑着一叹。
皇子大婚前,一般都会先纳侧室,我是这样,十三弟也是这样。十四弟已经纳了一个小妾在身边,但若是他真的喜欢上了哪个宫女,只要他开口向额娘要人,由额娘出面,他是必定能抱得美人归的。
美人……我努力回忆着那个宫女的容貌,却发觉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那个宫女不是美人,平凡的长相甚至让人过目就忘,只有那双圆圆的眼睛,带着倔强和又不得不屈从现实的无奈,依旧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我勾起嘴角,自嘲一笑。哼,不过是个没规矩的宫女,我去想她做什么,十四弟爱玩,就由着他去吧。
“十四弟玩心重,定不下性,他的事儿,你最好别去跟着搅合。”我对十三弟说道,“等明年选秀,皇阿玛一定会挑一个品貌出众的秀女给你做福晋,不要跟十四弟一样胡闹,这样有**份。”
十四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现下有额娘护着他,那以后呢?谁能护他一辈子?八弟么?
到了宫门口,与十三弟辞别,我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在得得的马蹄声中,我合上眼,闭目养神,不再去想。
殊不知,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一旦上了心,就再也舍不下,忘不掉。
 ;。。。 ; ; 她,是我弟弟的妻子。
“对四爷而言,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