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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当初我就说过,你的命我要了。”
“那现在呢,现在大方地放我走,我是否能自作多情地认为你是在可怜我。”她忍不住发怒道。
“你走罢,我今天心情不好。”他轻轻低头,躲过了一片雪的抚摸。
雪落站在冬梅树下,一袭青衣被红的梅衬得出尘似仙,那一双灵动的眼眸含怨地盯着如风的男子,恨不能掏出他的心,仔细看看里面装着什么。或许,该放手了,江旭言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已没有任何价值。
停了一会儿的雪又开始扬扬洒洒地下着,不紧不慢,轻轻坠落。冬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自他给她取名雪落那一刻起,这个名字便成了永生的印记,深深烙进心底,挥不去斩不断。忽然一股凉意窜进,她抱进双臂,身体忍不住哆嗦起来。
“爷,雪落还在院子里头呢,天冷,让她进来罢?”小妖突然在半空里出声道。江旭言朝窗外看了一眼,她还静静地立在原地,脸白如鱼肚,像一具的尸体。
“别管她。”良久,他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鬼仙珠是他毕生所寻之物,那时,发现她身上没有鬼仙珠的气就应该让她离开才是,都怪自己一时贪念,才造成如今的局面。人终是脆弱的,似雪一般,一暖便融。所以,他才这么讨厌世间。
“师傅。”一转身,便见云池欢喜地跑了过来。
“你一个人来的?”朝她身后望去,空无一人。
“嗯。”瞅了他一眼,云池小声道“爹不允徒儿出门,师傅也不过去,所以便一个人来了。”后街的宅子她去看过,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趁着父亲上朝不在家,便悄悄骑了马,往江园而来。
江旭言温柔地笑笑,道:“你先去书房。”
“哦。”云池抖落一身白雪,轻轻应了一声。一阵气铺天盖地而来,她忍不住朝冬梅树的方向望去。
一抹鲜的彩在寒气中爆发,顺着青的衣衫缓缓流淌,刺鼻的味道开始在空气里漫延,不带感情地一点一滴将呼吸吞并。看着她惨白的脸,江旭言叹了声气,缓缓道:“你这又是何苦。”
雪落挤出一丝落寞的笑,道:“江旭言喜欢雪落么?”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便自嘲地笑了笑,凄然道:“爷如何会喜欢雪落呢,爷最恨欺骗他的人。拿去罢,爷一直在找的。”
一只染上鲜血的手朝他伸了过去,江旭言不住后退一步,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她。他无法明白,雪落为何如此执拗。这不顾一切的行为如若是敢爱敢恨的勇气,那么,他是懦弱的吗?
雪落轻轻呼了口气,右手在寒风中轻颤,一颗血红的珠子在手心滚动。
“原来,真的在你身上。”他望了珠子一眼,将目光自珠子身上移开,锐利地望向面前如的子。
“其实,一直都在雪落身上。只是,雪落不信……”她呼吸似乎有些困难,努力地张了张嘴,幽幽道“雪落拿到它本想交于爷,但不信爷只是为了一颗珠子而对雪落温存。而今,总算彻底明白,雪落的命永远抵不过它。”
江旭言举步向前,缓缓走近,半晌,缓缓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雪落……”他微微叹了一声。
一抹疼痛传来,江旭言拧了拧眉,低头看去,鲜红的血自心口流出,与雪落干涸的血迹混合在一起,一片斑驳。
江旭言吸了口气,皱起双眉恨恨道:“雪落,要我恨你么?”
雪落忽地笑了起来,将他紧紧抱住,悲伤的脸埋进他殷红的胸口,道:“那么,爷就恨罢,恨雪落一辈子。”
低低一声叹息自江旭言口中溜出,分不清是伤痛还是怨恨。嘴角忽地显出一丝笑容,悲伤里的一抹无奈。
“爷,恨雪落罢?我也恨,为何雪落是妖。”她闭着眼,声音幽怨。
“恨,恨雪落让我起了贪念。”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了眼,道:“这样也好,他们不也是如此么。”
一滴清泪顺着雪落丽的脸庞滑落,迎着江园的风雪,在寒寂的冷风中洇灭。一股暖流涌遍她全身。
“师傅?”书房内的云池愣了愣,朝着冬梅树下的身影望去。见师傅没理她,便走到门边,伸手一推,一股热浪倏然袭来,火焰满天乱舞,将天空照如白昼。还来不及反应,一抹红忽地飞来,只一瞬便钻入她因惊讶而张开的口中。右肩一阵灼热,微微刺痛。
忽然感觉周身被一层光包围,接着耳边响起小妖的声音:“别动。”
树木在火焰中发出“兹兹”的挣扎声,瓦砾被疯长的火舌烤得漆黑一片,水也开始在火浪炙热的攻击下发出阵阵挠心的翻滚声,一波一波,一阵一阵,整个园子被火焰拥住,无法动弹,只能在风经过时发出沉闷的呻吟。
火蛇舒展着长长的身体,将它脚下的大地彻底掠夺,只余下一片露的荒芜无力地喘息。
雪,扬扬散散地下着,一片一片,没有目的的自江园上空缓缓飘落。火焰依旧肆意地飞舞着,在空中与风尽情地缠绵,以一副王者的姿态将冬日的寒气驱逐出境。
万籁俱寂,大地白茫茫一片。
萧瑟的世间依旧雪漫地,将刺鼻的死亡气息掩在纯白的银雪之下,腐烂后,再轮回,然后等待灵魂的重生。
前世,今生,那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师傅……”
望着雪白一片的大地,她杵在风口,找不到江园存在过的痕迹。那抹灰的身影随着阵阵火烟渐渐在目光里消失,将瞳孔上的印迹也一并擦除。
“师傅……”
一束束火光将万物吞没,无边无际的雪白世界,冷得呼吸都完全凝结。数不清的泪滴冻结在稚气的脸庞上,伴着轻声的抽泣,在冰天雪地里游离,将身前的层层白雪融碎,一点一滴,化作尘埃。
“流泪的人是弱者。”不知何时,身后响起父亲夫参淡淡的话语。
寒雪漫天舞,一片一片,轻轻摇曳,铺天盖地而来,将江园染上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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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池的心结是否能化解得开?
