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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哥和小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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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哥们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他那副好皮囊毫不保留的遗传给顾铭;干的最缺德的事,就是明明是个人渣还凭脸蛋儿祸害了个正经姑娘,骗了一朵鲜花心甘情愿的插在牛粪上,只可惜顾铭妈这朵花摘下来没两年牛粪就让政府收押了,害的鲜花插也没地方插,只能自己干巴死。

顾铭妈在监狱外头守了十几年的寡,整天憋屈身体也差,病病殃殃的把孩子拉扯大了,好容易抗到顾铭爸出来了,人也过去了。

顾铭他妈走了后,剩这刚相认的爷俩也挺尴尬,因为他俩在一起根本没一家人的感觉,要不是彼此看着都挺眼熟想装没血缘关系都不行,早就互相拜拜了。

两个人本来都准备就这么凑合着过了,谁知道还没凑合几天就出事了,这不父子俩正温情脉脉的在路灯下擤鼻涕,一帮小地痞扛着猎枪就下车了。

顾铭不记得到底因为什么两边打起来的,也不记得他爸是死是活,就记得枪响了一声,他爸扯着脖子吼他让他跑,顾铭还在旁边愣神儿呢,听这话才醒过来似的,没头苍蝇一样玩命窜,中途还给人拉了拦腰试图抱起来,好在之前他爸刚送了他一把小匕首,顾铭掏出来回手就给了那人一刀,也不知道捅在哪儿了,就知道软绵绵的,接着黏热的液体流了他满手,吓的顾铭拼命的跑,两条小细腿紧倒腾,还不跑寻常路,穿过一片芦苇荡直奔省道就过去了。

后来顾铭跑累了,人也甩掉了,他扔掉带血的外套,随便爬上了一辆停在公路旅店前的大货车,货车车斗并没有装满,运了大半车的苹果,因为怕冻还在上头绑了几张破棉被,顾铭想方设法的钻进棉被中间的空挡睡了一觉,等醒的时候车已经开了,顾铭从破被中探出头,看两遍光秃秃的树林急速倒退,面前除了一条公路什么也没有。

顾铭盯着公路想了很久,他怕他爸死了,也怕自己真杀人了,但最怕的还是警察抓他坐牢,顾铭不敢回去,就这么在车上躲了两天,直到司机翻了车他才从苹果堆里滚下来。

郑哲余光扫着身边的小子:“你赶紧回家吧,再不走他就起来了。”

顾铭的声音很轻,他虽然是个小细嗓子,说出来的话却很硬:“我没家。”

“没家?”郑哲一边笑一边警觉的看四周,“那你就去找警察,别跟着我啊。”

“找了,没用。”顾铭张嘴就骗,他厚着脸皮跟郑哲到了栏杆前,看郑哲抬手取帽子,又识相的上去帮郑哲扑打帽子上的薄雪,“警察也不管我这事。”

郑哲眼看这小子跟自己大献殷勤:“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铭把帽子弄好后往他眼前一推,文文静静的:“我想吃饭。”

郑哲看他这样好意思也挺不好意思:“啊,吃饭是小事,我请你就行……但我帮你打架又请你吃饭,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吧?”

“我姓顾。”说完了顾铭立刻开始后悔,总觉得不该用真名,瞄见自己身上的袄,便顺嘴来一句:“叫……顾小红。”

“小红?”郑哲乐了,“你怎么叫个女孩名字?”

“……我是宏伟的宏。”顾铭忍饥受冻啃了两天的苹果,好容易落了脚,很想上这人家蹭点热乎饭,眼下虽然心里嫌烦,但还是能耐着性子着接郑哲的话。

“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刚,”郑哲说完自己哈哈了好一会,看顾铭一点反应没有,就收了笑,“逗你的,我叫郑哲。”

俩人默默无语的走出了一条街,郑哲脸皮发热,没由来的不痛快:“事先说好,我也就能请你吃顿饭,吃完饭,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别跟着我,我也不想管了。”

