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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柔眼光朦胧地,那一幅幸福的图景仿佛已经映现在眼前。这时涂洁琼又道:“嗯,等你们先定下来,过年时就可以去老家见爸妈,再尽快把婚结了,接下来再生个孩子。呵,到时候我们绍鹏就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孩子”这个词倏地射过来,刺伤了孝柔那张薄嫩的面皮。一时间,所有美好的图景都仿佛浸了水,被泡得模糊不清了。孩子,这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块,坠在她前进的脚踝上,让她通往幸福的路途变得格外艰辛。也许,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石块,牵跘阻碍着她,让她仰望的前方根本遥不可及。一时间,疲乏无力的感觉又笼罩了她,方才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那倚靠在床头的身子也向下滑了滑。涂洁琼见状便关切地问:“怎么了,小江,身体不舒服吗?”
孝柔摇摇头,低微地道:“可能是白天逛了街,现在有点累了吧。”说着,她的眼皮耷拉了下去。
涂洁琼忙立起身来道:“喔,那真是抱歉,我打扰了你这么多。嗯,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要是累,可以尽量起晚点,我让周姐给你留早餐。”
孝柔回道:“呵,多谢费心了,涂姐,那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涂洁琼就再给了她一个微笑,随后返身出了房。孝柔躺在被子里,却根本没有丝毫睡意,而是一派胡思乱想起来。她合上眼皮,视野里就开始交织出许多混沌的画面,仿佛是来到了阴曹地府,无数大大小小的鬼怪在朝她呲牙咧嘴,吓得她一身冷汗,于是掉头没命地奔跑。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片火海,阵阵烈焰吐着高高的舌头,一个埋头就几乎将她吞没。她感到热辣辣的炙痛感,满脸惊惶地后退着,退下去退下去,退到无路可退的绝壁边,忽然一个闪失便朝那无尽的深渊坠落下去。“啊!”她恐惧而绝望地大叫着,觉得自己渺小的身体正朝着黑洞洞的宇宙深处掉进去,掉到那无穷光年以外的地方,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再也没有了她自己。
整晚,幻觉与梦境交织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最先撬开她眼皮的还是一股微红的光亮。呵,下一个天亮终于到了,她还好好地活着,并没有被那可怕的魔境卷走。生活既然继续赐予她光明,那么她还是该好好地过,就像某位友人告诉过她的那样,去享受她该拥有的真正生活。那些恼人的梦魇,暂时就让它们丢在一边吧。
她与绍鹏,他们还是一天天地靠近着,一日日地坠入情感的网里。偶尔,她也会为这种身不由己地被缚而感到恐慌,可爱情的甜腻实在令她无法自拔,上一秒钟,她还在为了隐隐的忧患而感伤徘徊,下一秒钟他的电话打来,她便又将一切都抛诸脑后了。至少现下,生命是明亮的,青春是耀眼的,而她的恋爱,也是光芒四射的,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尽情享受它呢。
在给姐姐的电话中,她也逐渐透露出了自己的现状。得知她有了理想的对象,梓珊先是欣喜,随后又有些担忧地叹道:“无论如何,小柔,你要记住,幸福是抓在自己手中的,只要尽全力去争取,你会有好报的!加油!”
是吗,努力就会有回报?孝柔恍恍然地想着,那么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算不算是用力了呢?她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已经是完完整整地交付出去了。
绍鹏对她,也是全心全意的。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情人节那么浪漫,他会在某次午餐时,骤然掏出一只泰迪熊玩偶,正是她上回看中的形象;也会在并肩而行时,悄然侧身为她别上一枚发卡,也正是她早已向往的样式。短短几个月,她已经收了他不少礼物,大大小小地堆满了桌子,闲暇之余她常常会趴在桌前,将他送过的东西一样样地排列开来,然后静静地欣赏,渐渐地,每一样礼品都失却了原有的形态,而都变成了他的形象,许许多多个他,一齐都充斥在她的瞳孔里,每一个都是那般体贴温存,令她牵心动魄。她的王子,她已经被他,被他的爱所包围了。
那颗紫水晶被放置在正中央的位置,在一众宝贝当中,它散发着灵动*的光。她知道,那是他们感情的开始,也是他们感情一路的陪伴,有了它在那里发光发亮,她总是会很轻易地相信,他们的爱情也会如此吧,就这样和和美美、缠缠绵绵地走下去,直到铸造出真正的紫水晶——他们一辈子忠贞不渝的爱情。
呵,这样的爱情!对她来说是奢侈品吗,会不会在追寻它的途中,自己一路跌得遍体鳞伤呢?然而她管不了了,她只愿不顾一切地迎头而上,哪怕有铜墙铁壁,尽管是刀山火海。
又是临近岁末,十二月的天空中,阴霾在一点点地加重,沉重到某一时刻,便飘扬起纷飞的雪片来。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城市白了又白,总是来不及显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到了圣诞节的日子里,天空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可是,这依然阻挡不了人们过节的步伐,尤其是一对对亲密的恋人,还会把这漫天的雪花当作他们甜蜜爱情的陪衬。试想一下,两个人穿着厚厚的漂亮冬装,紧紧相偎着在雪中缓缓前行,周围是缤纷多彩的街面,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像歌里唱得那样:“世界尽头,有你有我,感谢生命中美好的。”
