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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雄-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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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里逃生
    魅幻、难测!

    薰神、蚀骨!

    “缘”之为物,时会作弄苍生,总叫人不愿相见的人狭路相逢,愿意相见的人又偏偏生离死别。

    正因如此,不同的人被不同的缘所牵引而走在一起,总会得出不同的“果”。就以钱柳而言,他━━

    与王建,黑白对立。

    与慧能,神魔难共。

    与黑衣叔叔,难成师徒。

    与其父唐宣宗,缘如纸薄。

    与其母晁玉浓,情恨难辨。

    与白烈,一别永诀。

    与白居易……

    恩深,

    缘浅。

    算来算去,他竟与所有人皆无缘!

    他一直都活在孤单的领域中,从来也不奢望黎明会有一天到来,也从来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同情。

    然而,他又会否对别人同情?

    “绝对不行!”

    天下第一楼内,白地响起了黄巢一声肯定的答复。

    只见站在楼内的除了塞诸葛,还有尚让、钱柳与杨行密。

    而黄巢这个答复原来是向杨行密而发的。

    但听得黄巢道∶

    “为师虽因你大挫沙陀城锐气而应承给你奖赏,但并不表示会答允你任何请求,特别是这个!”

    杨行密恳求道∶

    “师父,弟子只希望能偕同住温一起回乐山千佛洞为父立墓,这要求并不过分,难道也不可以?”

    黄巢以一种极度怀疑的口吻问∶

    “嘿,你素来并不喜欢留于金甲军,如此一去,怎保证你会鸟倦知还?”

    在旁的尚让见二人僵持不下,插嘴道∶

    “师父,我看杨师弟也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而且即使他不回来,我们金甲军分坛遍布神州,总有法子把他找回来的!”

    黄巢坚决道∶

    “纵是如此,为防万一,也不能让他离开金甲军半步,一旦出了岔子,谁敢保证?”

    是的!人心难测,万一杨行密与住温一去不返,以黄巢向来严厉之手段,为他俩保证的人必定遭殃!

    尚让虽有意相帮,但此等罪名他实在担戴不起,也就即时噤声。

    杨行密眼看屡求无效,心知再求下去也是枉然,只得低下头黯然道∶

    “既然师父如此坚决,那……弟子告退了。”

    他说着转身,缓缓步出第一楼。

    一直不语的钱柳静看着他低首离去的背影,目光中竟猝地闪现一阵异样神色。

    其实为父立墓,仅是一个很基本的要求罢了,可是连这件事竟然也无法办到……

    钱柳也曾目睹杨行密在惊涛骇温中舍身抢救住温,这样的人又怎会言而无信?这样的人理应得到好报的。

    既然苍天无道,不给他应得的好报,那,满手罪孽的魔又如何?

    就在杨行密刚刚步出第一楼的刹那,钱柳陡然道∶

    “让我保证他。”

    此语一出,不独尚让与塞诸葛大感意外,连黄巢亦有少许变色,不过他依旧气定神闲地笑道∶

    “哈哈,六六,你是老夫座下绝不留情的爱将,怎么忽然活得愈来愈像人了?”

    黄巢这句话虽是随心所发,然而却一语中的!

    真的!钱柳愈来愈像一个活人!

    他素来像一个死人,本应对一切毫无感觉,如今又为何挺身而出?

    黄巢续道∶

    “六六,你可知道要当这个保证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钱柳心想,别和他说代价,还有什么比他加入金甲军付的代价更可怕?

    他当然不会答,只是等他说下去。

    黄巢朗声道∶

    “好!老夫就和你打赌!

    我决定让行密与住温前赴乐山,不过……

    我要你与他俩一起前去,沿路一直监视二人,直至他们返回金甲军为止。倘若他俩在半个月内还没有回来的话……“

    他说着斜斜一睨钱柳,狞笑着说出钱柳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尚让与塞诸葛一听之下,两者皆陡地大骇,吃惊地回望钱柳。

    只见他默然点头,无言地答应了这个赌局。

    杨柳阁本仅得钱柳独自居住,后来杨行密亦入住杨柳阁,黄巢遂把此阁一分为二,一名“杨阁”,一名“柳阁”。

    此刻,钱柳正赤条条地浸身于“柳阁”内一个偌大的浴池中,四周一片水气弥漫,霎时间,也分不清浸在浴池中的到底是人?是鬼?是仙?还是魔?

    只是无论是人是鬼是仙是魔,一意孤行的他也不想世人过问。

    花贱正在屏风后为他整理脱下来的衣衫,她忽然好奇地问∶

    “钱少爷,听说今日杨少爷曾向帮主再请求为父立墓之事,不知帮主答允没有?”

    钱柳微微应道∶

    “答允了。”

    花贱登时喜形于色,雀跃的道∶

    “真的?那……确是太好了!”

    这阵喜悦是由衷而发的,她是真心的为杨行密与住温感到高兴。

    “我亦会去。”

    花贱还没收起笑靥,便即讶异问∶

    “啊,为什么?”

    “因为要监视。”

    监视?花贱心想,原来帮主始终对他俩放心不下,只不知为何钱少爷会接受这等无聊、猜疑的任务?

