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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儿子改口，卢娜的心颤动着，眼泪又留在她那岁月痕迹愈发清晰的脸上。
“我怎样？你有什么资格说人生？演戏演得过了吧？这儿没有摄影机。”吴子锋左眉微微挑起，“在你们这些伟大的人看来也许的确如此，可我只知道，我这十五年就是依靠对这个女人的仇恨活了下来。至于这个女人……”指向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的卢娜，他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手抖动，“她苦，她有理由，她最可怜？你错了，最可怜的不是她，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郁建国。”
“你怎么能这么称呼你爸爸？”卢娜听到这里，心中的难过更难自己。
“哈，现在开始演贤妻了？我怎么称呼她是我的事情，”吴子锋的声音也随着表情开始有了波动，“十五年前，那个男人死的时候还口齿不清地喊着你的名字。那时你在哪？因为你，他回国后活得就像行尸走肉，被嫉妒他的同事陷害被打压的时候，你在哪？无论再怎么不得志，他也一直对我念你的好，这个傻瓜的痴话当时让更傻的我也相信，你会来找我们……”他的虎目里比雾气更多是溃堤的情绪。
想到亲生父亲的际遇，揽住泣不成声母亲的欧阳辰，眼眶也湿了。
“卢总，您知道我这十五年怎么过来的？亲戚们把我当皮球踢了几个月，抢了爸那点微薄的财产并因为房子瓜分不均相互大打出手之后，就把我像垃圾一样扔了出去。当我连条狗都不如，露宿街头的时候，你在吗？被扒手集团控制，训练时从沸水里夹钱包烫的手掉了几次皮时你在哪？你在日本艺能界受了点苦，可你有饭吃有衣服穿。如果不是遇到干爹干娘，我说不定早就进去了。跟着他们在夜市摆摊被地痞街霸揍得昏迷了两天，守在我身边不眠不休地照顾用尽积蓄的，是你吗？好人命短坏蛋千年还真没错，干爹干娘因为没有钱治病走了那时我就想为什么走的是他们不是我？不过我也信报应，现在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眼看着吴子锋的眼泪流了下来，耳听着他愈发颤抖的声音，并没有他所说的恨意，更多的是痛苦与孤独。
头晕了一下，卢娜的心真的体会到刀割是什么滋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哥……”
“受不起，”深吸一口气，吴子锋收拾了一下情绪说。
“不管你认不认我，我认你。晓萌说你那么聪明，你一定比我还早明白，否则你不会去医院输血，也不会来偷偷看妈……哥，有委屈可以给家人说，可以对家人发脾气……但是不能让这个应该聚合起来的家又散了……”
轻轻地笑了一下，吴子锋有些况味地看着他，“你还真的越来越像唐晓萌了……你总是有好运……”平静地说完，吴子锋回过神来，微微扬起下巴，“我就是来看看自己的血有没有浪费，抱歉打扰了，再见。”
只见他转身几步跑到阳台，矫健地一跃，不再见人影。
想到大儿子这恐怕也是在不良集团中训练出来的，卢娜心中依然止不住地难过。
“妈，别哭了，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意识到小儿子还在身边，她握住欧阳辰的手，“小辰，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他说，“我刚知道的时候很震惊也有对你的误解。可我刚才明白了，如果是我，也许做的还不如现在这个情况……你不要难过，我总觉得哥也是这么想的。”
抚上他的脸，卢娜有些欣慰地笑了，“小辰，你真的长大了……”
“今天老板怎么没来？”唐晓萌第一次了解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昨天傍晚去探望卢娜，从她和欧阳辰那里知道了白天的那一幕。而早上来上班到中午，吴子锋竟然都没到。
王月也有些不解，“从当年他在我手下工作开始，他就是标准的全勤工作者，今天早上给我发了条短信，说是有事，然后安排了下工作。”
“哦……”喝了口咖啡，貌似有些不经意地问，“月姐，老板以前什么样儿啊？”
“诶？今天你对这些感兴趣了？”王月玩笑地说，“想从你老公那跳槽当老板娘了？”
“哪有，我可是一个忠诚度很高的员工。”
看她煞有介事地表情，王月噗嗤笑了出来，顿了顿，眼神仿佛随着思绪在追溯，“刚开始，他应聘到某品牌在二线城市的一个店做导购，当时那家店在旺季太缺人了才招了他，按说他未及品牌要求的身高一米八零的要求。不过他外形好，反应快，很会说话那家店的店长就用了他。那个时候啊……他非常非常不健康的瘦，我巡店的时候他刚好第一天上班，便对他有了注意。”
“嘿嘿嘿，月姐也是喜欢看帅哥吧？”唐晓萌坏笑着挑眉逗眼。
“好啊，你现在竟然敢拿我开玩笑了？”王月暖暖地笑还未完全绽放便像遇到绝对零度一样冻结了起来，深深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黑印？”唐晓萌抹了抹，有些不明所以。
摇摇头，“不是，而是你太像了。”
“谁？”
“……”王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娓娓地继续那段回忆，“谁能想到，对这个行业没有接触，没有学历身高也不占优的吴子锋，第一周业绩平平，从第二周开始就以夸张的幅度增长，整个月下来他一个人的业绩顶上店往年同月总销量的七成。他第一个季度的业绩就成为该省前三名，于是调到了省会城市。”
“这么厉害？”唐晓萌喃喃地说，“果然是天才……”
“天才？不，晓萌等你在工作几年就知道，任何工作努力不够的话，天分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话。你知道他多用心吗？听说他少年时摆地摊本来就会招揽生意，我后来才知道，他第一周用除了租房的钱，买了所有同业的过期期刊和专业杂志，记了几个粗糙的日记本的笔记心得。去网吧下载了许多影像教学到他的古董手机里。别人休息的时候他几乎跑遍的那个城市百货店面观察学习。任何奇迹的产生，都是费尽心血的付出。”
