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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和踏雪一进屋便瞧见了她的模样,对视了一眼之后,踏雪走上前去,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月牙儿?”
月牙儿怔忡看了她许久,仿佛才认出她来,极其艰难的展颜一笑:“踏雪姐姐。”末了,才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夕颜,迟疑片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夕颜柔婉一笑:“月牙儿,我听说你身子不太舒服,特地来瞧瞧你。如今怎么样,可好些了没?”
月牙儿神情却再度陷入了呆滞之中,只觉得脑子里都是一片混沌,心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好,可是却没法子说出来:“好多了,多谢皇后娘娘。”
正在此时,外间却突然有人叩响房门,几人同时看过去,原是一个丫鬟,提了一个药盒进来,行了礼之后,道:“奴婢是奉了十二爷的命,来给侧王妃送药的。”
月牙儿身子猛地一僵,眼睛死死的看着那药盒。
侍女将药碗端了出来,呈到月牙儿面前:“侧王妃,王爷嘱咐药要趁早喝。”
月牙儿的脸色已然惨绝到无法形容,夕颜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疼,可是脑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看她的模样,分明知道这碗是什么药,也就是说,她知道十二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为何,却不阻止或者反抗?
踏雪眼底一片冷凝,亦看着她。
过了许久,月牙儿才终于伸出手来。天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发抖,如今,她将亲自打掉自己腹中的那个小生命!
也许,这就是报应,真正的报应。
她看着褐色的药汁,缓缓闭了眼睛,绝望的仰头喝下去。
夕颜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声,踏雪神情愈发清冷。
当月牙儿将药喝完,手上终究失了所有的力气,玉碗就此跌落在床榻边,碎成几瓣。
那侍女慌忙收拾干净,退了出去。
无力跌回床榻,她甚至连应付夕颜和踏雪的力气都再也拿不出来。
“月牙儿,你腹中的孩子,是不是十二弟的?”
踏雪声音清清冷冷,平淡无波,可是却蓦地在月牙儿心底绽开了波澜。她猛地睁开眼来:“踏雪姐姐?”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刚刚那碗是什么药,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踏雪语调依旧平静,声音却愈发冷了几分,“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月牙儿眼底净是憔悴与恍惚,竟不知如何作答。
夕颜终于忍不住上前:“孩子是不是十二弟的?”
月牙儿恍惚的点了点头。
夕颜脸色蓦地一变:“那么要打掉孩子,可是他的意思?”
顿了许久,月牙儿终于又点了点头。
夕颜登时大怒,转身便朝房门口走去,刚刚出了园子,迎面便遇上了缓步走过来的十二。
十二见她,以为她是要走了,便上前了两步,刚欲开口,夕颜却突然扬起手来,重重朝他的脸挥去!
“啪”的一声,十二脸上微微发麻,怔忡的看着面前的夕颜:“七嫂?”
正文 当时明月在(十四)
“啪”的一声,十二怔忡的看着面前的夕颜:“七嫂?”
夕颜气得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一巴掌,是我代你七哥打的,打你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十二许久才从那响亮的耳光声中回过神来,神色黯淡下来,淡淡道:“是么。”
“你知不知道你七哥近来有多辛苦?凌江水患,湖广两地百姓流离失所,他没日没夜的忙,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你不能帮他也就罢了,却还要他反过来为你担心!”夕颜眸色沉痛,“当日攻打大楚之时,你七哥答应过你一定会保月牙儿安然,所以即便是月牙儿在山庄内挟持我,你七哥也根本没有追究,反而帮你挽留她。是你自己放弃的,既如此,你如今又纠缠她做什么?既是不顾一切娶了她,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又在别扭什么?她腹中那是一条小生命你知不知道?那孩子若然出生,也许就是像不离未晞,或者是良辰成悦一样的孩子,你在扼杀它,你在扼杀自己的骨肉!”
十二的神情近乎凝滞,却只是沉默不语。
夕颜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淡淡道:“你若是真的不喜欢,那便放手,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折磨一个弱女子,是大丈夫所为吗?”
“我不在乎。”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却寡淡之极,“我不会放手,就算死我也要拉着她一起。”
夕颜被他冷漠的话语激得心头一冷,顿了顿,方才道:“你心头分明仍旧有她的,何苦要这样狠绝?”
他俊朗的面容上,倏尔染上一抹悲戚,许久之后,极其缓慢的绽开一抹笑意:“七嫂,我没有放弃过她,从来没有,即便是当初她利用我挟持你,我也放不开她。是她放弃我,让我置身于地狱,我活得这样艰难,如今,不过是还给她罢了。”
囤八年前,他初初遇上她时,也不过是一个顽劣王爷。上头的哥哥们在他这个年纪,早已理智成熟,能够独当一面,也许是他被保护得太好,因此他仍旧是孩子天性,成日里跟在十一身后转悠,十一不理他的时候,他便和京华等人混在一处。
后来,遇上她。并不是国色天香的绝美女子,然而眉目间时而冷矜,时而婉约,举手投足间别有风/流气度,更不为他的身份而柔顺半点,他几乎是一头栽进去,不可自拔。她说家道中落,来京城寻亲,他信;她说亲戚搬离了原址,她找不到他们,他也信,甚至为了将她留在京城,愣是派出手下的所有人去帮她打听。
亲戚没有找到,七哥却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是大楚的公主。
七哥并没有明说,然而他如何不知那话中隐藏的意思?她接近他,不过是别有用心。
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去找她求证的,唯一记得的是她平静疏淡的眉眼,和自始至终的沉默。
那次过后,他没有再见她,可是心头的挂牵,却根本压不下丝毫。她虽是大楚公主,也毕竟是一个弱女子,独自一人在这京城之中,若是遇到什么歹人或者意外,该如何是好?
