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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包间里大家又重新见面了，王组长还带来了一位同事，竟然就是下午那位拿档案的制服女警，大家下午看走眼了，这位女警的年龄已经不小了，级别也不低了，而且就是王组长的妻子，原来也是重案组的刑警，结婚之后才调离到法务处。由于下午已经见过面了，大家也算熟悉了，寒暄着落座，水灵和唐娜恭维着女警官的驻颜有术，马东则感慨着刑警总是内部解决婚姻问题，这样一来很快大家就拉近了距离，毕竟香港也是中国，中国人的思想交流方式永远是大同小异的。人情永远是重要的，再加上几杯酒落肚，交流就顺畅得多了。
这位王组长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喝了几杯，没有用马东多问，直接就把话题转到下午的案子上来了，他告诉马东，“兄弟，我和你说，这个案子看起来不复杂，但牵涉的人物背景很深，亿万富翁的死亡媒体肯定非常关注，而且给我们的时间和调查的空间非常小，我们受到的压力非常大，上司也很紧张，要求我们必须精益求精，每一步都要有确凿的证据，而且还给了时间表，你是干刑警的，应该理解在这种条件下办案的难处。下午咱们也交流过了，我可以拍胸脯说所有给你看的资料都是过硬的，拿到法庭上没问题，但结论我可不敢说，至少我不完全认可，我不是否定这个结论，而是觉得还要坐实才行。但恐怕我是无能为力，他们法务处已经要我们移交此案了，我老婆在那边负责审查重案组移交的文件，尽管也提出了异议，但上司的压力很大，我们也没办法，关键是我们找不出其他可以推翻或怀疑这个结论的有力证据，所以也没办法。现在你们要独立调查，想来不会像我们这样受各种因素约束和媒体的监视，恐怕会好一些。这也是我今天肯来见你们的原因，通常我不会接受这种场合的，我内心里希望你们继续调查。我也想彻底搞清楚这件事。”
听到王组长这么坦率的开场白，马东赶紧再敬一杯酒表示感谢，接着他也说了自己的看法，“非常感谢老哥您对我们的支持，我们受人之托，平人之事，这是工作，另一方面，死者是我们这里平先生的好朋友，我们有义务查清楚，这是朋友的义。有您的支持我们就更有信心了。下午咱们交流的时候，我感觉在那个场合下，您似乎有些话没说出来，不知道您现在在这里指点一下如何？”
“是这样的，我刚才说了，下午给你们看的，和我所说的话我都可以负责，但我没说不等于我没想法，咱们今天晚上在这可以聊一聊，但这都是个人感觉，没法作为证据拿到法庭上，可以给你们做参考。”
“您这老干探的看法肯定有料，您就多赐教吧”，李博也学着广东人的叫法恭维着。
“好，那我就说一下了，首先啊，我个人对现场mary的口供还是有一些看法的，，尽管有各种客观原因，例如喝了酒，不舒服，还是女性受了很大的惊吓让她的口供容易被质疑，但我很认可她的口供，特别是有几点细节有待澄清，她的供述中说到当对面的人过来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团黑影，甚至没意识到遇到了危险，至于刀子是后来才看到的，那时候杨朝阳已经被枪击倒地了，刀子掉在了地上，杨朝阳冲过来的时候朝着他们喊着什么，而当李文瑞掏出枪来之后，杨朝阳似乎停了一下，接着又大声喊了一句什么，之后李文瑞就开枪了，她说李文瑞没有发出警告，可在李文瑞的供述中说自己喊了让对方停下不要动之类的话。这是矛盾的一点，另外就是她在现场看到在杨朝阳冲过来的方向后方大约二十米左右有一条走廊，她似乎看到那里有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但枪响之后瞬间就不见了，她开始时一再肯定，可后来被追问细节实在说不清，我们出于责任问题，把当天在附近可能出现的执勤警察都查了一遍，绝对没人在那个时间出现，所以她的这个表述是不能放到桌面上作为证据的，警方绝对不想惹麻烦，但我个人觉得这条线索也许值得追查。说到这里，我还要说一下对李文瑞口供的看法，就只有四个字，无懈可击，而且他的认罪态度非常好，非常配合，让人没什么漏洞可抓，即使是和mary的口供有不一致的地方，但差别很细微，完全可以推到mary的记忆错觉上，但越是这样，我反倒越是怀疑，他太冷静了，似乎什么都做好了准备。这不正常，任何人发生了这种事都会惊慌失措的，口供出现前后不一很正常，但这个李文瑞从始至终表现都那么稳定，反倒让我不敢相信他了。”
王组长的说法，马东非常能够理解，这种一线办案人员的直觉通常是非常准的，但运用这种直觉继续追查的时机则不好掌握，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来这种感觉会减弱，另外离开了现场的有效性，这种感觉就往往变成事后诸葛亮了，现在王组长的感觉也只能作为调查方向的一个路标而已了。
第五十五章 和王组长的深入交流（2）
王组长在继续阐述他的看法，一边说着，一边拿酒杯和筷子做着示意，“现场也有些细节的调查结果我不太满意，但也没办法过多追究了，特别是枪击发生的地点和距离，你们看，这个位置是李文瑞和mary第一时间发现杨朝阳冲过来的地方，也就是李文瑞开枪的地方，这里是杨朝阳被击中的地方，距离有七到八米，李文瑞用的手枪其实就是警察用的点三八口径的手枪，在黑暗中，这个距离，突发情况下拔枪射击，而且两枪全部命中胸口，嘿嘿，这个李文瑞还真是个神枪手，而且还真是冷静；其实下午还有尸检的照片我没给你们看，我给你们简单说一下吧，那两枪都击中了胸部，两个弹孔挨得很近。如果按照李文瑞所说杨朝阳是一直朝他快速冲过来的话，那么在第一枪命中之后，由于点三八手枪的威力不强，停止作用是不够的，杨朝阳应该还会向前冲几步，下一枪的子弹打中相同的位置的几率就会明显减轻，但实际上两颗子弹几乎命中了同一个部位，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目标停在那里被打倒的，然后倒向了后方，仰面朝天。这就和mary的口供比较吻合了，杨朝阳应该是在李文瑞拔出枪之后停顿了一下，然后被打倒的。”王组长讲的这些话完全是讲给内行的马东听的，别人虽然能听懂，但不一定能理解，马东则是一听基本上就能在头脑中复原当时的情景。
