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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追魂勉强说着,气息愈来愈弱。
雷堡主大概也知道他支持不会太久,今晚的举动,瞒不了这位老江湖,立即脸色一变,冷冷地说:“你真不说?”
他已不用传音入密之术,声音奇冷。
“你永不……不会从……从老夫口……中套出任何事的,不必枉……枉费心机。”
雷堡主将一颗朱色丹丸放在他眼前晃动,说:“你会的,梁老哥。”
“你这畜生!原来出卖天……天心小……小筑的人是……是你。”
雷堡主不等他说完,手指按在他的筋缩穴上,冷笑道:“你如果想活命,易事。在下的剑淬有奇毒……”
“你用的是紫龙金剑,只……怪老夫双……双目如盲。”
“紫龙金剑已淬了百瘴奇毒掩去紫金色,只有我的解药方才有效。瞧,这颗丹丸是解毒丹。答应我的条件,你不但可以活命,更可免了三家村三十余口的大劫。你不后悔?听着,其一,你必须将司马文琛的下落说出。其二,天玄指的练法好好教我,以艺赎命。告诉我这两样事,这颗解毒丹是你的,我立即下令放人。”
“司马老弟的下落,老夫毫……毫无音讯,无……无可奉告。”
“胡说!你敢不说?”雷堡主现出了狰狞面目。
“无可奉告,即使……知道,也……也不会告诉你……你人面兽心的畜……畜生。无玄指绝学,老夫要……要带至……九泉……”
“你不为家人着想?”
“自身难……难保,身外事……嗯……身……外……”
语气未尽,但气息渐弱,一指追魂的脸上,现出一丝令人心寒的怪笑,喘过一口气,又道:“冥冥中有鬼……鬼神,老弟,报……报应不……不远……”
说完,口角溢出血水,上身一挺。接着一阵抽搐,老眼睁得大大地,吁出一口长气,死了。
雷堡主吃了一惊,怒叫道:“可恶!我不该忽略他的丹田穴,竟被他用先天真气逆冲毁了元精之窟。”
人影一闪,进来了一个黑袍人,低声道:“主人,请下令灭门。”
雷堡主缓缓站起,阴沉地注视着黑袍人。
久久,阴森森地说:“他死得英雄,免了。”
黑袍人一双鬼眼,阴沉地死盯住雷堡主,也许久未动,久久吐出了一个字,冷冰冰地不带人气:“不!”
雷堡主怪眼怒睁,踏出一步,突又徐徐收回,再将目光从厅门瞥了外面一眼。
外面,男妇老少的哀号声令人闻之恻然。
他的目光再回至黑袍人脸上,低沉地说;“你比在下狠。”
“无毒不丈夫。”黑袍人也低沉地答。
雷堡主眼中出现了冷酷的厉光,深沉而厉恶,蒙面的黑巾下,传出一声冷厉的笑声,死死地瞪了黑袍人半晌,徐徐举起右手。
黑袍人闪在一旁,以便让厅外的人看得到雷堡主。
雷堡主右手突然向下一挥,大声叫:“动手!”