    遽地,一张字条意外的从钱柳的衣衫中跌了下来,轻轻堕到地上,发出一丝很轻微奶轻微的声音。

    花贱信手捡了起来,有点好奇,刚想打开一看究竟,谁料池中的钱柳竟能听见屏风后这丝如此细微的声音,他徐徐道∶

    “别看。”

    花贱更好奇了,问∶

    “钱少爷,那……是什么?”

    钱柳再没回答,他今日的话已说得太多。

    顷刻满室不可耐的沉默。

    既然钱柳如此,花贱也明白这是自己不应看的东西,惟有把字条放回衣衫内。

    其实,那张字条是钱柳与黄巢所立的一纸赌约,当中清楚记下了倘若杨行密与住温走脱的话,钱柳将会付出的代价。

    那是一个可怕的代价,本来事不关已,钱柳根本不愀杨行密与住温如此做。

    故。

    这张赌约的内容也不容任何人知道!

    翌晨,杨行密终于得知黄巢已答应让他与住温远赴乐山一事,虽然不知黄巢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但亦兴高采烈地与住温一起收拾行装,待至中午,便联袂起行。当然缺不了钱柳。

    杨行密与住温已有多年没有踏足金甲军以外的世界,故住温一直皆乐不自胜,还一边走一边蹦蹦跳跳地高声笑道∶

    “哇!真开心啊!如今才发觉外面的世界是这样可爱的!”

    其实外面还不是与金甲军一样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住温感到外面更为可爱,只因心情较开朗而已。

    杨行密微笑点头,然后回头一望,只见钱柳虽说与他俩一起前赴乐山,但迄今都没与他俩走在一道,仅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

    他始终仍是与所有人保持一段异常遥远的距离,不知是在提防别人会伤害他,抑是在提防自己会伤害别人?

    乍看之下,他此际孤身走在雪地上,倒真有点像一个遥不可及的魔神。

    住温瞧见他这个样子,不禁附嘴在杨行密耳边道∶

    “啐!为何他要与我们一起前赴乐山?他分明在监视我们!”

    杨行密道∶

    “温,钱师兄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黄巢的主意。”

    住温更不忿道∶

    “那为何黄巢不派尚让,偏要派他来监视我们?依我看,也许只因他自动请缨,好回去向黄巢邀功。”

    杨行密心知再解释也不能令住温对钱柳改观,于事无补,惟有不再搭腔下去。乐山位于四川,三人日夜兼程,距离金甲军愈远,雪便愈少,也没有那么寒冷,终于来至乐山一带……

    乐阳村是位于乐山的一条小村,此处的冬天并没有呼呼风雪较金甲军暖和不少。

    三人走在村内的市集上,但见人潮熙熙攘攘,一片烦嚣,好不热闹。

    住温自出娘胎便居于乐山,虽然并没居于乐阳村,对此地也异常熟悉,不期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亲切感。

    杨行密眼见摩肩接踵的人群,不禁回想当初老父退隐归田,所居的那条村子也是如此,但愿自己有一天也能再次回到那条村子,安安定定、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便好了。三人之中,惟独钱柳最不习惯面对此汹涌人潮,不过这些村民似乎也不习惯面对他,众人甫与他的眼神接触便远远避开。

    他有一双可以慑退苍生的眼睛。

    然而,这双眼睛却隐藏着一颗不为人所知、所能了解的心。

    这颗心,也不知到何日方会给人从他那个虽生犹死的躯体中挖掘出来,瞧个清楚明白?

    也许永不会有一天。

    就在此时,距三人不远的一间破旧石屋突然飞出一条人影,只见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哭哭滴滴的倒在地上,一个魁梧的粗汉从屋内追出,骂道∶“呸!臭婆娘,老子仅是到小黄家操几手罢了,你却整天噜噜嗦嗦,烦个不休,待老子好好整治你!”

    原来又是柴米夫妻的故事,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毒打一个女流,试问谁能坐视?

    不过这粗汉身高竟愈七尺,拳如碗大,一般村民也只好装作视而不见。

    眼见众人恍如瞎子,坚决不锄强扶弱,杨行密不由分说抢上前,扶起那妇人问∶“这位大嫂可有受伤?”

    妇人哭着点头,此时那粗汉见妻子有人相帮,心头更怒,呲目吆喝∶

    “嘿,小子年纪轻轻,却胆敢管我老李的事,是活得不耐烦啦!”

    此时住温也跑上前,插嘴道∶

    “你老大一个堂堂男子居然毒打一个毫无反抗的女流,不害羞吗?哼!我年纪比他更轻,我也要来管上一把!”

    那个粗汉听罢更是怒不可遏,发狂般挥舞重拳,便向两个孩子轰去,喝道∶

    “好!就让老子先教训你两个小鬼再整治她!”

    拳如雷下,给这粗汉轰中一拳也不是好受的。

    然而他这一拳并没轰下,因为已有一个人抓着他的手。

    老李大骇回头,但见来者竟是个黑衣少年,急忙喝道∶

    “小子快放手,否则老子宰了你!”

    到了此刻他还虚张声势,冥顽不醒,钱柳一声不作,轻轻一掌挥出,便把他整个庞大的身躯挥出老远,翻滚十数周方止。

    那个老李的妻子惊见老李被打,瞿然尖叫道∶

    “哎!你这个小子怎么打人?来人啊!这小子无故伤人啊!”

    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颠倒,救人者遭被救者人之以罪,天理何在?杨行密忙解释道∶

    “这位大嫂,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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