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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的龙撵与一干禁军浩浩荡荡地往墓地前行,因为有前车之鉴,兵部尚书陈浩明召来了六千禁军严密保护。而禁军统领方知鸣杖刑后仍未恢复,并未随行。
白皙的小手掀起明黄的幕帘,汐颜瞥向龙撵之外。一路上未闻任何喧哗,她犹觉得奇怪,如今一看,往日繁华的商铺都关了门,小贩与往来的百姓一个未见,不禁微微蹙起眉。
“安福,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在龙撵一侧的安福领命而去,片刻便回来禀报道。“皇上,陈大人担心有人借此生事,就让沿途的百姓关铺闭门,不得出外。”
闻言,汐颜不悦地冷着脸。“真是胡闹,这让那些做小本生意糊口的百姓怎么活?安福,待会叫孔织给沿路的百姓一点抚慰金,当作补偿吧。”
“皇上英明,百姓听闻,一定会对皇上感恩戴德的。”安福微微一笑,恭谨地说道。
汐颜这才缓了脸色,笑了笑。“安福自小便跟在朕身边,这拍马屁的话倒是说的不会,这会嘴巴怎么像抹了蜜似的。”
“谢皇上赞赏,”安福见汐颜笑了,高兴得眯起眼。又见汐颜眼底淡淡的青影,知道她连续几夜都是将近三更才睡下,不由开口劝道。“时辰还早,皇上歇一会吧。”
“也好,”往后一靠,汐颜语气略带倦意,缓缓阖上了眼。
安福放下幕帘,上前反复叮嘱轿夫放慢脚步,见这龙撵要抬得平平稳稳,这才放心地退开一边。
微微地颠簸中,汐颜困意袭来,逐渐昏沉。原想能就这样一路酣睡至目的地,可惜无法如愿。一声“狗皇帝”令汐颜立马惊醒过来,伸手撩开了幕帘。
入目的又是一片玄衣,为首之人一见汐颜的身影,扬声怒喝。
“你这狗皇帝蛇蝎心肠,竟毒害我漓国皇后,连自己的亲姑姑都不放过!”
汐颜秀眉一皱,毒害皇姑姑,此话从何说起?
尚未开口,陈浩明抬手一挥,禁军提剑冲向玄衣人。
刀光剑影,血腥的气味在四周蔓延。玄衣人不过数百,如何抵得住如狼似虎的数千禁军?不过片刻,已有过半落马。为首那人见情况不妙,连忙集中数十人,匆忙往后急退。陈浩明紧追其后,抽剑迎向那玄衣人的首领。
两人对峙间,数十人被禁军斩杀殆尽。余下那首领捂着手臂的伤口,死死地盯着身侧汹涌而至的禁军与明晃晃的刀剑,忽而仰天大笑。
“汐颜,我完颜森诅咒你……”
笑声哑然而止,一柄银剑没入完颜森的胸膛,从后背穿出。完颜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低头看了看剑身,缓缓往后倒下。
陈浩明抽回佩剑,冷哼道。“对皇上不敬,罪该万死!”
汐颜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放下幕帘,挡去了那片片的鲜红。生于皇室,对血腥与杀戮并不陌生。但是,熟悉并不等于喜欢,汐颜厌恶鲜血,亦厌恶杀戮。
她垂首望着自己的双手,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洁白如雪,肌肤细嫩,十指修长,指甲修整得很平,隐隐透出粉色,仅在右手的掌心因练剑留有几处薄茧。汐颜轻轻叹息,那日在客栈遇袭挥剑杀人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不论她多么讨厌,这双手也染上了血腥。不久的将来,直接的,间接的,兴许增加更多的杀孽。这……便是帝王之路……
“起驾——”
重新撩开幕帘,禁军快速将玄衣人的尸首聚在一处,汐颜不明所以,唤了陈浩明过来。“陈卿要如何处置这些人的尸身?”
“回皇上,微臣打算直接放火烧了。”
汐颜眉头紧皱,死者入土为安是惯例,即使大奸大恶之徒,行刑后依然会好好掩埋。尤其是漓国,土葬风行,极为神圣。那完颜森是完颜傲最小的弟弟,漓国皇室子弟,却要被如此对待么?
