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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听完这个故事,沈中秋和林青感动不已。从此,这对情侣就在天堂里安家落户,并发誓至死不渝。可世事无常,后来二人感情发生变故,林青和沈中秋大吵一架,最后分道扬镳。当时,沈中秋痛苦地想:原来天堂里也有朝三暮四和移情别恋。痛定思痛,突然想到佛祖宁愿入地狱也不想升天堂,看来佛眼金睛,他早已看透天地间的一切是非恩怨。
其实,故事就是故事,是人们对自己心中美好愿望的臆想,而这个愿望大都遥不可及。可以断言,这个故事一定是咱们中国人编的,因为大部分外国人不会用筷子。
“你点吧!”卢梦仙看一眼心猿意马的沈中秋,终于打破了这种刻意的沉默。
“还是你来吧,Lady first!”
沈中秋将超拔在外的灵魂收入躯体,把菜谱往桌子上一放,身体里所有和绅士相关的细胞再次调集起来,堆在脸上蓄势待发。
“我不会点。”她面露难色。
女服务员笔直地站立一旁,圆珠笔按在稿纸上等待发号施令。却迟迟听不到起跑的枪声,她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目光在两个人身上移来移去,终于移累了,只好抢跑,听外面有人叫茶水,便丢下他们跑出去了。
“看见了没有,都把咱俩晾咸鱼了,再不点菜,等会儿厨师就拎着菜刀进来撵了。”
卢梦仙被沈中秋这番话逗得“咯咯”笑了好一阵。
“我初来乍到,没吃过上海菜,不知道什么菜好吃,你今天也算是东道主了,认为什么好就点什么,权当招待远方来的客人。”
“你这人真逗,油嘴滑舌的,我可没拿你当客人,我才是你请来的客人呢!”说着她又是一阵笑,笑得满脸神采飞扬。
“好吧,咱们一人点一个。”
沈中秋少年时读过中庸,数年不得消化,终于在这个时刻福至心灵,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9、祝福
他看了对面的卢梦仙一眼,转头对着外面大喊:“服务员,点菜!”
刚才那个服务员一溜儿小跑地撞进来。
沈中秋随便指了一个菜,服务员写在一张很小的纸片上。
卢梦仙把目光集中在菜单上的时候,他偷偷打量了她几眼。
她眼睛不大,却乌黑明亮,淡淡的眉毛有修剪的痕迹,瓜子脸干净得仿佛一只没有雕花的瓷器,脖颈白玉般晶莹剔透,沟壑分明的锁骨透出强烈的骨感之美,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女孩。
沈中秋在心里将卢梦仙和林青暗暗做着对比,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凭长相,十个男人有九个会喜欢林青,因为林青的皮肤白里透红,身材是骨感和肉感完美结合的,骨肉分明。如果哪个男人不为之神魂颠倒,猜想十有*是生理出了问题。沈中秋自信地认为他的生理绝对没有问题,因为他就是这十分之九。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卢梦仙在菜单上指了指,让服务员写下来。
沈中秋建议再点几道,卢梦仙却说:“就我们两个,点那么多又吃不了,干嘛要铺张浪费?”
沈中秋象征性地礼让一番,便没再坚持,他不喜欢和女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争来争去。
不久,两个炒菜两碗米饭端上来。
沈中秋觉得这样吃饭气氛不够,于是又要了一听果汁。
“你不喝酒?”卢梦仙看了一眼正在往杯中倒果汁的沈中秋。
“不喝。”
他摆出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像我这么斯斯文文的人,怎么会喝酒呢?”
昨天夜里,沈中秋喝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去活来,此刻一回想,胃里就隐隐痉挛。
“一直不喝?”她一脸狐疑。
“从来不喝,我跟酒有仇!我要是当上国家主席,第一件事就是把酒厂全关了,号召全民戒酒,并且颁发相关法律,逮着喝酒的判刑入狱。”
这话,沈中秋可是用灵魂的右手捂着良心说的。他承认自己嗜酒如命,以前把酒倒进肚子里的行为根本就不叫喝,那叫灌。灌这个字是他读了《孔乙己》若干年之后领悟出来的,他觉得灌比喝更形象。
沈中秋端了果汁敬卢梦仙。她纤纤玉手把那只精巧的杯子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我有一个问题……”他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卢梦仙放下杯子,笑魇如花,“是不是想问昨天那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天啊!
沈中秋捂着良心的右手迅速在他自以为智商极高的脑袋里画了一大串感叹号,心想:这小丫头真精,一眼就把我看穿了。他夸张地大笑一阵,“女人天生就是心理学家!”
她说:“昨天没顾上告诉你,其实都是苗总吩咐我买的,那钱他已经给我报了。”
沈中秋竟然有些莫名的失落,仿佛一颗雨滴悄无声息地落在心里。
“也没花多少钱,不必还给苗总,你要是因为这事去找他反倒不好。”她平静似水的脸上隐藏着一种让人难以读懂的神情。
沈中秋明白,她比自己更了解苗总。
“对了,你来时的车票还有没有?”卢梦仙接着说。
沈中秋这人做事丢三落四,明明天黑脱的袜子,清晨就像个消失的UFO毫无踪影,直到半月二十天之后,才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偷渡回来。因为如此,沈母总笑骂他是“拉拉蛋的鸡”。
他伸手在口袋里摸索,连零钱带车票,扔在桌子上摊了一堆。
卢梦仙说:“你把车票给我,我帮你报了。”
出于面子,沈中秋推辞说不用。
卢梦仙认真地说:“公司有规定,每个员工每年允许报两趟车票,你不报,也没有人领情。”
沈中秋这才乖乖把车票交到她手里,心中却暖暖的。
“你是哪里人?”