司机差点给郑哲踩散架子,浑身都疼,这会儿给旁边人扶起来,刚坐直腰时腹侧就钻心的疼。

司机下意识摸一把,觉得有点湿,还以为是雪水,结果抬起手来才明白自己刚才让人捅了。

也不知道是那俩小崽子中的哪个干的。

第2章

因为有仇家的关系,郑哲不太敢去餐馆吃饭。

万一刚坐下菜没上来菜刀先上来了,饭店那么点地方郑哲也不好跑,回头在给人堵墙角里当菜切了,所以郑哲怎么想出去吃都不太靠谱,这不正好家里也没菜,郑哲便直接把顾铭领去了菜市场。

在菜市场郑哲让顾铭去买颗白菜,想起是元旦又让他买了一小块猪肉,临了还没忘记嘱咐他讲价。

顾铭见过请吃饭的没见过请吃饭还要先上菜市场买菜的,但也没说什么,接过钱该买什么买什么,也没忘了讲价。

他穿的棉袄的确是偷的大车司机的,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是买给老婆的还是买给闺女的,桃红缎子还是个收腰的剪裁,搞的顾铭穿上之后跟个小娘们一样,加上他脸又白,刚跟人打完架小脸蛋上浮一层青红交错的印子,鼻子底下还挂着点血迹,菜贩子看这小闺女长这么俏,也不知道让哪个不长心的老爷们揍成这样,都挺同情,听他细声细气儿的跟自己讲价也都不含糊,去零留整,临走还给他抓一把生姜大蒜啥的放塑料袋里。

因为是县级市,市区的楼房不多,还是平房为主,这一到了中午,家家开始生火做饭,从烟雾缭绕的胡同尽头拐出俩人,一高一矮,黑皮夹克拎着猪肉,红棉袄抱着白菜,俩人杀气腾腾的走过很多条街,累的呼哧带喘,鼻尖都冒出一层细薄的汗珠,一人冻出一个红脸蛋来,郑哲看旁边的小脑袋直冒热乎气,赶忙把帽子摘下来戴在顾铭头上,也没忘了告诉他是怕他感冒借他戴的,不是送给他的。

郑哲跟顾铭说话的时候,顾铭总是爱答不理的,心事重重的摸样,不知道在想什么,郑哲费挺大劲才问出来他是山东人,在老家跟人打架呆不下去了,干脆就扒了那辆运送水果的大车上外地,至于偷东西么,那是根本没有的事。

郑哲不太相信他的话,但转眼又一想反正吃饭完就让他走,真假都无所谓。

郑哲在住的地方是艾金奶奶家,就在艾金家隔壁,老太太去世有一阵子了,住的环境虽不太好,可有地方落脚郑哲已经很满意。

俩人到了家开始生火做饭,因为郑哲之前在家里基本上是两手不沾阳春水,所以做起家务还是有点手生,在炉子前鼓捣半天,弄出一屋子烟熏的自己两眼淌泪,好在后来顾铭上来搭手了,在这方便这小子明显是个老手,上来先把大门推开,接着把多余的柴火掏出来,重新把炉子燃旺。

郑哲在旁边洗手,没顺便扫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别不别的,长的还挺水灵,白里透红,眼睛水润润的,带着点湿气儿。

顾铭殷勤的给郑哲打下手,因为他现在就缺个安身之处,看郑哲像个愣头青一样,没爹没娘一个人住,顾铭就很想在他这住下来避避风头。

饭刚端上桌的时候,就听外头噗通一声,顾铭摆筷子的手一顿,眼看着郑哲放下饭碗就出门了。

艾金没找到郑哲倒是找到了张驴儿,这哥们烟没买到,反而让人堵小卖部门口揍了个七荤八素,打的鸭绒棉袄都直往出钻毛,因为打起来的地方离自己家很近,艾金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家取个物件用。

这两年严打的关系,很多刀具都被缴上去了,艾金连个军刺都没有,也不好拿自己菜刀上去拼,就顺手抄了一把铁铲;,结果出门的时候看郑哲家烟囱青烟袅袅,直接一个纵身上了墙头,等跳下去站稳脚跟了,郑哲也从屋里出来了。

郑哲看他手上拿个煤铲子:“来铲煤?”