“陈卿,难道这附近就没有可以下葬的地方吗?”
陈浩明沉声应道,“皇上,漓国贼人三番四次对皇上不利。千刀万剐亦不能赦免其罪,根本没资格葬于地下。加上这附近有不少百姓聚居,方寸之地,尸身难以掩埋。”
他说得在理,但汐颜一想到那些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未免伤怀。
“陈卿,把他们带上,在前方寻一处葬下吧。”
听罢,陈浩明面色一青。那些贼人虽然不多,也有几百个,若寻不到下葬的地方,难道要让禁军的士兵一直抱着尸体?
望着头上的烈日,想必不到半个时辰,尸首就会发臭。他眸底一凝,恭谨地应了下来。
汐颜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留下数百名禁军,继续前进了。
待那抹明黄渐渐远去,陈浩明招手让禁军把尸首继续堆在一起。一名副将不解,上前询问。
“陈大人,皇上不是命我等把这些人移到别处葬下么?”
陈浩明淡漠地睨了他一眼,冷声道。“副将若是有意见,本大人不介意让你抱着这些散发着恶臭的尸身跑上一转。”
副将瞄了那如山的尸体一眼,连连摆手。开玩笑,烈阳当空,沾上那味道可几日都散不了。他搓了搓掌心,暗忖这两日正打算去赌场玩一把,沾染了晦气怎么办,他还想把前日输了的俸禄赢回来呢。
思及此,他谄媚一笑,连声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
“好了,”陈浩明不耐地打断了副将,挥了挥手。“赶快弄完,我们还得追上皇上的龙撵。”
“是,是,小人立刻就去!”副将一窒,急急往外跑去。
待熊熊烈火燃起,陈浩明一干人等这才扬长而去。
身在龙撵内的汐颜没有再掀起幕帘,也就未曾看见那远处,点点黑烟上涌、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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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葬上,朝廷文武百官身穿各色官服,神色悲痛。
汐颜环视一周,眸底掠过淡淡的嘲讽。父皇曾说,朝堂上犹如戏台,而那些官员便是在台上的戏子。喜怒哀痛,他们完美的面具上,只要帝王想要,他们都能呈现出来,却又让人感觉不出丝毫虚情假意。
确实,如今在她眼前痛哭流涕的大臣,比汐颜还要哀伤。若不是这官员不过而立之年,且从未与皇姑姑相见,别人定以为他和皇姑姑才是至亲,而非汐颜。
“皇上,吉时已到。”安福上前恭着身提醒道。
汐颜微微颔首,“下棺吧。”
“下棺——”
看着棺木一寸寸地掩埋在土中,汐颜心底一片沉重。皇姑姑的尸身至今未曾寻回,棺内只有皇姑姑生前的一些衣物与玉器。礼部与工部派人修缮了此处,因时间紧迫,墓地相较皇家墓园的奢华,更显得庄重与朴素。
“皇上,”安福轻声一唤,汐颜这才回过神,低低叹息道。
“……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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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还是随性发文吧。。。。
卷一 满地山河空念远
第二十八章 郁结
猛地睁开双眼,伸手一拭,满手的湿汗。汐颜坐起身,低低地轻喘着,抬手覆上胸口,感觉着掌心急剧的跳动。
“皇上?”一人起身走近,疑惑地问。
汐颜深吸了几口,慢慢缓了过来,淡淡道。“朕没事……吵醒你了吗,宸佑?”
“……皇上作噩梦了?”蓝宸佑递上了手帕,望进她犹带着些许惊惶的墨眸。
汐颜疲惫地倚着靠垫,垂下眼帘。“宸佑还记得第一次上战场的情景吗?”
