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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奔的脚步忽地向左一拐,呈半圆形地绕过了伊斯雷。
就在此时,仍悬浮在半空中的湖绿色光带蓦地飞散成密密麻麻的字符,它们就像遇到了死敌的蜂群一样,瞬间将伊斯雷牢牢包围,以他为中心旋转成了一个荧光的漩涡。
“腾纹泱家。”站在漩涡的中心,伊斯雷只是抱着臂淡然地判断。
沨面对他站在他的身后,左手平举指向前方,双眼圆睁,将敌人牢牢锁在了瞳孔之中。嘴唇微张,他轻声念道:
“腾蛇……”
漩涡的上下两端霎时向中间收缩,仿佛两股激流相撞,飞溅出澎湃的水花。
但那并不是水花,而是数万符文一爆发之势瞬间排列而成的三层圆阵,它们旋转着,流淌着令人生寒的冷色幽光。
“伏地!”
空气发出巨浪击石一般的声响,蛇形光流携着锋利的冰屑自上席卷而下,贯穿了旋转的三层阵,贯穿了伊斯雷的所在之处。
剧烈搅动的空气仿佛哀鸣,沨默然望着卷起的沙尘枯叶,双手疲惫垂下。腾蛇伏地是能够把法阵范围内,包括空气中及人体中的所有水分全部汲干的术法,术成之后,在死伤者脚下,往往能看见盘旋在地上的血色“冰蛇”。
泱家的腾纹以速度和精准著称,腾蛇伏地在冰族的类似术法中威力并不算大,却绝对是嘴难以防范的,因为它会紧紧依附于已经锁定的对象,法阵本身又无质无形,无法扰乱,而冰蛇本身在汲取血液之前只是一堆冰屑,即使被打散了也能迅速重组。
所以,他很难理解。
从渐缓的气流中悠然走出的伊斯雷毫发无损,甚至脸沙尘都不曾沾染些许。
这就是所谓的差距吧,他心中苦涩。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还存有的一点点回去的希望已经破灭了,战斗刚开始时仍抱有的一点点周旋的幻想也已散去。
而现在,还有一件事是他唯一可以做且必须要做到的——确保自己战死在挚友之前。
指尖再次亮起光芒,他决然将它们指向自己的左胸——心脏所在的地方。枯藤一般的纹路开始在皮肤上迅速蔓延,覆盖了原本的阵纹。
然而在纹路的扩散完成的前一瞬,他忽觉后脑一痛,在意识完全沉入黑暗之前,最后留在视野之中的,是面前伊斯雷正在散去的残影。
“别自作主张做些让人头疼的事啊。”那句话隐约带着些许柔软的随性,但沨并没有听到。
从袍子底下伸出的尾巴吧昏迷的沨卷起,伊斯雷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净厘
四年来,他从来不曾忘记……
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焦灼的味道盖过了充斥空气的血腥。
当恶臭的唾液淌过发黑的牙缝,从眼前那张狰狞的血火红大嘴垂落到自己脸上的时候,男孩竟在瞬间忘记了恐惧。
十二岁,其实在冰族之中已经不被当做是小孩子了,那些曾经对他投以嘲讽的同龄人都已经相继上了战场,唯有他,连牺牲的资格都没有。
自懂事以来,早就学会了对所有的嘲笑的漠然以对的男孩,从来都未曾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如此地憎恨,憎恨自己的出身,憎恨自己的弱小。
刹那间就已经张大到极限的血红大嘴吐出了一口臭气,镶在头部两侧的眼球上鼓出了血丝,将映在其上的人形切割得支离破碎。
然而,就在它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那一瞬,有什么东西插入了那贪婪的喘息声中,如匕首一般,锋利得简单干脆。
“啪。”
魔兽的身体猛地被“吹飞”出去,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它的胸腹就瞬间坍成了肉酱,剩下的头颅和半个身体跌落地面,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站在男孩面前的是一位女性,准确来说,是一位少女。她雪白的长发有些凌乱地被草草束起,嘴角的弧度带着女性鲜有的刚毅,无袖白袍和苍白的皮肤上,遍布着从战场带回的血腥和伤痕。
她的眼瞳是和白衣白发对比鲜明的黑色,简单明晰的纯黑里仿佛潜伏着刀剑的锋芒,让人不由畏惧,又难以移开目光。
传入耳中的声音有着羽纱般的质感,轻盈却又沉稳而略带粗糙。
“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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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淞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难以抑制的慌乱在心中蔓延。
他的能力偏重于物理攻击,只有在沨出于战斗状态下时,他才能勉强感知对方的气场。而在一瞬间的爆发之后,沨在他的感知中已经消失了足有两分钟了。
距离挚友失去踪迹的地方越来越近,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状况如何,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如果继续前行,自己看到的会不会是……
“继续向东北走。”净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刹那的走神间,一小片狼藉的土地进入了视野。凌乱的树枝掺在枯叶之中凌乱四散,土壤上有一处稍稍凹陷的圆形濡湿——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不过他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里并没有他最害怕会看见的东西。
“向东北走!”背后那执拗的声音又拔高了不少,洛淞唯有将思绪压下,继续赶路。事到如今除了相信队伍中唯一的感知者以外,他已经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路程并不算长,周围的树木以异常明显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稀疏,短暂的荒芜过后,他们进入了一片金属的“森林”。
银色的柱状金属不规则地分布在已经寸草不生的土壤上,从约两米高的地方开始分岔出尖利的“树枝”,它们扭曲而光滑的表面映着天边的最后一丝光芒,闪闪烁烁,仿佛无数只火红的眼睛,美丽又诡异。
