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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表情,我发现,他竟也如受过煎熬般。
是啊,这世间,太疯狂了。
132
“是我们的人性,都太疯狂了。”我说道。
“跟他断了,彻底断了,也别跟姐夫说什么离婚了,你们再好好过日子。”
我摇摇头:“已经不可能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说对郑彬那小子没感情吗?”他着急地。
“我什么都没说。”
“别犯傻了,方桐,他对你不是真心的,是另有企图。”他脱口而出。
我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他不说话了。
“是他跟你说的吗?”我又问。
“是我猜到的,也跟他……,证实了。”
“说说看。”我冷笑了一下。
他在我身边重新坐下,沉吟着,大概是在想该如何跟我讲。
“明康的TB2你知道的吧?”
我点头。
“它的前景是无限的,销量将会以成倍的速度递增,但是,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技术如果不不断更新,很快就会被淘汰的,郑彬是个忧患意识非常强的人,他一直在追求着TB2的升级换代,但TB2的进一步研发一直困绕着明康,也深深困绕着郑彬。在半年前,郑彬通过行业内的一位高人指点,知道了有一种叫 GK73(自编的名称,别对号入座)的技术,它可以将TB2的能量提高几倍,而且成本还可以更低,并有望脱离只依赖烯原的困境。而这项技术,目前已经被一家公司从研发者手里高价买断了。这家公司就是朝辉。”
我微微张了张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骏深沉地看着我:“你没有意识到吗,朝辉里,姐夫占了80%的股份,这中间有一半,是属于你的。”
“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朝辉买那项技术?”
程骏摇摇头:“他曾让我去试探过姐夫,姐夫明确表示,不可能,这项技术他打算自己来使用生产,绝不出售,在行业内也是放过话了。”
“我还是不懂,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心里,开始隐隐作痛了,我已经猜到了七分。
“朝辉有三个股东,另外两个,已经私下同意将共20%的股份卖给郑彬了,但他没有控股权,他必须还要买。”
程骏看着我。
“找我买?可那股份,目前不在我名下啊,而且,就算在我名下了,我为什么要卖给他,余辉一定要阻止的。”
“是啊,问题就来了?”他的目光里有不可捉摸的成份。
我沉默着。
“郑彬曾问过我一些婚姻法方面的问题,就是财产的分割部分,特别问了关于股权的分割。当时我没在意,但自从那天听到你们的谈话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儿,前后联系起来,我就明白了。”
他停下,看我的反应。
我看着前方平静的湖面。
“他很希望我离婚,得到我应有的股份,而我根本不可能去参与经营,这时候,有个假装爱着我的男人,愿来分担我的忧愁,用个不错的价格,将我的股分买去,女人这种时候,往往是很难拒绝的。这样,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朝辉的控股人了,对吗?”
“是的。”
我站了起来,默默看着前方,再将目光收到眼底,我蹲下,捡起一块石块,将手平举,一松手,石块落入湖中,泛起涟漪。
“很深啊!”我叹了一口气。
133
我还是没能抵挡住,想要最后见郑彬一面的诱惑。
我能明显感到,他在手机里听到我的要约时,口气是躲闪及空洞的。
这是程骏的杰作,他告诉我,他质问了郑彬,尽管他不置可否,但程骏还是不顾同学情,不顾业务关系,狠狠地骂了他。
其实,事情应该是很清楚的了,但是,我摆脱不了想要直面残酷,坚定决心的意念。
他答应见我,但要去他家里。
一切都无所谓了。
临出门时,接到小青的电话。
她在里面急匆匆地跟我说道:“表姐,跟你说个事情,今天我去妇幼保健医院做检查,你猜我看到谁。姐夫,余辉,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我认识,是……。”
我的手机一下掉到了地上。
小青仿佛还在电话里嚷嚷什么,但是在捡起手机时,我把它挂断了。
从郑彬家的阳台看出去,夜幕很近很近,仿佛一伸手,就会被天际的鬼神将人一拉而起,直至被拖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我望着天边恍惚游荡着的月色,出神,我不敢往下看,有种深渊的吸引感,让我想起不止一次出现在梦境中的悬崖。
我不想那样,太残酷了。
“想喝什么?”郑彬问我。
“咖啡。”
“家里从不备这个。”他说。
“那就白水。”
他看了我一眼,没按我说的做,而是递给我一杯冲过苏打水的洋酒。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他惊讶地看着我。
“这是酒,不是水。”他说道。
“我知道,在我看来,它们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我放下杯子,边脱外套,边走到沙发边坐下。
这种酒可真烈,不到十秒钟,我全身都开始发热了,脖子以上部分尤甚。
“你为什么不结婚?”我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反问我。
“你一直保持着单身,这是否意味着,他想要以此做为招牌,纵情在棋盘上落下你想要的每一颗子儿。”我盯着他。
他将杯子放到唇边,慢慢泯着那些褐色的液体,眼晴盯着前方。
“我会结婚的,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很快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回头来看着我,那种复杂的眼神,另我有些心酸。
“对不起,方桐,我要和别人结婚了。”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他本就是要跟别人结婚的,那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而我,为什么要流泪呢。
我掏出纸巾,擦泪,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取下我手中的纸巾,为我擦泪。
我冷笑道:“你这是何苦呢。”
“我能为你做的,可能只有这个了。”他轻声说道。
“这多可笑,你令我恶心。”
他放下手:“你纵情地恨我吧,我知道,程骏一定将一切都告诉了你。”
“不,你要结婚的事情,他没告诉我。”
“他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也是这两天才做这个决定的。”他又看着我:“想知道新娘是什么人吗?”
