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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那么远的目的是想说明我们很在乎自己的第一个教师节。
现在回到那伤心的一天:九号。
学校自然不会忘记我们,为我们的第一个教师节准备好了礼物:一床劣质床单(后来我用来做了窗帘),和一,一不下去了,因为没有了。我们当时也希望能有一点其他什么东西,一元钱的花也行,当时我们还怀有一点浪漫情怀,教师就是园丁嘛,园丁通常跟花有关的,就算是专门掐花的园丁也会对花感兴趣的,所以一朵花还真能哄我们开心。可是没有,我们虽然有些伤怀,但很快表现出了我们的宽大胸怀和良好素养,我们原谅了学校的粗心,并没为此计较,毕竟那填不饱肚子。但紧接着,学校还真要我们饿肚子了。陶校长在发完礼物之后发给我们一张工资核算单子,叫我们拿着去财务处领工资。我看后立马“哈哈哈”,觉得校长太逗了。笑过之后看我的朋友们,他们都阴着脸,脆弱点的还领到两行眼泪。我看了看哭着的小木妹的单子。小木妹是学外语的,当时我的惊诧可以用她们专业语言中常用的一句话表达:噢,我的上帝!她居然还倒欠学校三十元。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单子上的五十元这个数字并非财务处粗心弄错的结果,而是他们用他们的逻辑以及高级运算能力精心核算出来的准确数据。
我觉得应该发生一点什么事情,可能我那帮朋友,也觉得应该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但是什么也没发生。直到那天我才认识到我不是小说中的英雄,我没能在关键时刻代表弱者拔剑伸张正义,我们才出来的这群大学生狗一样地聋拉着耳朵,眼睁睁地看着从我们嘴里夺走骨头的个子矮小的陶家安校长甩给我们的背影渐远渐去。我承认我当时热血沸腾了一把,但那并没让我有所行动,因为我在等,在期望其他十二个人中有人领头去为我们的权利而战。
很明显,他们也在等,在期望。
陶校长悠然地离开后,我们的热血喷发了,似乎软弱的人只会在安全范围内喷发自己的愤怒。我们悲壮地把收到的第一份教师节礼物退了回去,算是无言的抗议,这种抗议通常屁用也没有。然后我们鱼贯而出,狼狈地聚集在我的宿舍。再然后有人说话了,有人英明地分析原因了,阴暗的宿舍内香烟开始燃起。
“很明显,学校没有算我们七八月的基本工资!”这是屁话,谁都能从工资核算单上看出这一点。
这里我得说明一点,我们七月到学校报道,按合同条约,从报道起学校就开始发给我们每月五百元的基本工资。我们暑假在学校出卖低价劳动力,帮学校招生,核算下来大致一千元左右,要说明是两个月一共一千元,有人说现在的大学生只值这个价,这样的活还抢着做呢。当然这里的大学生特指我们那样的师范大学出来的大学生,至于其他大学毕业生,从权威渠道得到的消息而知,他们的生活很幸福,比国外水深火热中的人民不知幸福到哪儿去了。
刚离开大学的人总把自己当个人物,至少是能养活自己的人物。所以暑假期间,钱用完了没有人再向家里伸手拿钱,学校也算厚道,八月初预支了一千元给我们,好让我们有饭吃继续为学校干活。这样算来,我们两个月的基本工资抵消暑假学校预支的一千元后,还应该领到出卖劳动力的那一千元。这本是一个简单的加减运算,但经过学校处理后变得复杂了,明摆着学校不想支付那两个月的基本工资。
沉默!只有几个女生,不,应该是女教师的抽泣的声音。直到现在我都讨厌那样的抽泣,那种声音不断地提醒我,我们不是儿时梦想中的呼风唤雨的英雄人物,我们是可怜虫,在别人脚下不敢说不,不敢为自己的权利站出来说话。我杨山重新寻找着自己在这个社会的位置,重新建构着自己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我感到心被撕得嚓嚓响,我在否定自己。这感觉真他妈的要命。
我第一次那么实在地瞧不起自己,我是学校教育出来的优秀人才呀,以前还是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呢,现在怎么一下就瘪了呢?我当时很想问候别人的娘,听到那样的抽泣,我能不窝火吗?于是我拿起身边的椅子使劲摔了出去,“哭,哭,哭有个鸟用?”我热血又沸腾了,并且当场喷发了,尽管有点迟。
我一声怒吼镇住了哭声,他们都转过头看着我。
“杨山说得对,我们不能哭,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很多时候天使的美和恶魔的丑真的只有一线之隔,一句话为什么前后会有那么大的差异?说话的是任建,后来我们都反过来叫他建任。他后面半句是:“我们要把损失降到最低,把该领的领了再说,然后把床单拿回来。不然……”
对于建任,我最后悔的是当初听到他这句话没用椅子砸他。我当时很愤怒,哪容他把话说完?我说你不领这点钱要死呀。后来我才知道他抵消后还能领到八十元钱,是我们那一圈子能领到的最多的。
天,人呐!
