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该受到此种对待。但我们也要记住,庐州一带的百姓当初可是为大帅立过生词的。”
听庞岳说起黄得功,王东日不再说话了,只是叹了口气,把马鞭重重地在空中挥了一下。
“这只不过是我的估计罢了,眼下一切还未可知,旭之兄也不必太过气愤。也许是我多虑了也说不定。”庞岳微笑道,“对了,旭之兄,前面就快到泾水县了吧?”
“嗯,还有十里地吧,过了前面的一条江便是。到时候希望那县令大人能识时务才好!”
*********
泾水县衙内宅,县令书房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背着手站在窗前,出神地看着被金色阳光所笼罩的后花园,他便是现任泾水知县刘同樾。不过,天气虽不错,刘知县的心情却极其糟糕。
作为一县父母官,刘同樾最近被一大摊子事压得喘不过气来。县境内几乎每天都有盗匪作乱的事件上报,让人目不暇接。对这种情况,刘同樾也没有多少办法。他手中的力量有限,只能勉强保住县城周围的稳定,至于更远的地方就鞭长莫及了,只能上报宁国府向知府大人请援。但最让他担忧的还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盗匪问题,而是眼下的局势。刘同樾是崇祯十六年底到任的,他到任后不到四个月,李自成便攻破京师,天下震动。去年,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即位,江南的局势稍缓。可今年,坏消息又开始接连不断地传来,建奴并不像有些传说那样是吴三桂引来为先帝报仇的,他们占据京师之后不仅没有退去,今年反而继续南下。
就在几天前,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到了刘同樾耳朵里:京城已经被建奴攻战,众大臣投降,皇帝出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瘫在椅子里半天没有动弹,彷佛一下子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
眼下这局势啊……唉!刘同樾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转过身看着文案上的乌纱帽,双眼充满了复杂的神情。
“老爷,老爷!”师爷曾域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书房。
“又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吧。”刘同樾苦笑了一声,语气中尽是无奈。
“有…有大军朝着我们泾水县城而来!”曾域焦急地说道,“有不下五千之众!半个时辰前便已到了离泾江不到十里的青石铺!估计现在他们的前锋已经开始过江了!”
“什么?”刘同樾大吃一惊,赶紧问道,“打着什么旗号?军容如何?”
“打着庐州镇的旗号,领头的是一员参将。军容有些凌乱,多半是败退下来的兵马。”曾域一五一十地地汇报。
“庐州镇?这不是靖南侯黄得功的兵马吗?他们也败退下来了?”虽然刘同樾对黄得功部不扰民的传闻有过耳闻,但原籍河南的他对当年明军败兵洗劫自己家乡的一幕依然记忆犹新,这使得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定了定神,刘同樾朝曾域吩咐道:“这股兵马来历不明,我们还得做好万全准备才是。这样吧,你赶紧派人去传令,即刻关闭所有城门。另外,你亲自去通知马县丞和吴典史,让他们迅速召集乡勇上城防守,并让他们随后到我这儿来一趟。”
“是,老爷。我这就去。”
*********
“城楼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大明官军!快些打开城门!”看着紧闭的泾水县城门,王东日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火起,冲着城楼上很不客气地喊道。
果真让我猜中了,这地方官府还敢真给我吃一顿闭门羹!看来,眼下这大明官军的名声确实不咋地啊!一想到这,庞岳不禁摇了摇头。
城头上,刘同樾向城下做了一个揖,大声说道:“将军勿怪,情况不明,我等不敢开城门。鄙人乃泾水知县刘同樾,不知城下是哪位将军的兵马?”
哼,这说得倒比做的客气!庞岳双腿一夹马腹,离开队列,向城门方向跑了几步,朝着城楼上一个抱拳:“原来是刘大人!庐州镇参将、和州卫指挥使庞岳在此有礼了!”
第一卷 山河破碎 第二十五章 抗清义士
“不敢当啊,庞参将。下官在此有礼了!”刘同樾听到庞岳的话赶紧回礼,“不知贵部到此有何贵干?”
“贵干谈不上,路过罢了。”庞岳笑道,“我军本来一心赶路,并未想在此停留。只是方才听斥候来报,说这大白天的,泾水县县城的城门却全部关闭。庞某担心贵县遇到了什么麻烦,因此才赶紧率军过来看看。怎么,刘大人,这附近可有敌情啊?”
此言一出,明军队列里顿时传出一阵窃笑声,连刚才怒气冲冲的王东日都忍俊不禁。
城头上,刘同樾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庞参将…多虑了,鄙县附近…并无敌情。”
“哦,原来如此啊!”庞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庞某就放心了。既然没有敌情,那刘大人就把城门打开吧,所有城门全部关闭,百姓出入也不方便。我军还要赶路,就不打扰了!”说完庞岳便勒转马头准备返回队列。
此刻,刘同樾却是哭笑不得。开城门吧?那万一城外的军队乘机冲进来怎么办?不开吧?人家“大老远地跑来查看泾水县的安危”,自己还把城门关着,在道义上就输了一头了。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刘同樾可是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因这件事让自己留下恶名那就太不划算了。
正在刘同樾左右为难的时候,庞岳“无意间”回头一看,见城头上还没动静,连忙把马头勒了回来,疑惑地问道:“嗯?刘大人可是还有什么难事?唉,有事就说吧。只要我庞某做得到的,一定在所不辞。你我同朝为官,刘大人用不着如此客气。”
我有何难事?只要你庞将军带着你的人马从我面前消失,我就什么难事也没有了!刘同樾在心中暗骂,脸色又红了几分:“下官…下官…”
“刘大人,别急,慢慢说。”庞岳的脸上尽是“关切”之情,“只要刘大人的事没解决,我军是不会离开的。”
明军队列中,卢启武和石有亮把头埋在马脖子后面,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张云礼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脸上却已是通红。崔守成也咬紧了嘴唇,嘴角的肌肉不住地跳动着。
刘同樾几乎要哭了:“庞将军,下官确实没事!”
