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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案前更无香烛,王建也不以为意,亦不顾忌自己一身白衣,就这样跪在地上,双掌合什,喃喃地向吕洞宾道∶“信男王建,求吕洞宾保佑师父身体安康,更求吕洞宾保佑师父能收六六为徒……”
平凡的心愿,平凡的祝福,此刻他仿佛已不再是一个学剑的男孩,而是如一个平凡的孩子般,在祈求着上苍为他双亲多添平安。
他虽只是喃喃低语,然而荒山悄寂,那黑衣汉子和钱柳仍听得十分清楚。
黑衣汉子听罢,欣慰之情溢于表上;钱柳见王建如此关怀自己,心中暗自感激。
王建还罗罗嗦嗦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对钱柳道∶
“六六,你怎么不一起求神?难道你不想师父收你为徒吗?”
钱柳有感于他适才一番诚意,不忍如常般冷然不答,于是淡淡地道∶
“心是神,神是心,若要问神,先自问心!”
此番话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王建阅历尚浅,当然不解其意,那一直不语的黑衣汉子听罢却是深深一阵感触,随即问道∶
“六六,你这话是从哪听来的?”
钱柳道∶
“我自己说的。”
那黑衣汉子微微动容,想不到一个孩子竟可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又道∶
“那我亦不问神,我来问你!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钱柳冷冷凝视座上吕洞宾神像,徐徐吐出二字∶
“恨天!”
“恨天?”黑衣汉子更是一怔,问∶
“你为何要恨天?”
钱柳默然,他本来也想黑衣汉子明白他的心意,他要来也想得到旁人了解,可惜,他根本不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心意,他更不知如何去表达自己对苍天造物之恨!
他继父白居易一生尽行仁义,结果身首异处,惨遭灭门!但那个黄巢却可逍遥快活,显赫江湖。假若苍天有知,或世上真有明察因果的吕洞宾,那为何不还白居易一个公道?到底天道何公?
黑衣汉子瞧他满是忿然之色,知他不欲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转问道∶
“除了恨天,你还恨谁?”
钱柳登时血气翻涌,一反平素冷漠,咬牙切齿地道∶
“黄巢!”
“为什么?”
钱柳已不想再解释为什么,再解释也是没用,他只是望着黑衣汉子,义无反顾地道∶
“此人非杀不可!”
那黑衣汉子与他对视良久,终于朝天倒抽一口凉气,叹道∶
“很好……很好……”
他说着已先自步出庙外。
八月十一
王建整个清早都在自行用些竹枝和薄纱糊着花灯,似是其乐无穷。此等孩童玩意,每个孩子也是爱不释手,王建只得十岁,固然亦不例外。
只有钱柳是例外,他正抱膝坐于门边,看看王建在忙个不亦乐乎,也不知其乐趣何在?
王建还一边忙边问钱柳道∶
“六六,你横竖闲着无聊,不若也来造一个吧?”
钱柳并没答话,迳自站起便往屋后信步闲逛。当他至屋后时,才记起王建曾向其提及,其师绝不容许任何人擅闯屋后那间石室,因为内里放着一些异常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和神秘?钱柳本没有什么好奇之心,但当他那石室门外路过时,他忽然感到内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渗透而出!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令他惴惴不安,不由得趋近门前一看,竟见室门并未上锁,于是顺势推门,随即发觉室内一片昏暗。
他连忙取出火摺子点亮壁上油灯,登时眼前一亮!室内赫然挂满各式各样剑,有长的。
短的。曲的。阔的。蛇形的。还有断的。少说也有二十余柄!
然而这些剑全都没法吸引钱柳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到一柄用木架托着的剑上。
那柄剑外观十分平凡,剑鞘古拙无光,却流露着一股异常感觉,使人一望便知是一柄绝世神剑。
不单是一柄绝世神剑,还一柄散发浩然正气的绝世神剑!
钱柳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向着这柄剑走近,手心一直在冒着汗……
这柄剑的剑气看来并不欢迎他,它那浩然正气,似是在抗拒着他一身的戾气!正因这柄剑在抗拒,更激发起钱柳那股狠劲,他忽然咬紧牙根冲前,闪电提起那柄宝剑!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立时涌袭他的心头,那是由剑中发出的,像是在警告钱柳,千万别拔出它,否则……
钱柳偏偏不管,他不顾一切地一发蛮力,立时把剑从剑鞘中硬生生抽出半截!
蓦地,剑锋光芒在昏暗中暴绽四射,照得室内犹如白昼!这柄剑,果然是光明正义之剑!
这柄剑根本不属于钱柳,因为他一直在痛苦及黑暗中生长,他的仇恨,根本和这柄剑背道而驰!
钱柳这样强行拔剑,剑上那股袭人感觉竟然的他震至吐鲜血,然而他仍是咬牙强忍,一手拭掉嘴角血丝,他誓要把剑整柄拔出!
他不忿……
他不忿自己只可活于黑暗,为什么他不可以同样地拥有光明?
如果这就是他的命,他宁死也不要接受,他要挑战命运!
钱柳正自和剑对抗,突地,背门被人拍了一下,他心中一惊,难道给黑衣叔叔发觉了?于是急忙回头一看,却见王建正立于其后,目露愣色地道∶
“六六,你怎么擅自进来,还将师父心爱的豪杰剑把玩?让我为你放回它吧!”
