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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来抓我,呵呵,快来抓我——”
欢快的童嗓倏然传入我耳中,我一抬头,看见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正飞快地朝我跑过来。
“嬷嬷快点,快点来抓我——”小男孩玩得正高兴,回头对追在他身后的嬷嬷叫嚷着,完全没有看前面,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我下意识地要避开,往旁边挪了几步,怎料,小男孩却也在这时突然改变了方向。
“福晋!”
“嘣——”
瑞珠的惊叫声窜入我的耳朵,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肚子上,我身体的重心向后一倾,一屁股坐到地上。
 ;。。。 ; ; 到了四贝勒府,我才发觉自己似乎太鲁莽了。
四福晋病了,说不定眼下正睡着,我贸贸然来访,打扰了她休息,反倒是不妥。
可是,人来都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请仆人去通报一声。
“若是福晋睡着,就不要叫醒她了。”我对进屋通传的婢女说道。
“是,请福晋在这儿稍等。”
我点点头,看着婢女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目光微转,望着院子里被白雪覆盖的亭台楼阁,我心里忽然一阵感叹。
说起来,嫁给十四三年有余,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四爷府。刚才一路走过来,发现这儿的庭院布局简洁质朴,透着一股清幽雅致,跟九爷家的小桥流水,奢华考究,完全是两种景致。
都说一个人家中的装潢布置往往体现了这个人的性格和喜好,这么看来,这四贝勒府的朴素雅静还真挺像是四爷会喜欢的风格。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先前进去通报的婢女走出来,朝我福了福身。“我家福晋醒着,请十四福晋进去。”
留瑞珠在外等候,我在丫鬟的引导下进了屋子。
走进内室,四福晋已坐起身,靠在床头,微笑地看着我。
我弯起嘴角,也不禁露出一抹笑,走了过去。
婢女搬来椅子,又细心地加铺了两层羊毛垫子,请我在床榻边坐下。
近看四福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
“外面的天那么冷,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四福晋拉过我的手,笑容温柔。
我微笑。“四嫂身子不爽,我现在才来看您,您别见怪才是。”今儿大家全都去西苑观赏冰嬉去了,我这个时候来看望四福晋,难怪她会意外。
“哪儿的话。你身子不便,还过来看我……”四福晋的目光落到我隆起的大肚子上,温柔的笑容里显露出几分歉意。“难为你了。”
这就是四福晋,永远那么贤惠善良,总是在替别人想。此刻,我霍然觉得自己冲动之下跑来看四福晋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我动容一笑,说道:“说这话,倒是四嫂见外了。”一只手被四福晋握着,我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孩子很乖,能见到四婶,他一定也很高兴吧。”
四福晋望着我,眸子里浮起一丝担忧。我怀胎十月,孕期已满,孩子却一直不肯落地的事情,她一定也听说了吧。
“我生弘晖的时候,也是晚了近十天才生产的,这临盆的日子没人能算个准数,有人早几天,有人晚几天,你不要太担心了。”四福晋说道。
每个孕妇的情况不同,顺产的话,有人会提早生,有人会比预产期晚几天,都是正常的,这个我知道,可是太医说,孩子的脉象弱,这才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望着四福晋忧心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很不应该。我是来探病的,该是我说些宽慰人的话,怎么变成四福晋安慰起我来了呢。
我振作起精神,浅笑着对四福晋说道:“让他在我肚子里多待些日子也好,免得蹦出来调皮捣蛋,令人头疼。”
 ;。。。 ; ; 戌时刚过,仆人过来报喜,说是侧福晋生了,是个小阿哥。
听了仆人的禀报,十四的神色十分复杂。
“去看看吧。”我对他说道。
孩子是无辜的,他可以漠视伊尔根觉罗氏的存在,却无法割舍血缘的牵绊,那是为父的责任。
十四没有动,只是看着我,我知道他在顾忌我的感受。
“又当阿玛了,怎么都不笑一笑。”我轻轻一笑,伸手揉揉他看上去有点僵硬的脸颊。“去抱抱孩子吧,我等你回来。”
皇子府又添新丁,本该是大肆庆祝的。然而,十四的精力都放在了我身上,孩子出生那天,他去伊尔根觉罗氏房里抱了抱孩子,又在孩子“洗三”的时候去看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太医每天都会过府替我看诊,可一直到了十二月,再过个十来天,伊尔根觉罗氏的孩子就快要满月了,而我,仍然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太医把十四请到外面谈了几次话,十四回来后脸色难看极了。
尽管十四已经竭力不表现出内心的担忧,不断安慰我,但是这些日子看了那么多医书,太医说的话我能够猜到几分。孩子早已足月,迟迟没有离开母体,这不是好现象,就怕这孩子生下来……会是死胎。
新生命的诞生,并没有为皇子府添上多少明亮的喜色。伊尔根觉罗氏替十四生了儿子,却因为我的关系,俨然成了陪衬。
皇子府里沉闷的气氛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想到我肚子里孩子可能会有的结果,我并不是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可是,十四本来就在为我担心,我不想再雪上加霜,给他添愁,况且,就算我每天忧心忡忡,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天,西苑的太液池上举行冰嬉表演,十四一早就要进宫伴驾。
我软磨硬泡,终是说服他带我一起去。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皇子府的大门,再关在家里胡思乱想,我会发疯的,出去散散心,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说不定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好处。
冰嬉很精彩,太液池视野开阔,令人的心情舒爽不少。
男人们都到皇帝跟前侍奉去了,我边看表演,边跟九福晋、十福晋、芸柔他们说说话,压在胸口的那种无形的郁闷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
许久没见的五福晋看上去没什么大变化,依然那么美丽,那么孤傲,跟这冰天雪地的天气相得益彰。
四福晋没来西苑,听说,她病了。
四爷那边的女眷是侧福晋李氏领着头来的。四福晋的性格我是清楚的,如果不是实在病得无法下床,像这样皇帝亲临的场合,她是不会不出席的。
四福晋于我有恩,那时候要不是她劝我,说不定我一狠心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她病了,我应该去看看她。可是,按我现在的身体状况……
不,不会的,不会那么凑巧的。我只是去一会儿,看过四福晋就回家。
“瑞珠,跟我走。”巧月的孩子昨天夜里突然起了高烧,我留她在府里陪孩子,只带了瑞珠出来。
“福晋,您去哪儿?”
