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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凝,汐颜不悦道。“太长了,朕给你三日,三日之内从他们口里把话都给掏出来,明白了?”
“属下遵旨。”清平无奈地答道,想着这几日恐怕得不眠不休了。
“囚禁的那些官员情况如何?”
“所有人已经招供,当日清算之时。只点清第一、第二层的白银,下面三层均为大小不一的石子来充数。掩饰国库银两缺失地事实。背后指使给他们的。正是户部尚书孔织。”清平一字一句地禀报着,汐颜听罢不禁冷笑道。
“好一个孔织。竟然敢打国库的主意,甚至不惜让手底下地人来遮掩!”龙纹的金黄衣袖一挥,她沉声道。“安福,传朕地旨意,将户部尚书孔织压入天牢,府内所有财产上缴国库,不得遗漏!七日后,在午门斩首示众!”
“奴才遵旨,”安福恭着身,垂首问道。“皇上,孔织的家眷要如何处置?”
汐颜转过身,轻声叹道。“若果孔织能把吞下的二百万两白银送回来,朕就饶了他的九族。”
安福应了下来,却不由暗叹。这孔织的胃口可真不小,如今这二百万两白银又怎可能一下子都还回来?略略摇了摇头,即使皇上有意格外开恩,这孔家地九族怕是救不了了……
挥退了清平,汐颜独自在空荡的内殿来回踱步。如今澜国的六部一下子没了三位尚书,以后这担子更重了。她暂时让方知鸣兼任了兵部尚书,吏部的事宜则转给了太傅暂为处理,再加上而今的户部又群龙无首……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到登基以来叹的气比汐颜以往十六年还要多。明日还是召太傅入宫商议一番,选定适合的尚书人选,毕竟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策。
墨眸蓦地一亮,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商量。
光想还不如行动,汐颜交代了安福不要让任何人进殿,便放下纱帐,爬上龙床悄悄打开了密道的入口。
出了密道,便见雪衣墨发之人立在不远处,清冽的双眸微挑,含着几分喜色。
汐颜一跃而下,疑惑地上前问道。“国师怎么知道朕来了?”
“……天机不可泄漏,”雨疏双目含笑,转身往一旁走去。汐颜见他不愿说,也猜出了几分,不外乎是密道里有些暗眼之类地,只是父皇对雨疏的信任可见相当不一般。
“皇上今夜前来,是有事和雨疏商榷?”抬手为汐颜斟满杯茶,他淡淡问道。“是关于蓝家,还是六部的事?”
墨眸定定地瞅着雨疏,方才离得远,如今借着夜色,隐隐可见他眉宇间浅淡地倦意。仔细看起来,也似精减了许多。原本满腹想要说的话,汐颜硬是吞了回去。“没事,朕回宫后一直被琐事缠身,今夜来向国师道谢。”
雨疏轻笑一声,“皇上亲自来道谢,在下不敢当……夜深了,皇上还是早些回华音殿歇息吧。”
汐颜点点头,望着他又道。“朕不在宫内地这段时日,难为国师了。最近地事情……朕会好好解决的,国师不必担心。”
雨疏略略颔首,汐颜朝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物。“朕答应了国师要带礼物回来地,可惜一路奔走,最后仅仅在回程的时候学会用红线编这么一条手绳。第一次编织,手也不够巧,不怎么好看……”
说罢,面上一窘,立马把红绳往雨疏手里一塞,转身钻入了密道。
雨疏低头看着手里红绳,刚才分明看见汐颜耳根染成淡淡的粉红,心下不由一热。挪动着步子往床榻走去,忽然脚下打了个踉跄,直直就往下跌去。一人急忙冲了过来,扶住了他,神色焦急。
“国师大人?”
“没事,”淡淡地应了一声,雨疏挣扎了几下,发现身上软软的提不起劲来,索性倚向来人。
“国师大人,小人还是去叫御医来看一下吧……”小别子小心地扶着他来到榻前,迟疑地恳求道。
“没有必要,”清冽的眼眸一抬,冷冷道。“不要作多余的事情。”
小别子一怔,垂眸道。“是,国师大人。”
“皇上,孔织的家眷变卖了府邸与郊外的两处别院,府内的珠宝首饰与贵重字画、古董都当了,又四处凑了些银两……”杨鼎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一样一样地细数着。孔织定罪,收押在天牢,取回赃款的担子竟然落在他身上,杨鼎只能自认倒霉了。
“朕只要最后的数目,”坐于上首的汐颜不耐地睨向他,淡然打断道。
杨鼎怔了怔,立马答道。“回皇上,统共一百二十五万两白银。”
“那么,孔织是凑不够了?”墨眸微眯,汐颜沉声问道。
“是,皇上。”杨鼎咬了咬牙,终是看在孔织与他有姻亲的份上,开口道。“孔家说是短时间内无法凑齐如此大的数目,恳请皇上看在他为官多年,宽限几天……”
“几天?”汐颜淡漠的声线响起,“宽限三日、五日,孔家便能凑够那七十五万两白银?”
“请皇上息怒,”杨鼎暗叹,若不是爱妾是孔家的人,他才不会淌这趟祸水。“微臣相信十日之内,孔织定能凑齐余下的银两。”
听罢,汐颜怒极,拍案而起。“杨鼎,你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来讨价还价!”