我承认我现在的发怒有点马后炮,没在陶某人离开前发怒就如没在女人面前小弟直起来一样都是白搭,但我还不至于甘于如此妥协。
那些哭着的没哭的,吐烟的没吐烟的开始数落建任的目光短浅和软弱。我没有出声,因为我们比建任硬不到哪儿去,五十步和一百步只是量的区别。我明白他们骂建任是因为他们比建任明白一点,倘若领了这几十元钱就意味着认可了学校的算法。本来学校*了我们,领了这点钱只能算通奸。从此我们告不了他,还得继续受他的骚扰。
数落完建任,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们便回到解决问题的话题上。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次要么坚挺起来粉碎学校的阴谋,要么阳痿下去一直任学校摆布。杨山还年轻,所以不想在第一次交锋就阳痿,他们也不想让自己的汗水白流,于是我们商量定:反正九号已经没时间举枪闹革命,倒不如给自己一个好心情过好第一个教师节,等十一号大家一起罢课。就这样我们怀着悲壮的心情迎来了第一个教师节,终身难忘的教师节。。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六
后来我跟小百灵讲起这个教师节,她听得哇哇地连声感叹。我讲完,她丫居然拍着我的肩膀说,“杨兄,这世道太不公平了,这么奇妙的人生经历怎么我就遇不到呢?”敢情我的悲惨经历在她看来是一桩难得的奇遇。我当时恨不得拔掉她的皮,因为她光着身子在我床上,没衣服可拔,所以只能拔皮了。最后在我猛烈冲锋中她才啊啊地讨饶说应该对我的经历表示同情。小百灵讨饶是因为她知道,我一旦把这种*运动不当着情感交流,不当着享受,而当着发泄愤怒时,我的小鸟愣是不会交弹药的,那样她开始会滋润地享受,到后来就会变成在撒哈拉沙漠中爬行,干燥而疼痛。她怕,所以只得求饶。
至于那个教师节,我既然说给了小百灵听,也没必要藏着捏着。那天我们是这样过的:
我们睡到十点左右起床,这样可以省去吃早饭的钱。当时我们几乎没有什么钱了,本来还有一点,想到教师节前要发暑假的工资,所以在之前都算着花光了。整个上午,十三个人挤在一间房子里玩扑克下棋算命什么的。到了中午,我们找了一家最便宜的餐馆,这餐馆其实还真不赖,在学校附近一家印染厂里面,很偏僻,不是熟人引见根本找不到,餐馆没有执照,不用缴税,而且那几年的物价还比较厚道,所以价格比外面要便宜得多,关键是味道不错。平时我们学校的教师大多在那儿吃饭,还给那店子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儿:印染大酒店。
我们十三人风风火火来到印染大酒店,我看见老板的脸都笑成向日葵了,但当我们点完菜后,他的向日葵凋谢了。我不记得我们点了些什么菜,只记得只点了一个荤菜,其他都是素菜,我还记得这荤菜有个特别的名儿叫烂肉粉丝,因为只有这道菜能保证每人嘴里吃到肉。还有一个数字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这个数字直接导致了老板的向日葵凋谢,这个数字是二十四,单位是元。非要再解释一下,就是我们十三个人一顿午餐共吃了二十四元。这样的消费,没有不凋谢的向日葵吧?
下午,我们聚集在小房间里讲故事,讲自己以前纯洁的初恋。我听完他们的故事虚伪地说:“其实杨山我现在都还很纯洁,只拉过女孩的手。”我这一句话不得了了,他们用哥伦布的眼光好奇地审视着我这块新大陆。
“不会吧?杨山,你是不是不行呀?”这样质问我的居然是小木妹,看来她在这方面一点不木衲,反而灵活得很。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我继续装。
“天,难道你真的不行?”小木妹代表了大家的兴趣。大抵他们在想,杨山虽算不上玉树临风也仪表堂堂嘛,一米七八的身高,挺拔的身材从后看背影还算伟岸,人长得也蛮过得去,咋就会不行呢?
“我真的不行呀,当年我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她说她要吃冰棍,我没钱给她买,她就甩掉我的手说我不行,然后离开了我。所以我真的不行呀。”我一本正经地向他们解释。大家轰地笑开了,小木妹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那你那方面到底行不?”小木妹笑过后小心地问我,想确保一下。我的上帝,丫盯上我了!“哪方面?”我继续纯洁 。建任这时忍不住了,以为我真不懂。
“杨山你丫太失败了,小木妹关心你的性能力,问你是不是阳痿。”建任一点不含蓄,惹得满屋大笑,小木妹红着脸跑到他跟前死死掐他的胳臂,松开手时,胳臂上已然留下两块紫印。当时我也笑,看到紫印后我给自己添加了一条生活准则:不得招惹小木妹这头危险动物,除非我想浑身变紫。
大家闹过,便玩起了扑克。我突然很想柳扬,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我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只有尾数和我的号码不一样的号码。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客服小姐甜美的声音此刻让我想问候别人的娘。
她的号注销了,在她离开前一天注销的,当时我陪着她。
我借口发困躺在床上睡觉,其实只有眼皮装模作样地闭着,毫无睡意。我想着明天罢课后的结局。倘若闹翻,我能去做什么?很多假设,也有很多不现实的理由来否决。那一刻突然发现,我们这样的师范大学生实在无用得很,除了教书就没什么生存技能了。但是目前要进一所城市里的公立学校,没有背景,难度跟考公务员差不多。那么只有响应祖国的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支教去?大家又不甘心。也难怪有人说我们这一代人眼高手低,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但这话谁都会说,真轮到自己了,心态和选择也差不多。试想想,来自农村的孩子为什么要读书?还不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谁不想下雨天走二里地后鞋仍干干净净?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得到优质的教育资源?城乡的差别那是客观存在的,谁不想向着好的地方去?虽然读书也存在公平问题,但是这的确是一条能让农村人改变命运的途径,所以农村人就算砸锅卖铁,拼了命也要送子女念书,为的就是离开农村。倘若某天读书也改变不了这命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