他一边往卢梦仙的杯子里加果汁一边问。
“苏州,你来的时候正好经过我们那里。”
她看着他娴熟地将两只杯子斟满。
“哦?我经过苏州了吗?”
沈中秋努力回想一路上经过的大大小小的车站。
“对了!”沈中秋几乎要拍案而起,“好像是有个叫什么州的……”
卢梦仙莞尔一笑,“我就说嘛,从你们那里来上海的火车,必须要经过苏州的。”
“噢,我记想来了!”
沈中秋一拍脑门儿,一副顿悟的样子。
“德州,衮州,徐州,是徐州,我记得是徐州。”
卢梦仙即将绽放的喜悦骤然消失,像一朵被雨点打落的牵牛花。
“徐州怎么能和苏州相比?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苏杭,苏杭,”沈中秋呓语般地重复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人们说什么都喜欢夸大其辞,用我们老家话叫吹牛×,”最后一个字因为不雅,刚一露头就被沈中秋用一口菜截回去。
“你看那些广告,那些名人炒作,那些明星做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老百姓都被骗怕了……”
沈中秋只说了一半,见卢梦仙正用一种到动物园才有的眼神看着他,急忙住了口。灵魂的右手迅速在自己的嘴上响亮地抽了一巴掌,以惩前毖后。
见他悬崖勒马,卢梦仙微怒的脸上浮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揶揄道:“接着感慨,你这人说话挺……”
“抱歉,抱歉,我孤陋寡闻了,苏州是个好地方,全国最优秀的城市,那里的园林世界著名。”沈中秋自知理亏,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干掉杯中的果汁。
她释怀地笑了,有一种贵妃醉酒的风韵。
“苗总早就提过你,说你在老家还当过班长呢,技术一流的棒。”卢梦仙灵动的眼睛分外明亮。
“一般般而已,都是大家吹出来的,苗总有时候也喜欢夸大其词。”
沈中秋终于把刚才用得不恰当的词,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心里却有些飘飘然。心想:要是这杯里盛的是酒就好了,有人夸赞怎么能没有酒助兴呢?
他是典型的人来风,只要有人夸那么一两句,便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就算有人把他当奴隶给卖了,他都会屁颠屁颠地帮人家数钱,最后还感恩戴德地说一声“谢谢”!
手机就在沈中秋胡思乱想的时候震荡起来。
一按接听,姜鹏就在电话里嚷嚷上了,“你来了没有,我们换了包厢,机子都给你定下了。”
沈中秋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冲卢梦仙示意一下,起身来到门外。
“我不认识路呀,不去了,在附近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你在哪儿呢?身边乱哄哄的。”姜鹏问。
“在公司附近吃饭呢,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算了,我们吃点盖浇饭就行了,挂啦,挂啦!”
沈中秋应道:“挂吧,你们玩你们的。”
姜鹏气愤道:“你挂个球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让人给挂了!”
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又玩网游呢,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沉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是垮掉的一代!
听筒里传来苗增兵的声音:“姜鹏把咱们泊头人的脸丢到上海来了,还叫‘泊头狂少’呢,一百二十多级让九十级的给挂了。”
沈中秋不懂网游,那些级别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你俩继续玩你们的网游,继续丧失你们的志向吧,我吃完了在附近走走。”
回到包间,卢梦仙已经放了筷子,淑女一样等在位子上。
沈中秋说:“别等我,快吃吧,都凉了。”
卢梦仙点的是一道油菜,绿油油的,酸酸甜甜,很合沈中秋的胃口。
菜一入口,沈中秋的想法就探头探脑地冒出来:这怎么有点像我和林青在一起的情形呢?
抬头,看见她合身的职业上衣和没有化妆的脸,他心里一阵热血沸腾。
她昨天接我的时候是穿了件碎花长裙,原来当时还为我特意打扮了一番呢,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沈中秋越想越美,仿佛掉进粮仓里的老鼠。
“工作顺利!”卢梦仙举杯说道。
这是沈中秋在上海得到的第一个祝福。
出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一片晚霞在天地相接的地方向四面八方扩散,宛如一朵怒放的玫瑰。
卢梦仙一边等车,一边自语:“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车。”
沈中秋抬眼看一眼西方,安慰道:“太阳刚落山,应该有的。”心里却暗暗祈求:上帝啊,不要来车,千万不要来车!
人要是心诚的时候,还真会有奇迹出现。那天,果然没有一辆公共汽车出现,连出租都拦不到。有句话叫“心诚则灵”,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最后,卢梦仙终于无奈地看了一眼暗淡的西方,垂头丧气地说:“只能走回去了。”
见她失落的样子,沈中秋心里充满内疚:要是当时我不那么祈求,结果会不会就相反呢?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心中却暗暗窃喜。
“其实不远,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卢梦仙似乎在宽慰沈中秋,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沈中秋给他一个微笑的眼神,不禁扭头看向公交车开来的方向。
一辆公共汽车刚好停在他们等车的地方。
沈中秋惊呼道:“有车了,有车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