瑞珠见我走得急,赶忙过来扶着我。
我吩咐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监替我去给十四带个话,然后对她说道:
“咱们去四贝勒府。”
 ;。。。 ; ; 秋叶落尽,北京城银装素裹,进入寒冷的冬季。
屋子里烧着暖烘烘的炭火,巧月端着热粥走了进来。
“主子。”巧月轻唤一声,将白粥盛到碗里,递给我。
“嗯?”我放下手里的书册,抬头看她,见她有话要说的样子。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瞧见侧福晋去了十四爷的书房……”
哦?是嘛。我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粥。
“然后呢?”听巧月那语气,明显就是还有下文。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不一会儿就被十四爷骂了出来。”巧月边说边笑了出来,一副很大快人心的模样。
我失笑。这丫头……敢情看伊尔根觉罗氏灰头土脸,她心里很乐呐。
“十四爷骂得可大声了,就连在园子里扫雪的阿强他们都听到了。”巧月又说道。
唉,这十四,好歹伊尔根觉罗氏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他也不知道克制点脾气。
“额娘!”
一声清嫩的童音响起,弘明被瑞珠抱了进来,一脸笑呵呵的。
巧月见状,将我摊在床上的书收拾到书橱里。自从太医诊断我肚子里的胎儿脉象较弱,我自己也在看一些医书,希望能有所帮助。
我想老天待我还是不薄的,至少,随着临盆的日子渐近,孩子还活在我的腹中。
我从瑞珠手里抱过弘明,在儿子白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放他在自己身边坐着。
“额娘——”
小家伙用甜腻腻的嗓音叫我,双手抱住我滚圆的肚子,低下身子,把一侧的耳朵贴在我的肚皮上,好奇地聆听着。
“咦?”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圆圆的眼珠子骨溜溜地一转,抬头看我,小脸蛋好是疑惑。“弟弟,声音,没……”
“啪”的一声,巧月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童言无忌,说中了所有人都不敢碰触的禁忌。
我浅浅一笑,示意瑞珠去帮巧月的忙。
“额娘给弘明生个妹妹好不好?”伸手摸了摸儿子柔软的黑发,我说道,“额娘喜欢妹妹呢。”我想生个女儿,这点倒是一直没变过。
“弟弟,要弟弟!”小家伙嘴巴一撅,对弟弟的执念顽固。
有一阵子,巧月总是小阿哥、小阿哥地叫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估摸着弘明听得多了,就坚定地以为我这胎一定会是给他添个弟弟。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出生成长,这是我心中唯一的祈愿。
康熙四十六年十一月十九,下了一夜的大雪刚停,天还没亮,女人痛苦的叫声响彻了十四皇子府。
伊尔根觉罗氏要生了,但是,我的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 ; ; 荷塘里的荷花开了又败。转眼,桂花已经飘香满园。
太医照例给怀孕中的我诊了脉,但这次却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太医反复诊了三次,这才起身去给十四回话,太医的脸色似乎颇为……凝重。
十四也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在太医如往常般在切入正题前总要“之乎者也”地铺垫一番之前开了口。“说重点。”
太医一怔,回头看了靠在床头的我一眼。“十四爷,可否外面说话?”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要到外面去说的?
“在里面说吧。”我不喜欢有事情瞒着我。
“这……”太医犹豫地看着十四。
十四望向我,点了下头。“听福晋的,就在这儿说吧。”
“禀十四爷,臣刚才给福晋诊了脉,发现……”太医顿了一下。“发现福晋腹中胎儿的脉象有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