这里给大家做一点背景介绍，目前大陆警察警察使用的手枪是九二式警用手枪，威力还可以，但故障率太高，另外就是保养非常不方便，一线警察都不太放心这把枪，关键时刻不可靠，另外还配备了一部分左轮式警用手枪，这枪就更搞笑了，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中国北方冬天抓捕犯人时用左轮枪一枪打在犯人身上，然后警察和犯人都愣住了，犯人是吓傻了，没想到警察真敢开枪，而警察是因为一枪打过去犯人似乎毫发无损，连血都没有，衣服都没破，明明是打在身上了，趁着犯人发愣的功夫，几个警察上去扑到了他，一检查才发现，这个犯人由于怕冷，在军大衣里面还穿了一件羊皮坎肩，子弹竟然没能完全穿透这件坎肩，嵌在里面了，这让警察说什么好呢。过去警察用的是老五四，威力非常大，杀伤力也很强，但问题也来了，威力太大，往往造成犯人被打成重伤，一旦发生误伤后果也很严重，另外五四枪的后坐力太大，控制起来不容易，这怪不得五四枪，设计的时候本来就是一把军用手枪，不适合警用。再后来配备较多的是六四式警用手枪，这枪使用起来比较方便，但威力不太够，另外一个显著的毛病就是枪声太小，就像小砸炮的声音，对罪犯特别是人多比较嘈杂的时候没有震慑力。总之，目前大陆没有一款合格的受到一线民警欢迎的警用手枪。相比较而言，香港的警察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香港的警察是普遍配枪的，存在大量闹市区使用枪支的情况，因此普通的警察用枪不可能威力太大，杀伤距离和范围也必须有限，避免出现误伤无辜。香港的警用左轮手枪有个外号叫做“柔情点三八”，此枪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曾经发生过悍匪一两个人手持五六式冲锋枪在闹市区横冲直撞，上百的警察抱头鼠窜，眼瞅着匪徒呼啸而去，不是警察不英勇，而是手中的家伙实在不顶事。
停止作用是指当人对面对面冲过来的时候，虽然子弹打在了身上，但根据惯性，人还会向前冲的，子弹的威力越大，也就是停止作用越强，对方冲的距离就越短，这比较好理解，电影电视中经常有这样的镜头，敌我双方在拼刺刀，这时候主人公出场了，通常是美女或帅哥，拿着一把小手枪或双手持枪，这没什么区别，大步冲向人群中，抬手枪响，只见对面手持刺刀冲过来的鬼子直接被打倒甚至打飞出去，威风无比，潇洒极了，可实际中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由于在战场上肉搏的时候，人的肾上腺素高度分泌，完全处于高度亢奋状态，除非直接命中大脑中枢，否则即使是一把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而且都打中了，对面冲过来的人也已经把你扎了个透心凉，大家同归于尽。所以说肉搏战的时候手枪还不如一把工兵铲好用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刚才王组长讲出来同样的道理，马东非常认同，他使用过各种警用手枪，包括香港的点三八口径，由于是刑警，每年的训练还算很多，马东自认为天赋还可以，可是手枪射击还是没什么把握。手枪射击需要长时间的苦练才有枪感，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到目标的，而且受射击时的客观条件影响非常大。普通人打靶的话在十五米之内都可能五发子弹一枪不中。而马东自认为，他自己在十五米之内打移动靶，连续两枪命中也绝对不是容易事，如果真的是案发现场的那个条件下射击，在突发情况下，命中一枪都可能成问题，如果这个李文瑞的射击精确度这么高，除了他的射击本领高超，另一种解释就是早有心理准备，这样一来恐怕问题就复杂了，看来有必要重现这个场景。
王组长还有其他的见解也都一一提了出来，最后他提出来一个让他最为困惑的问题，其实也是马东一直在苦思不解的问题，那就是动机问题，这个动机问题是指杨朝阳突然出现在停车场的动机。
“我们当时在现场检查了杨朝阳随身的物品，他的钱包是随身携带的，里面的现金就有接近一万元，而且还有银行卡，他的戒指也值很多钱，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劫财的可能都是不成立了，劫色可以勉强说得通，可也很牵强，不错，mary是很漂亮，可她并不是会规律地出现在那个停车场，实际上她如果不是来大厦参加晚会甚至都没来过这个停车场，所以说杨朝阳在这个停车场特意等待mary的出现是说不通的，至于说杨朝阳是随机选择目标，也不太说得通，因为在那个时间点恐怕等一夜也不一定能碰到一位美女，而其他那么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还用这么费力吗。关键是杨朝阳没有任何前科，也没有这方面的绯闻，他是个工作狂，把自己献给了工作，他周围的人都可以给他证明。他为什么在圣诞之夜出现在这个地方这太让人费解了。”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