说完,他似乎有点脱力,倏然转身从右侧门走了。
门外,三十余名黑衣人同时动手,刀光剑影飞腾,惨叫之声令人闻之毛发直坚,不忍卒听。
黑袍人待雷堡主消失在门外,将一指追魂的尸体拖倒,抓住尸体的右手指,在三合土的坚硬地面上,用力写上两个字:“雷家”。
写完,闪出大厅,掩上了厅门。
侧门黑影又闪,是雷堡主,他用奇怪的身法掠过尸体,一脚将字迹擦掉,一闪而不见。
所有的尸体,除了一指追魂之外,全被绑上石块,沉入后面河底。村中各处,血迹逐渐凝结。
天罡手和另一名黑衣人穷追鬼手天魔,追了三里地,眼看追上,前面白影乍现。
“什么人?”白影在十丈外便出声叱喝,飞掠而至。
鬼手天魔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事实上他也没有朋友,百忙中向右急闪,窜出三丈外,脚向下落,被树根绊倒在地,再滚出八尺外。
他伤势沉重,真力快竭,身躯重心不稳,怎能不倒。
天罡手一听叱喝声,突然向后急掠。
另一名黑衣人不知天罡手竟然脱身逸走,仍向前急冲,恰迎上白影。
黑衣人一声虎吼,用奇快的手法拔剑。
可惜,白影功力太强,出手捷逾电闪,剑拔出一半,白影的掌已临肩头,他只好用左手挥出接招。
“噗”一声闷响,黑衣人的左手齐肘而断,掌力未尽,到了肩颈旁。但在及颈的刹那间掌却向外稍张,向下疾落,击中了肩骨。
“哎……”黑衣人狂叫,肩骨碎裂,人向下挫,仰面倒了。
白影一脚踏出,踩往黑衣人的右肩,向下逐渐加力。
黑衣人怎吃得消,下身不住扭动,不住狂叫:“哎……哎……哎……”狂叫声惨厉刺耳,逐渐虚弱。
白影似乎就要黑衣人叫,等气息微弱再向下用劲一震。
鬼手天魔已踉跄爬起,一步步向白影走近,在丈外站住,喘息着说:“尊驾贵姓大名?因何助我?”
白影淡淡一笑,放开脚说:“这家伙掩去本来面目,定然不是好人。在下姓徐,名白云。”
鬼手天魔一惊,但又心中狂喜,强忍痛楚说:“原来是落魄穷儒,请教老弟有何责干?”
落魄穷儒笑道:“阁下还未见示名号哩。由此往北二十里有座五龙山,在下有一好友在那儿隐居,连夜前往。免得惊动旁人。”
鬼手天魔沉吟半晌,说:“在未通名之前,在下有一事相问,尚请坦城相告。”
“呵呵!我穷儒走投无路,落魄得人穷志短,尊驾要问,怎能不答?说啦!”
“上次在亡魂谷,尊驾是诚心相助司马英么?”
落魄穷儒凝视鬼手天魔片刻,沉声道:“在下虽与司马文琛有过节,但也佩服他是个英雄。相助司马英,确是出于真心;埋葬江湖客,更是出于英雄惜英雄的举动。哼!你是六大门派的人?是天完煞神的党羽?好家伙,你该死。”
落魄穷儒说完,开始迫进。
鬼手天魔强提真气压住上冲的血液。吃力地站稳说:“老夫鬼手天魔庞天德。”
落魄穷儒一怔,讶然叫:“哦!你是司马文琛的老哥哥庞天德,失敬了。咦!你怎么了?你……”
“在下二更天刚到一指追魂梁兄隐居之处,一杯茶尚未沾唇,便来了一群蒙面人。唉!一言难尽,也许是我替梁老兄带来的灾祸。我好恨,我却临危偷生,天……天哪!我……哇!”
他喷出一口鲜血,人向前一栽。
落魄穷儒大惊,赶忙上前扶住。探囊取出一颗指大丹丸,硬塞入鬼手天魔口中,扶起往回走一面说:“庞兄,运功助药力行开。咱们先返府城,也许贼人快要追到了,走!司马文琛老弟的下落.宠兄可有消息?”
“老朽确……确是不……不知……”鬼手天魔吃力地答。
“庞兄竟然不知?怪事!”
“文琛老弟十分机……机警,任何人也……也不会知……道他……他的下……下落,连他……他的孩子也……毫无……所知。”
不久,身后衣袂飘风之声大起。
落魄穷儒惊道:“糟!有大批高手赶到了。庞兄,请委屈点躲上一躲,在下引他们走。”说完,将鬼手天魔塞在草丛中,独自向前急射,并发出低啸吸引后面的人注意,如飞而去。
鬼手天魔伏在草中,眼看三十余名黑衣人掠过,心想:我的伤势并不算沉重,落魄穷儒功臻化境,宇内闻名,带我走并非难事,为何不带?”