亨皇甫清宇带宫中嫔妃前往祭天的那日,他在围观的人群之中看见了她,顷刻间便忘了自己要保护夕颜和不离的任务,眼见着她转身离去,竟也不顾一切的追随而去。后来方才知道,因为他的疏忽,竟差点让刺客伤了夕颜。
然而心头毕竟还是欢喜,说不清谁对谁错,他与她终究还是和好如初。虽然他算不上是阅人无数,然而也并非未经人事,却因为她默许的一个亲吻而手足无措。她向来清淡的眉目之间,柔柔的绽开一抹笑意,眸子如星月弯弯,煞是好看。
却终究还是不能长久。
在七哥决定攻打大楚之后,她一声不响的从他身边消失了。也许这便是命运的捉弄,他与她的身份互不相容,他几乎可以猜得到她心头的怨责与委屈,可是他又能做什么?他的七哥,他的君主,他的朝廷要灭她的国,而他,还将是统领之一。
直至花都山庄的那次相见,他满心欢喜以为得到了她的谅解,却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她的所作所为,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淋下,他失望他灰心他难过他痛苦,却仍旧放不开她。
他永远记得那个秋雨淅沥的清晨,她挣开他的手绝然而去的背影。他已经放弃了所有,她所做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只想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却残忍得再一次将他的心意践踏。
他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于是,几乎难以克制的放任自己,永堕黑暗。
如今,她竟然再一次回来了,那些曾经的欺骗,残忍,决绝和羞辱,他要还给她,他要通通都还给她!这五年来,仿若置身炼狱的苦痛日子,他要她也尝受!
“你以为你是在折磨她吗?”夕颜心中虽疼,却仍旧止不住的想要打醒他,“你问问自己的内心,你这样做,快活吗?”
“我不快活,我这辈子都不会快活了,所以,两个人一起痛苦,也好。”他抿了薄唇,淡淡道。
夕颜摇了摇头,缓缓道:“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做过和你一样的事?在先帝驾崩之初,你七哥将我一个人置于旧府之中,整整半年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我心里明知他可能是为我好,可是我还是怨他,恨他,将所有的事都藏在心底,从不肯对我明说一丝一毫,所以,我也折磨他……可到头来,不过是苦了两个人而已,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正文 当时明月在(十五)
十二蓦地冷笑了一声:“一样吗?能相提并论吗?七哥待七嫂你是如何的情深意重,而她南宫月雅,不过是个狠心无情之人。”
“若是狠心无情,她为何还想保住腹中的孩子?”夕颜恨不得再打他一掌,“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打掉孩子是你逼的,月牙儿她根本不想!若她心中真的没有你,怎么可能想要保住你的孩子?若她真的恨你厌你,只怕早在你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将孩子打掉了!”
十二身子微微一僵,神情僵凝,没有说话。
“你如今是糊涂了,等你有朝一日清醒之时,必定追悔莫及,因为——”夕颜一字一句道,“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
他仿佛狠狠一震,竟半晌回不过神来。
囤夕颜顿了顿,又道:“你知不知道你七哥如今最大的心事就是你,他希望你能过得好,你能做回从前的十二弟,而老九十一他们,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想的?十二弟,就算是为了我们这些兄嫂,更重要的,是为了你自己和月牙儿,还有你们的孩子,你和月牙儿好好过下去,不行吗?”
“已经迟了。”他眸中竟蓦地生出一丝绝望,“她已经喝下了药。”
夕颜心中一叹,拉了他:“你跟我来。”
来到房门前时,他的脚步分明一顿,竟是转身就要离去的模样。夕颜哪里肯放他,用力一扯,硬是将他拉进了屋中。
床榻上,月牙儿抱着被子坐在那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于他目光相接的瞬间,身子分明一震,随后不觉往床榻内缩了缩。
夕颜将十二拉到了床边,方才道:“月牙儿方才喝的不过是一味补药,药性温和,对她的身子不会有什么影响。剩下有什么话,你二人好好说吧,记住这件事不要让你七哥知道,我们先走了。”
亨踏雪亦站起身来,深深看了十二一眼,同夕颜一起离开了。
月牙儿还沉浸在夕颜方才的那句话中,伸手护住自己的腹部,怔忡看着她们二人离去的背影,缓不过神来。
十二在床边站了许久,方才低低唤了一声:“月牙儿。”
月牙儿回过神来,脸色仍旧是惨白的,然而眉目之间已经恢复了清淡平和,抿了抿唇,道:“你放心,我不会反悔,该打掉这个孩子,我会做到的。”
他心中狠狠一抽,终于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一手捉住她的颈,将她的脸拉近自己,沉声道:“说你心中有我,我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她看着他,眸中仿似有忧伤淌过,然而更多的却是淡漠,轻笑了一声:“这可怎么办呢?我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要这个孩子了……”
他却蓦地封住了她的唇,用力的吻她,近乎啃噬一般在她唇上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