闪光的金属森林很快便淹没了视野,风卷着沙尘将隐隐约约的铁锈味送进鼻端。难以计数的疑问涌入脑海,但情势不可能给他悠闲思考的时间。
一阵锐利的寒意毫无预兆地袭来,洛淞眼中幽光微闪,净厘还未来得及反应就从他背后摔落。在空中瞬间凝成的冰戟被他的双手稳稳握住,从小腿开始,爆发的力量寸寸运至腰部和臂腕,面对突袭,他的选择是攻击而非防御。
他猛力转身,强悍而沉稳的力道注入戟尖,迅雷般刺出。然而,平稳的戟身却突然一震,电光火石间,那张脸就已经到了眼前。
那双眼是清澈却看不到底的荧绿,泪痕般的纹路从下眼睑划落脸颊,黑发垂落在苍白的皮肤上。
乌尔奇奥拉轻按在戟身上的手掌再一用力,冰戟顿时崩裂四散。但洛淞毫不惊慌,手掌一翻,所有的碎冰又在手上重新凝结。戟杆从背后轮过,携着呼啸的风从下方挑向对方的胸口。
乌尔奇奥拉上身微微后仰,面无表情地躲过了这一击,而趁着这细微的缝隙,洛淞横戟身前拖着净厘飞身后退。
“抱歉了。”他轻声对净厘说,而警惕的目光仍牢牢锁在乌尔奇奥拉身上。
净厘却没有理会他,似乎也真的并不在意自己被摔了一下又被拖了十几米这件事,因为他眼底执拗恶毒的恨意中,始终没有掺上一丝一毫的恐惧或是不满。
他有些艰难地爬起身,缓了几口气,竟不管不顾地拔腿沿着原来的方向冲去。
“净厘!”洛淞惊惧地察觉,然而他无力阻拦,因为乌尔奇奥拉瞬间就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边勉强地招架着空手的敌人,一边焦急地大吼,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清楚得很——一切都已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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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问出这个问题的少女,来自他也许终生都只能够遥望的战场。
男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厘。”他如此回答。
少女凝视了他一会,终于移开了让他愈感芒刺在背的目光。
“冰族左军在对费斯军团一战取得了三万对十万的胜利,只是因为三十秒,费斯副督军七人阵的一次攻击后,到下次力量蓄满之间的三十秒。”
男孩讶然地抬头,他不明白她对自己说起这些的意义,也就是那个时候,男孩发现了,少女乍一看寻常之至的五官,从侧面看却很是深邃,仿佛镶入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那三十秒的先机,是由天净帘净家的坐标锁定争取到的。”
男孩全然怔住。
“我只会再问你一次,”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再次转向男孩,沾有血污的苍白侧脸庄严得让人难以逼视。
“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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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净厘!
“我是天净帘净家的净厘!”他低吼着,双唇颤抖,原本已经很黯淡的湖绿眼瞳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你还记得吗?赫映!”
他毫不踌躇地纵身从那扇开在地上的铁门跳入,门内的房间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努力地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房间内的情形,同时右手中有锋利的冰晶开始凝结。他抬脚,从自门外照入的些许光亮中踏入了黑暗。
然而,一心只想要复仇的男孩已将双眼蒙蔽,他看不见同伴的担忧,同样地,也看不见潜伏于黑暗的毒蛇。
撕裂**的钝响,尚未成型的冰刃从手中坠落,四分五裂。男孩扩大的瞳孔在颤抖,温热的血液溅入眼眶,如泪水般流下。他缓慢地,艰难地将目光向上移去。
雪白的长发飘散在凉薄的夜色中,晕染着初升的月华。即使倚靠在别人的肩上,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依然使人难以逼视。
仿佛绝世的宝剑,美丽而残酷,一如当年。
一如他从来不曾忘记的当年。
往时之月
两点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闪闪烁烁,有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响起。
折断的畸形长臂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蠕动,坎特龇着一口尖牙,在心里狂笑不已。
太天真了!竟然就这样把他丢在一边。这是他付出了多少才得到的身躯,这具神一般的身躯,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地变成一堆废铁!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下巴,舌头喀拉拉地舔过一排尖牙。
齿轮——那枚赋予了他力量的齿轮还在身上,只要……
一个身影从上方的门纵身跃进了房间之内,门外的微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噢,多么纤细,多么诱人的身影!
只要……只要能有新鲜的血液!
他张大了嘴,银光在锐利的风中一闪而逝。
“啊哈哈……咿哈哈哈哈!”那洞穿了净厘胸膛的,软鞭一样的舌头上,有红宝石般的血珠滴落,甜美的味道沿着神经涌向大脑,那歪扭的狂笑终于爆发。
然而他的笑却在下一瞬间突兀地凝固了,啪嗒一声,那红宝石般的珠子砸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那条长舌亦如陶片一样崩裂成数段。在他和净厘之间,一个圆阵悄无声息地显现。
坎特如同被摄取了神智一样,愣愣地盯着那个半透明的圆形。淡淡的湖绿之上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