第四十二章 梦深恐睡去
柳风习习,阵阵,不远处传来某人沉沉地叹息。
“先生,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姑娘看上去似乎很难受。唉,那位爷怎的突然离开了?”说话的不是别个,正是与云池一起的车夫。
“办法是有的,最关键的还是得看她自己。蝶妖最擅长迷梦术,要是心志被迷住,便会困在梦境里。”
“啊?这,这,困在梦境里?会怎样?”车夫脸灰暗,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两片干鼹的嘴。
“相由心生,梦由心起。梦,乃人之魂归处也,在梦境里迷失,心魂也会渐渐流失,到最后便是气尽人亡。梦深,恐睡去。”
车夫怔得缩紧了双眸,道:“先生,我不太懂这些,但您若是有法子救醒她,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叹了声气,自身后的箱子内拿出一道符咒,默念了几声,便贴在云池心口上。又拿出一柱半寸来长的紫红,对着它张口一吹,便冒出烟来。嘴巴对着张张合合,便递于车夫道:“将此放于太阳正午时经过之处,不得让它熄灭。”
车夫虽不明白,因关乎人命便乖乖照做。抬头看了太阳半天,纳闷道:“这正午已过,该如何放置?”
“她头顶四尺正前方,再左边二寸便是。”
纠正了车夫的位置,便在云池身旁散了些白的粉末,端坐在一边开始施法。车夫守着那缕轻烟,轻轻用手将其罩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一阵风搅了它去。
“师傅。”眼泪越流越勇,似乎怎么也止不住。
眼前,白茫茫一片,刺得双眼生疼。凌冽的寒风鼓足了劲儿地往脖子里钻,冬梅的气见风而长,却将心口撕得生疼。
“云池,你怎的在此?”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云池欣喜地转过头去,颤声道:“师傅,您……”目光停在他身后一张灰暗的脸上。那个曾叫雪落的了挂着暗淡的笑容,慢慢朝她靠近。
云池张张嘴,喉咙似卡了根刺,一句话也说不出。
雪落渐渐走了过来,伸出修长的双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一边冷笑一边吐着白气,道:“凭什么你是人,而我却是妖?”
手缓缓向下移动,停留在云池颈项之上,凝视片刻,双眸倏然用力一睁,突然用力将脖子掐住。
云池吃了一惊,试着叫了叫却发不出声,想动,身子也不听使唤。颈项被勒得紧紧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似乎再一用力便会生生被拧断。
她狞笑着望向云池,凄然道:“我知道,他嫌弃雪落,嫌弃雪落是只狐妖。”
脸上突然有股凉意,云池稍稍抬眼,见雪落泪流满面。她张大嘴,用力吞噬着空气,眼珠子四处溜转,瞥见师傅静静地杵在原地,一脸地云淡风轻,便鼓足了劲儿,用尽全力也只喊出两个字:“师……傅……”
雪沉沉一片,厚重地堆积在脚下,将绿噬尽。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似仙境之乐,将雪片纷纷激起。雪舞半空中,他露出隐隐笑容,凄凉如寒冰,瞳孔里又是那一抹无奈、暗然。
“师傅,救我!”用力张着双眸,努力朝他发出求救信号。呼吸越来越微弱,头脑也开始发胀,似乎快要昏撅。
停了片时的飞雪又开始不间断地飘落,泪滴在寒风里进进出出,无人问津。颈间的疼痛有些好转,雪落已不知去向,可捏着颈项的力度并未消失。心里有一百个疑问,怎奈却无法开口说出。努力转动眼眸,想看看师傅是否还在,眼里却灌进一片风雪。忍住痛闭了眼,耳旁传来一个声音。
“你为何在此?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师傅。”心里轻轻唤了一声。
“师傅?你师傅早已魂断江园。”
云池心里有些郁闷,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能认出,分明就是师傅的声音,他原何不承认,还说自己死了?
“你快走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不是属于你的梦。”
云池咬咬牙,暗道:“走?走到哪里去?”
“去你该去的地方。走罢。”说着,似乎推了她一把。
她愣了愣,闭着眼心想:“我不说话师傅都能明白我的意思,还说不是我师傅。可是,他让我走,去哪里呢?我有要去的地方吗?”努力想了想,却没想起自何处来,要去往何处。但心里又隐约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开满姜茶的地方。
“你怎的还不清醒,要睡到几时?”他的声音有些严厉起来。
云池似乎能看见他挑鼻子竖眼睛的生气模样,忍不住笑了。心里更堵,暗想道:“我几时睡觉了,明明醒着。”
脖子上忽然一紧,冰凉的触感刺进全身。右肩倏然传来一阵疼痛,火烧火燎,似有只尖锐的指甲挠抓一般。火焰漫天而来,将雪白席卷一空,所到之处无不湮毁,一抹灰的身影在火焰里飘忽不定。云池一用力,双睑便开启,冷风过境,身影缓缓转过脸来,一张熟悉的面容将她怔在当地。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开来,似长江决堤一般。
云池伸手抚上脸颊,不明所以,心内道:“我为何要流泪?师傅他为何要站在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