艾金看他手上拿的筷子:“哎呀我的亲哥哥啊,别吃了,赶紧走,驴儿在街口让俩个人围着打,我看好像是王达吹的人。”

王达吹是本市一个较出名的老混混,83年因为摸黑上老乡地里掰了一麻袋苞米而蹲了牢,那一年耍流氓都判死刑,所以王达吹因为这点农作物生生蹲了七年,出来都快四十了,这不又混了两年,手底下有一帮小兄弟,现在在北门外一代为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至于跟郑哲这几个小孩伢子有瓜葛,无非是他的一个小马子给肖亮撬走了,接着二人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的俗套故事,发展到后来又牵连了各方兄弟,两帮人是见一次打一次,每回都得见点血受点伤,前一阵子郑哲刚因为这事丢了工作,今天张驴儿又给人摁在小卖部门口卸胳膊卸腿。

“几个人?”

“就两个,我看的很清楚,”艾金急火火的,“赶紧走,赶紧走,那头驴都他妈要被打成骡子了。”

郑哲感到乏味,却又不能不去,结果这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被艾金一胳膊肘拐回去。

“你拿筷子打仗啊?”

郑哲忽然想起饭桌上还有个大活人,便匆匆折回去。

推门入屋,郑哲正想开口撵人,看饭桌上的小子鼓着腮帮子小猪拱槽似的吃饭,竟是心头一软。

吃饭的人有了感应,俩人对视片刻,郑哲横着心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放:“你自己吃,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顾铭暗松了口气儿,看郑哲走了,忙又甩开腮帮子开嚼。

郑哲到底是不放心,走前把大门反锁了。

等他们跑过去的时候,张驴儿正头拱地的撅着,身上的鸭绒棉袄被划的四处钻毛,后头那俩男的一副要把他踹进地裂子里的架势。

两伙人很快扭成一团,由于艾金跟郑哲都是有备而来,还带着家伙,很快就把行凶者揍的爬不起来,完事郑哲弯腰就去扶地上的张驴儿,结果刚欠了身,抬眼就看见旁边小卖部冲出来五六个人。

最前面的人摇头晃脑掏出一把刀,王达吹歪着嘴笑:“哎我操,才来俩?还一个呢?”

郑哲离他最近,二话不说上去一脚蹬在他心口上给他踹了个四脚朝天。

地上的张驴儿本来还装伤重,一看那边出来这么些人,窜起来跟兔子似的,连艾金都跑不过他,他还专往水果一条街里钻,一边跑一边掀摊子,很快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郑哲踹倒王达吹之后也跑了,他活了十七年,跟人打架没有十年也有八年,所以在这方面十分有经验,对打时出手又快又狠,能一秒钟解决绝不浪费一分钟对骂,人多他一般不恋战,都是想方设法的往出跑,而且还从不跟同伙一起跑,喜欢一个人往反方向跑,等把分出来的人引空地里,他在看情况掂量着解决。

所以这时候郑哲一边跑一边回头,眼看着后面只跟上来两个人,其余的人都分头去追张驴儿和艾金,确定不会再来援兵,便稍微放慢了速度。

离他近的小子一看他体力不支,卯足了劲往前冲刺,结果有点用力过猛,连郑哲转过身来都刹不住,硬生生跟其撞了个满怀,紧接着肚子上就挨了一下,冰凉的刀尖切开皮肉就挤了进来。

郑哲不敢杀人,手掌捏着刀背儿十厘米往进刺,加上冬天穿的厚,充其量也就扎进去一个头放点血,伤不了心肝肚肺,可他这一刀却是把扑上来的小子吓坏了,嗷的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当下就在雪地上抽成一团。

郑哲收刀的功夫第二个人一脚踢掉了他手里的刀,那男的看见带血似乎惊了一下,但这时候想跑也晚了,两人在雪地里滚成一团,郑哲在挨揍这方面天赋秉异,任那人的拳头疾风骤雨的砸下来,怎么揍都头不晕眼不花,只是一门心思死死的捏了顶在肚腹上的刀,捏的满手是血也不松手,只逮着机会用力一挫,硬是把刀身从木柄上折下来了。

这刀被掰断了,那小子也彻底泄气了,给郑哲摁在地上捶了一会,噗的一声从喉咙里涌出一杆儿酸水来,黄黄的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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