他坐下调息,掏出金创药敷上伤处,碎了左掌他不怕,两颗铁莲子的伤势难缠,他必须找人取出暗器,找地方养伤。
但落魄穷儒始终不见转回,他心中逐渐焦躁。
三更末,他开始向府城挣扎而行。
走了两里地,突感到创口一阵剧痛,头脑一阵昏眩,眼前金星飞舞,无情的疼痛凶猛地向他袭击.脚下一软,跌倒在路旁昏厥了。
天罡手和雷堡主并肩急赶,一面说:“主人,追上那王八蛋,这次放手干。”
“不可鲁莽。”雷堡主答,稍顿又道:“时机未到,等本堡主擒住堡中卧底之人,再下手诛他,不是他死便是我活,先擒住鬼手天魔再说。”
“有一天,这家伙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先下手为强,主人……”
“我自有计较。”雷堡主暴躁地抢着叫,最后喃喃自语道:“是的,心腹大患,他将是雷家堡的死敌。”
他们追到府城,一无所获。
三更末,一行人扑奔杨林。
在他们动身之前,演武场的右侧一座矮林内,两个模糊的人影,隐隐传出以下的对话:“阁下已知道梁老狗不知司马文琛的消息,为何要我下手?岂有此理?”
“胡说!他怎能不知?只是他为人英雄,也是你无能。”
“哼!”
“不必哼,你连天玄指绝学也无法迫出,何况其他?”
“告诉你,我不想要任何绝学了。”
“呵呵!有了赤阳神掌绝学,你能不要?算了,你我不必再多费唇舌意闹气,你我利害相关,同骑虎背,上下俱难,各取所需,千万不可存有疑心,好自为之,再见。”
声落,人影隐去。
四更天,鬼手天魔悠然醒来,挣扎着向府城赶,心中不住嘀咕:“怪事!我庞天德除了被砍脑袋,任何痛楚皆要不了我的命,区区伤势,怎会痛得昏厥了?难道……难道……天!铁莲子也许有毒,有毒……”
话未完,一阵头重脚轻,昏眩又来了,重新跌倒在地。
五更初,他挣扎到了西度大桥东端。
星斗满天,夜凉如水,昏眩之感又来了。
一个幽灵似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整整一个更次,直等到他昏倒在桥头,方悄然的隐去。
五更三点城门方行开启,这时没有行人,但东西官道中,却有五个劲装大汉在匆匆赶路。
五大汉之后十余丈,也有一个身穿葛袍,腰挂大袋,肩荷药锄的灰发老人,亦步亦趋地赶路。
这人年约花甲,鹰目勾鼻,但脸部轮廓匀称,三绺灰髯指胸,年轻时定然相当英俊。
五大汉到了桥头,鬼手天魔也刚好苏醒,摇摇晃晃地站起,五大汉之中,有人叫:“咦!这人受伤甚重。”
“别管我的事。”鬼手天魔吃力地叫。
“为了江湖道义,咱们怎能不管?”大汉站住说。
“你们是谁?”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天台五义孟家兄弟。”
“哦!你……们是……是浙江五盗。”
“不错,咱们三不偷五不抢,不以为盗而耻。”
鬼子天魔咧嘴强笑,喘息着说:“老朽有事相托,因为你们都是热血男儿。”
“请说。老丈过奖了。”
“请传信江湖,说鬼手天魔被屠杀一指追魂的凶手所伤,也被落魄穷儒所救,但行将中毒而死。冲着江湖道义份上,诸位有劳了。”
说完,踉跄举步。
天台五义吃了一惊,先前答话的人说:“你是鬼手天魔?”
“正是。快走!不然老朽要翻脸了。”
五义大概知道老天魔的怪脾气,行礼告退道:“老前辈珍重。我兄弟追踪一批宝物过境,与任何武林恩怨无关,信息定可传出,告辞了。”
五人匆匆奔上桥头,荷锄老人却不走。
“你还不走?”鬼手天魔厉声叫,身子一阵乱晃。
荷锄老人嘿嘿笑,笑完凶狠地问:“司马英是你的子弟?”
“你想怎样?”
“哼!想怎样?老夫不善治毒,却要全力一试替你医治。
司马英失了踪,把老夫的女儿不知带到何处去了,由你的身上,定可找到那小畜生。”
“你做梦,老夫也不知英贤侄目下何在?”
“有你出面,他会出现的。哼!老夫找到他,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