点点头，唐晓萌想起自己刚工作时月姐对自己的建议，原来是出自吴子锋的经验。
“那个时候，我本已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照顾孩子，所以到了那个省分公司去带新人。”
“所以，您和他就这么熟识起来？”
“算是吧，那时我在分公司的助手叫郑萌萌，个性和你有几分相似。”
“奥……难怪刚才说……然后呢？不会老板爱上她了吧。”唐晓萌喝了口咖啡。
“属于八卦，我看他对你这么不同，说也无妨，是的。”
咳、咳，唐晓萌差点被呛死。
“你这样子最像她。”
“别吓我，我真想象不到，他爱上人会是什么样……”拍拍胸口，终于顺了。
“那个时候，子锋还不像现在这样滴水不漏，而是对顾客时非常有吸引力，一旦收工，整个人就像一个雕像，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当他和萌萌在一起后，终于变得正常了，”王月的眼中很是怀念，“他就像所有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青春懵懂又很热烈地和萌萌在一起，那时起我们才真正熟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开始在上夜大，你也知道，省会城市热点地区店铺销售的工作有多辛苦，他却抽得出时间。”
“呃……那……后来老板怎么变成了……这样……”唐晓萌说完了也觉得自己可笑，人家又没怎么样，自己到好像在惋惜失足青年似的。
“因为，萌萌离开了……”
“她死了？”不会吧，老天爷，您老人家撒狗血能不能花样翻新点儿？
“不是，她走了。”
“为什么？”唐晓萌突然想到了什么，“程总？”
点点头，“晓萌，你的聪明劲也像萌萌，可惜她没你坚强。那时程美华刚从日本分公司调回，在召开销售精英会议的时候，她看到了子锋。”
呕……她真的想吐，“真是癞蛤蟆想吃王子肉。”
“平心而论，美华那时也是很美。尽管比子锋大不少，她也见过不少帅哥，可却被子锋吸引了。的确啊，随着收入的增加，子锋整个人气色也好了起来。用美华的话说，即便在一众比他高挑的俊男美男中，他也是最夺目。”
“她长得再美不代表别人就该爱她，不，”唐晓萌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她只是让她想要的人都拜倒在她脚下。”
“是啊，我休息了一段时间，却听到子锋被解聘的消息，萌萌又联系不上。内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恼羞成怒，赶到时，她正让人把子锋吊起来。”
“凭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你别激动，还好今天没什么人，”王月安抚道，“有钱能使磨推鬼。起码对她来说是这样，我把子锋保了出来，问他萌萌在哪？他却喃喃地说她死了，她死了……没有失魂落魄，而是满满地恨。”
“所以，他那么感激敬重您，那么敌视针对程总。郑萌萌去哪了？”
“她出国了。”
“然后呢？”
“哪有那么多然后，然后他就自己打拼，像他这样的人才，只要一有机会就能重新起来，”王月放下杯子看看表笑着说，“八卦呢我讲的够多了，班还是要上的。”
35
35、File…035 火上浇油 。。。
开车回家的路上，唐晓萌思绪很乱，下班前才得知的消息……没有给欧阳打电话，他也许先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名？利？比风还要虚幻，就像林家当时的落又起一样。
只是可惜总有些人太过于瞻前顾后，却又不舍放弃，就像林少游下午的那条慰问短信。
她不知道他到底抱着得是什么心态来联系自己，当事业成功就是爱情？女人是战利品？必需品？还是其他什么？
女人，是人。有思想有智慧有自己的判断力并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卢娜……不，应该叫妈了。
欧阳辰说养伤这段时间，应该是她最脆弱的时光之一吧？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脸上有过一丝难色，更别说流泪。
唐晓萌却觉得，那恰恰不是什么脆弱的表现，而是焕然之前的洗礼。
她对他说，你没见妈气色一天好过一天了？最痛苦的，恰恰是心里流泪、和血吞牙。
其实，她觉得，吴子锋也应该是这样，难以想象他如何一路走了过来。
到底是谁的错？若是以前她也会这么想。
可现在，她却只觉得，面对澎湃的海浪，即便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做出再“正确”的选择，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或许，症结就在人总是希望自己能过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然而什么又是最正确？
如果卢娜和她的丈夫自私一点不去负家庭的责任，如果他们世故一点在相识之初就妥协于现实而不结合，如果他们冷酷一点散了就散，也许……
不，唐晓萌摇摇头，不是的，虽然有十几年的离散，但她眼中，无论欧阳辰还是吴子锋，都是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并且都在事业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依他在外场上游刃有余，以吴子锋的聪明，不会想不明白……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只用脑就能释怀的，心中情感的声音，不是用理智就能化解的。也因为这种本能，他去输了血，偷偷看望卢娜……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人的情绪还要复杂。
就跟工作上一样，LUMOS在市场争夺战中，渐渐占据了上风，几次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