有这样一位生死相依的伴侣,大概谁都会愿意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管世界有没有尽头。
平安夜的这晚,孝柔的手还是空的。节日里影楼的生意格外好,绍鹏不得不临时加班,但是他给了她承诺:圣诞夜的时候,他一定会陪在她身边,两人一起度过这浪漫的节日的。
有了他的话语,孝柔心里一片安稳。尽管还是会想他,但是想到那即将到来的时刻,她浑身便充满了暖意。她知道,这份暖意是他给的,她期待着他真正出现在她身旁,用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她的那一刻。
这一天,涂洁琼的公司也放了假,于是她破例亲自带着俊琨去出门玩耍,周姐也回家探亲了,整个房子里便只剩下了孝柔一人。她便开了客厅的空调,再拿了一床大被子裹好自己,整个人窝在沙发上静静地看起书来。时间一晃便到了下午,外面隐隐的喧声似乎越发加重了起来,想必节日的气氛正一步步地迈向前潮吧。想到自己跟他的约会,她忽然就再也待不住了,从沙发上弹起来,她开始去妆束整理,很快,她换上白色修身连体服,外套驼色皮草和碎花短裙,脚蹬一双大红马丁靴,一身得体地出了门,去赶往他们相约的地点。
那是一条繁华的大街,下午四五点的光景,这里已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了,无数店铺也都布置得花花绿绿的,同时打出“圣诞大酬宾”的广告,吸引着无数年轻男女的光顾。街头也早已搭起了好些个大大的台面,看来今晚这里还会有不少好戏上演。天空中的雪花依旧是搓棉扯絮一般,给节日加上浓郁的季节色彩。孝柔欣赏着眼前的景色,低下头左右徘徊着,无边的繁华景致中,她唯一等待的只有一个他。
他终于出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双手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她先是吃了一惊,立马便大笑起来:“呵呵,还跟我玩把戏啊!不灵的!”她嗖地掉转身来,面前的人果然是他,他今天也特意装束过,黑色皮质猎装配上软质地的休闲牛仔裤,里面露出紫黑格子的毛料衬衣,脚上是双棕灰色的半长筒皮靴,头发刚刚打理过,显得精神气派了许多。孝柔对他从头望到脚,讶然道:“哟,你也学会打扮了,看起来还真不错!”
绍鹏嘿嘿笑道:“整天跟你这个大美女待一起,我也不能太落伍不是?”
孝柔笑道:“好是好,可惜还缺少了一样。”说完就从手提袋里掏出一条红黑条纹状的男士围巾,上前为他细心地挽上,一边还心疼地责怪道:“看你,衣领这么低,也不知道再保保暖。”
绍鹏一脸动容地望着她,半晌叹道:“娶妻如此,此生足矣。”
孝柔立马抬起娇嗔的目光,当胸捶了他一拳道:“嗨,乱说话,小心我不给你了。”说着,作势要将围巾从他脖子上拉下来,却无意间触碰到了他胸前:“咦,这鼓鼓的是什么?”
绍鹏这才将包裹在胸前的宝贝拿出来,那竟是一束大大的玫瑰,由于被他细心地藏在衣服里,每一朵都还绽放着娇艳的容颜,映着这纯白的雪色,显得愈发娇红了。绍鹏两手举起玫瑰,虔诚地递到孝柔手上道:“鲜花配美人,我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送花,希望你能,开心地收下它。”
孝柔接过那花束,将它轻轻地搂在怀里,是的,这也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而且还是火红的玫瑰。她感到自己的生命都要随着那玫瑰的烈焰一起燃烧了起来。她将脸庞埋在花丛中,努力地嗅着那里的芬芳,很久很久,再抬起头来,她的脸上挂起了晶莹的珠泪,望着对面那张亲爱的脸孔,她轻轻地,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绍鹏心里一动,有种怜惜的情绪浮了上来。他朝她摇摇头道:“我们之间,不用提谢字了,你喜欢的话,以后还会有第二束,第三束,还有无数份心意要一一送给你。”
孝柔再也忍耐不住,满眼的泪水夺眶而出。紧偎在他身侧,她将头轻轻搁在他肩上,他也用力地搂住她的背脊,两个人就这样一起,像街上任何一对亲密的情侣一样,并肩朝前走去,走向世界的尽头。
这一晚,他请她在法国餐厅吃了圣诞大餐,席间,他们尽情地说笑着,将平日工作与生活的压力都尽情释放出来,彼此的心也在言谈间拉得更近了。从餐厅出来,他们继续在街上逛荡,路过一家影院,他提议道:“进去看场电影吧。”她顺从地点点头,于是他们便买了票进场。这晚放映的是《求爱女王》,一部很开心的爱情片,故事中的的女主人公是个很有趣的女性,却在无意间成了大龄女青年,在家里安排的相亲中,她结识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从此她便开始了一段为他而疯疯癫癫的旅程。尽管许多所作所为令人哭笑不得,她的男朋友却逐渐发现,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出于内心的真情实感,从而也重新正视起身边的女子来,最终他们幸福地走到了一起。影片结束,孝柔还久久沉浸在那股情绪里,身旁的绍鹏感叹道:“女人,为了爱实在是可以做尽一切傻事,纵使碰得遍体鳞伤。”孝柔轻轻地道:“可是最终她还是得到幸福了,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绍鹏望着她,深深地道:“你也会的。”孝柔听着他的安慰,身体却忽地一颤,似乎怀揣着的一碗水,时时刻刻都有倾覆的危险。
退场的时候,她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白灵跟鲁克!自从毕业后,很久不见他们了,再次遇见,果然又是一对。看来,他们是真的走到一起了,孝柔在心底默默地想,这两位,一位是潇洒才俊,一位是温婉*,倒真是十分相配的一对。一段时间不见,白灵的打扮更为入时,她把头发盘起来,挽了个堆云髻,气质也随之高雅了许多。而她身旁的鲁克,也换了发型装束,愈发有了成熟的韵味,由从前的大男生蜕变成了如今的小男人。据说他们俩同在一家唱片公司担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