“哦,刘大人没事就好。”庞岳正转身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啊呀,你看我这记性。刘大人,你没事,可我有事得麻烦你啊!”
“庞参将客气了,如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忙的,尽管吩咐。”刘同樾做了一个揖,同时在心里面加了一句:只要你别进城,别要太多的银子。
“嗯,刘大人真是爽快,那庞某就直说了。我军的粮草已经不够,希望能从贵县补充一些。”见刘同樾似乎又要露出哭丧脸,庞岳笑道:“刘大人不用担心,我们不白拿你们的,直接用银子按市价买,如何?”
刘同樾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强征那就好办。他朝城下问道:“这个下官得先派人去打听一下,如果有,下自然会优先供给贵军。不知道庞将军要多少啊?”
庞岳想了一下,说:“不要多了,粮食要个三百石,马料,也要三百石吧。此外,我军还要一些刀伤药。”
听到这个数目,刘同樾不禁有些发怵,虽然他没亲自做过粮草生意,但也知道,城里各家粮店的存货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么多。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答道:“庞参将稍等,下官这就去问问,看城里的粮草有没有那么多。”说完便走下了城头。
这时,张云礼从后队赶了过来,告诉庞岳,朱大典让他过去。为防路上出现意外,朱大典已经在庞岳的建议下换下了官服躲到了队伍的深处,不再随意露面。
“朱老大人,召卑职来何事啊?”来到后队之后,庞岳颇为恭敬地朝一身布衣的朱大典问道。
“啊呀,慕远,你为何如此糊涂啊!”朱大典跺了跺脚,“你们是大明官军,这地方官府有义务给你们提供粮草。哪里还用得着用银子去买?既然那知县如此不通事理,你还同他客气什么?这样吧,老夫看那城墙高不过两丈,你直接挥军攻打,顷刻可下!”
朱大典当初在太平府城下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太平知府以“不辨真伪”为由将弘光皇帝一行挡在城外,结果朱大典赶到之后,与那知府三句话不对付便挥军攻打。攻进去之后,朱大典又叫人捆住了那知府,亲手打了几十鞭子才解气。现在见一个小小的知县也敢在自己面前摆谱,尤其是还牵扯到了银子,朱大典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你不愿攻打,那就交给老夫来办好了!”见庞岳似乎不怎么赞同自己的意见,朱大典又加重了语气,“朱猛,把老夫的官服拿出来!”老头当初在太平府干过相同的事,现在再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庞岳赶紧制止朱猛,又朝朱大典劝道:“朱老大人,万万不可。以我军的实力,攻克此城确实顷刻可下。不过,眼下正是国难当头,我等岂能因如此小事而失去民心?再者,卑职是一介武夫,倒不在意名声,可朱老大人您是国之重臣,可不能因此给那些别有用心之徒留下话柄。”
“老夫又何尝愿意想多事?只是某些地方官吏实在太过可恶!大明将士在前方与敌厮杀,可那帮浑人却视官军为贼寇,拒之千里之外!真是岂有此理!”听庞岳一说,朱大典的怒气稍退,但嘴上依旧毫不退让。
庞岳叹了口气,说:“朱老大人,那些人虽然可恶。可话又说回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地方士绅对我大明官军的偏见,又岂是三两日形成的?我们庐州镇还好一些,有些官军确实是连流寇都不如,御敌不足却害民有余,害的士绅百姓几乎对所有的官军都不信任了。但这种隔阂也不是短期内能化解得了得,我等还要继续赶路,像这种事还是暂为忍耐吧。”
不久,刘同樾便回到了城头,给了庞岳明确答复:粮食最多只有一百五十石,马料也只有一百石出头,不过考虑到庞岳的诚意,价格可以优惠。虽然这些粮草只够大军几天之用,但庞岳也没有太过强求,苦笑过后便全部买了下来,花掉了二百多两银子。整个过程,泾水县城的军民防官军如同防贼一样,所有的粮草都用吊篮从城头坠下,生怕城外的官军“乘机攻城”。看到这一幕,庞岳不禁摇了摇头。南明的国势至此,也并非毫无理由,一支被自己的人民提防的军队,又如何能肩负起抵抗外敌的重任呢?
看见城外的几千明军队形严整、有秩序地绕过泾水县城而去,刘同樾松了一口气,心里头也突然产生了一丝感动。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见过如此通情理的军队了,这些年来亲眼目睹的一幕幕使他几乎无法对大明官军产生信任。然而,今日他却莫名其妙地对自己的举动感到了后悔。
唉,各位,对不住了。如今正值乱世,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你们…一路保重!刘同樾在城头发出了一声长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