“年轻,漂亮的女孩吧。”我冷冷地。
“她是很年轻,不漂亮,但却有很漂亮的家庭背景,她是付瑞隆的女儿。”
瑞隆公司,资产达几十亿的制造企业。
我终于听到了,最戏剧的故事,如我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只是那是部喜剧,我没想到我会在悲剧版中充当角色。
“恭喜你,看来,这步棋,才是你走得最漂亮的,你已经不需要我这颗了,早知道,你何苦花那么多精力在我身上,多不值得。”
“别这么说,我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也几乎不对任何人有过欠疚,但是对你,我很难过。”
“因为你的计划被人看穿了,不能付诸施实了。”我冷冷地看着他。
“不,其实在我们第二次有了关系后,我就已经决定放弃那个计划了。”
“为什么?”我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
“我发现我对你,动了真感情,那不是我想要的。”他摇着头:“但是,它却来了,我不想再做对你不公平的事情了。”
我站了起来,他也同时站了起来。
在我们对视了好一会儿后,我终于伸出手来,在他脸上狠狠煽了一耳光,我明白了,这才是我今天来见他的目的,我只想做这个。
“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我终于说出口了。
方桐的结局
余辉一夜未归,半夜,下起了第一场春雨。
我起床,坐在书房的窗台上,将最后的日记完成。
我看着窗外的细雨,仿佛自己已远离这个世间,我如无身的魂魄,撑着伞在湖边静静游历了一会儿。
我已经没有了思维,但是,最后的决定,它还是在心中成形了。
我又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写了封信,通过网络投递到了小青的邮箱里。
最后,我回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底层,取出一本书,跟三只小瓶子,和着手中的日记簿,一起捧在胸前。
离开卧室,经过走道,开始下楼。
我想着自己的归宿,不要太痛苦,就算有一会儿痛苦,但是,那也只是短暂的,接下来,我将永远不再痛苦了。
一切,就这么结束吧。
妈妈在等我。
(完)
………
续 1
小青坐在星巴克的二楼,那处她猜测的位置,她点了蕉糖玛其朵,那是方桐生前最爱喝的咖啡。
她借用木片将上层和着糖桨的泡沫一点点送入口中,直到那些深褐色的液体全然浮显于眼前,她才放下木片,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那种微苦与淡涩的味道倾刻间将她要继续喝下去的念头给打碎了,她放下杯子,不再看它一眼。
小青一直觉得不明白,象咖啡这样的饮品何以得到方桐的如此亲睐,在小青看来,这种东西不但味感无法恭维,而它将给人的身体所带来的不良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方桐却如痴如醉般沉浸在咖啡之恋中,那些小青不敢深切碰触的记忆之时,方桐就是以咖啡为伴的。
小青用舌头轻轻在口腔中回璇,感受咖啡留下的余味,一遍又一遍,有种莫名的孤独感油然而生,这是小青在一篇文章里见到的,写到当孤独一人喝完咖啡后的口感。
那种因味觉而引发的心理反应,是否方桐也有此感。
孤寂的感触一直深埋在方桐的心里,而她自己也任其自由散漫地由身体至心理最后至灵魂全面渲染开来。
结果就是,她亲手铸成了这世上最孤独的灵魂,当那日,她意识到,自己的整个灵魂已经完全脱离世间那些千丝万缕的爱恨情仇时,一切就无可留恋了。
想到这个,小青又一次强忍住将要落下来的泪滴。
夏洁的话又一次回响于小青的耳边。
方桐是个对孤独感极不负责的人,她明明还未达到能很好地驾驭孤独感时,却如此这般任由它肆无忌惮地影响自己的整个人生,从未想过将那种深切的孤独感找个出口放出去。
心灵深处的孤独,累积过甚,如果不放一些出去,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它势必引发抑郁症,而那些长久无法治愈的抑郁患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最后的结局,都是走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