王建惊慌地取过他手中的豪杰剑,随即把剑放回原位。钱柳默默地注视王建的脸,只觉他脸上除了少许惶色外,并无异样或不妥。
这柄豪杰剑,似乎并不抗拒王建。
钱柳感到深深受到伤害,想不到不单人们摒弃他,就连一柄剑亦然。
门后,一人尽将整件事情看在眼里,正是那黑衣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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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肉城
人肉城内只见数百巨石磨,同时开工,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肉联厂。大批金甲军活生生的叛教者、俘虏,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悉数纳入巨石磨,顷刻磨成肉糜,鲜血像瀑布一样流到一个井中,
钱柳柳则对这一切感到漠然。
八月十二,黄昏。
钱柳正于屋后不远的小丘上劈着枯枝,好拿着回去当柴生火。
他既已打算长住此地,当然要为此处尽点绵力,更何况那黑衣叔叔的眼神总带给他一种奇妙的亲切感,只要他不要自己离开,他乐于做任何事!
正自埋头苦干,忽听得对面山头传来一阵阵“嗥嗥”狼叫!
狼嗥声中更夹杂几声微弱的悲鸣,钱柳深觉有异,遂急步奔往那边看去。只见那山头呈现一幕凄绝情景!原来正有一大群野狼在围攻一头母鹿和两头小鹿,那群野狼的数目少说也有十数之多,而且看来已多日没有东西下肚,饿得目露凶光!那头母鹿的身形倒也不小,可是它既要用头上双角护住自己,同时又要掩护自己两头小鹿,于是身上数处要害均被狼群噬了数口,鲜血如注,受伤非轻!
本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似是一贯天命,但钱柳一瞧见那头母鹿拼死也要保护两头小鹿,不知为何念起白居易,而且那群野狼以众凌寡,拯救之意便油然而至……
蓦地,“刷”的一声!一柄破柴刀划空飞至,即时劈中其中一头正骑在母鹿身上狂咬的野狼!刀劲既猛且狠,那头狼中刀后随即翻下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狼群惊愕回望,只见一双眼睛在冷冷发光,那是钱柳的眼睛!
他的眼睛此刻正流露着一股森寒杀意,他看来比狼更狠!
那群狼也不知是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吓着,还是震慑于其目光之下,竟然全部停了下来。
钱柳一步一步地逼近那头躺在血泊中的野温,眼睛再没流露半点人性,冷然道∶
“歹毒狼心,死不足惜!”
说罢随即抽出那柄插在狼身的破柴刀,手起刀落,立即再把那头野狼连劈十数刀,血花四溅,当场把它劈为肉酱!出手之残忍,就连那群狼亦给吓得不住退后!钱柳缓缓转身,森冷的眼睛再朝狼群一瞥,那群狼顿时怕得四散奔逃!
血泊当中,除了那头恶狼,还有那头重伤的母鹿,它正在痛苦地悲鸣挣扎着,可是它的咽喉已被咬破,返魂乏术。
钱柳走近母鹿,见那头小鹿仍以舌头舐着它的伤口,状甚哀怜,遂道∶
“你们的娘已活不成了,既然它活着枉自痛苦,不若……”
“就让我来成全它吧!”他语起刀落,重重一刀,竟把母鹿的头颅砍了下来!两头小鹿惊见如此情景,登时四足发软,仆跌地上,欲要逃走,却又走动不得!
钱柳当然明白它俩在害怕他,甚至在憎恨他,但他绝不介意,因为此事本来事在必行!
正要转身回去,忽地眼角一瞟,竟发现那黑衣汉子站于不远处的一颗树下!
他私下一懔,心想难道他已经把一切全看见了?
可是随即转念又想,即使给他瞧见了又如何?他深信自己并没有做错!
站在树下的黑衣汉子此时却在反复思量,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剑道虽然洋溢一片生机,可惜始终没法将钱柳的戾气消解,然而有一个人,一定可将这可怜的孩子感化……
因为,那人练的是━━佛门绝学!
八月十二,夜
在那简朴的小屋之内,钱柳等人同在用饭,这是一顿异常沉闷的晚饭。
钱柳素来都是沉默寡言,此刻更是沉默,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无聊地扒着饭。
那黑衣汉子却在喝酒,一口一口的喝,看来心事重重。
王建本来没有什么不妥,但见他们神色纳闷,实不知何是好,遂以晚饭来掩饰心中诸般揣测不安。
钱柳还未吃罢,便已抵受不了这股沉寂,正想站起回房,黑衣汉子却叫住他∶
“六六。”
钱柳应声止步,回首望他,黑衣汉子也望着他道∶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人。”
钱柳的心直往下沉,似已知道他将要说什么,他但愿他不会说出自己不想听见的话,可是他还是说了,他道∶
“这个人是我的挚友慧能大师,他定会悉心照顾你的。”
“照顾”二字,恍如睛天霹雳,猛然轰进钱柳耳内!他只感到自己本已被人从悬崖拉上来的身子,霎时又被推回万丈渊!
那黑衣汉子犹自道来:
“慧能大师武艺超卓,他会传授你绝世武功,而最重要的是,他懂得不少佛门道理,这些道理,对你的帮助更大。”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钱柳的反应,问∶
“六六,你明白吗?慧能大师比我更适合当你的师父。”
钱柳怎会不明白?他太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