他深深地看着汐颜越发憔悴的神色,想起安福曾说,皇上从岚欣寺回宫后,便夜夜不能成眠。请了刘御医过去,却道是积郁在胸,除了留下安神的方子,也束手无策。
众人都认为五公主汐芩的突然离世,让皇上伤痛之余,寝食难安。听见汐颜的话,蓝宸佑隐约猜测到她的症结在何处。
“第一次上战场,是我十二岁的时候。那时我的剑术很好,在军营中除了爹爹和大哥,已经无人能战胜我。所以,听见爹爹允许我上战场杀敌,前一夜兴奋得根本睡不着,只想着自己苦练多年,终于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汐颜抬起眸,静静地聆听着。
“可惜策马出了城池,望着整片蜂拥而来的敌军,我整个人呆愣住了。若不是大哥跟在我身边,我早已葬身在敌人的刀剑下了。”
明亮的月色下,汐颜瞅见蓝宸佑唇边的苦笑,墨眸渐深。
“你最后……杀人了吗?”
“若再不动手,我就会被杀了。在极度的恐惧中,我朝一个冲过来的敌人挥起了剑。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平日最引以为傲的剑术,就像从未拿过剑的人那样,毫无章法可言,只懂得用力刺下。”想起当年,蓝宸佑自嘲一笑。
“……那人死了?”
“死了,”蓝宸佑简略地回答道,低下了头。“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人死前的眼神,惊讶、对生的眷恋,以及悲伤而绝望……那日回去后,我足足发烧了三天,不停的呕吐,眼前不断闪现着那人的脸孔。直至半个月后,我才再次回到了战场之上。”
“为什么?”汐颜不解,为何那么痛苦,还要回去。
漆黑的双眸定定地看向她,蓝宸佑轻问。“皇上,杀人是为了什么?”
汐颜一怔,回望着他,忽然心下有些了然。她扯了扯唇角,轻轻应道。“朕……明白了。”
多日来压在心上的沉重,似乎有所减轻。汐颜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她只看见手上的血腥,那些倒在她剑下死不瞑目的人,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解开了连日来的纠结,汐颜半阖着眼,困意袭来。蓝宸佑扶着她躺下,笑道。
“时辰还早,皇上再睡一下吧。”
含糊地应了一声,汐颜沾上枕头,已然入梦。睡颜终是松开了紧皱的双眉,粉唇微微上扬。蓝宸佑安静地看着她,许久,才伸手作了他刚刚一直想做的事,便是抚上汐颜乌黑柔软的秀发,轻轻揉了揉。
真是个笨女人,早说出来不就好了……害得别人那么担心……
“……皇上,蓝侍臣,”安福在门外轻声唤道,蓝宸佑起身打开门,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关上了门。
“蓝侍臣,时辰差不多了,这……”安福不明所以,悄声说道。
“皇上刚刚惊醒了,这会才又睡下。难得睡熟了,让她再多睡一会吧。”蓝宸佑回望了房门一眼,淡淡说道。
安福有些为难,“蓝侍臣,这于礼不合,恐怕……”
“一切责任由我负担,安公公不必多言了。”
见蓝宸佑态度坚定,安福也不再说什么了,眼底却掠过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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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昨夜皇上留宿在曦和殿直至上朝前,在朝廷上引来轩然大波。在大臣们看来,蓝宸佑往皇夫的位子又靠近了一步。但是蓝家坐大并非他们乐见的,因而弹劾的折子如飞雪般涌来。
汐颜看着一桌子的弹劾蓝宸佑的折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几日,她还是到锦瑟殿和仪元殿那里稍微走动走动,免得蓝宸佑成为众矢之的。
当夜,她在安福送来的托盘上,翻起了周海宁的玉牌。
见到周海宁的时候,汐颜吓了一大跳。不过一段时日不见,原本便瘦削的周海宁,病后更是瘦了一圈,面色更显苍白。
“怎会瘦了那么多?御医来过了吗?没开些滋补的汤药给你?”汐颜挥退了宫人,关切地问道。
听了汐颜的话,周海宁急急辩解道。“谢皇上关心,小臣的风寒已经大好,可以伺候皇上了。”
“风寒竟然拖了这般久,怕是御医没有用心医治吧?朕让刘老御医过来一趟。”汐颜正想开口唤人,周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