见皇上发怒,杨鼎立刻双膝跪地。
“皇上,区区几日凑够这二百万两白银确实不易,不妨给孔大人一个机会,再宽限数日。”瑞琛噙着一抹温和的浅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太傅说得有理,”墨眸扫向杨鼎,沉吟道。“十日太长了,朕便再给孔家五日。”
五日……
杨鼎暗暗叹气,心想总比没有宽限得好,恭谨地谢过皇上,便急急退出殿外,通知在宫外焦急等候的孔家的人去了。
卷二 落花风雨更伤春
第一百零五章 验毒
为凑够那二百万两,孔家倾家荡产,还欠债累累。原本一个大家族转眼间败落下来,逃的逃,散的散,除了孔织的妻儿无处可去,再也没有人留在天京。这笔巨款也交给了浏阳城的余治,确确实实用在了渭河一带水患的城镇的修缮与安顿百姓,汐颜连日来紧绷面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皇上,户部那些助纣为虐的官员就这样放回去?”瑞琛看着汐颜,神色似是不赞同。
“太傅,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汐颜笑了笑,转向他。“孔织要将这么大笔银两从国库转移,怎么可能单单就凭这些人就能做到。再说,他由始至终没有透露二百万银两到底流往何处,不然又何苦让孔家的人四处筹措?”
“连孔家九族的性命都不能让他说出真话,孔织真是倔强。”瑞琛淡笑着,目光掠过一丝冷意。
“朕倒是有些欣赏他这份倔强,”汐颜摇摇头,叹道。“只是,若果孔织效忠的人是朕就更好了……”
清润的眼眸睨向她,“皇上惜才,是澜国之幸。”
汐颜横了瑞琛一眼,“太傅就别忙着给朕戴高帽,朕已经下令让杨鼎不要再往下查,免得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把整个朝廷都给掀起来了。六部如今一下子没了三个尚书,是用人之际,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皇上不打算把户部与吏部的侍郎提拔上来?”
撇了撇嘴,汐颜无奈道。“户部侍郎叶腾溪,朕还真不敢将他提拔到尚书的位置,这人好高骛远,又爱出头、好面子。把户部交给他,倒不如朕自己先顶着。至于吏部侍郎,听说为人稳重。又善于周旋,兴许可以考虑一下。”
抬起头。见瑞琛定定地看着她。汐颜摸了摸脸颊,疑惑道。“太傅,朕脸上长花了?”
“花又怎比得上皇上的容貌,”瑞琛眨眨眼,难得调侃道。
汐颜怔了怔。。1@6@K@小说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向来严肃守礼的太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确实让她惊讶不已。加上瑞琛神情不变,语气淡定,仿佛两人见面时说地“今日气色很好”一样……
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汐颜索性转移了话题。“太傅,蓝家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前两日,闵国的国书已经送了过来,闵国国主一口咬定是蓝家绑架了明珠公主,又用卑鄙地手段逼迫她下嫁于蓝家长子。而在边城的蓝家军也联名送来了一份折子。指责闵国国主恩将仇报。蓝将军之子救下了公主,明珠公主为报答其以身相许,两情相悦。根本半分逼迫之意。字里行间还透露出闵国派了明珠公主来引诱蓝宸天,偷去了布局图。甚至借此理由攻打澜国。
总之。两方地人各有各说,难以辨认谁是谁非。上朝时众位大臣为这件事几乎吵翻天。汐颜只觉头疼至极。
温润的眼眸微闪,含笑道。“皇上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蓝家?”
汐颜一愣,笑开了。“朕觉得,蓝将军能培养出蓝侍臣这样的儿子,不会是个卖国求荣之人。”
“皇上何以见得?”瑞琛温和一笑,问道。
“总说虎父无犬子,蓝侍臣这般把所有表情都放在面上的人,实在想象不出蓝将军会是个攻于心计的人。”汐颜苦笑着,那日他急急来这里解释被遣回寝殿后,听说庭院一片狼藉。还道是蓝宸佑南巡回来,性情有所收敛了,不料还是这般莽撞。
“在下多年前曾见过蓝将军一面,地确是个爽朗的汉子。”
闻言汐颜一愣,“太傅见过蓝将军?”
“是的,有一年蓝将军回天京述职,宴席上偶然碰到的。”瑞琛回想其当日的情景,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即使官位在他之上,蓝将军照样不给他们好脸色。大口喝酒,毫不顾忌地张狂大笑,确实是真性情。席下来,蓝将军与爹相谈甚欢,说是如此,不过是他在讲,爹爹在听罢了,后来……”
“后来?”汐颜忽见他语气一顿,面色一阵青白,以为他想起了过世的爹娘,立马又绕开了这事。“太傅待会与朕一同用膳吧。”
“是,皇上。”瑞琛看了看殿外,天色已渐暗,要处理的事情还有许多,便应了下来,又派人到府上知会了林伯。
“皇上,杨御医在殿外求见。”
汐颜立刻放下双筷,道。“让他进来。”
看见刘姚庆,她便急急起身问道。“解药研制出来了?”
刘姚庆垂首应道,“回皇上,老臣惭愧,尚未。”
吁了口气,重新坐下。“刘御医可有头绪了?”
“是,老臣发现辨别乱红千秋地法子。”刘姚庆神色疲惫,一看便知多日未曾歇息。汐颜吩咐安福把晚膳撤去了,带着刘姚庆、瑞琛走入内殿。
“皇上请看,”刘姚庆毫不犹豫地在手指上隔了一刀,几滴鲜血落在小碗上。没有急于包扎,他取出一个小瓶,倒下些微的粉末。
原来碗中的殷红逐渐变成灰黑,最终犹若墨水般地沉黑色。汐颜秀眉一挑,诧异道。“刘御医,这鲜血怎么变得……”禀皇上,”刘姚庆看了一眼指上尚未停下的鲜血,不慌不忙地答道。“老臣中了乱红许多年了,一直未寻出解毒之法。”
汐颜惊得站起身,刘姚庆竟然中了“乱红”之毒?
“难道是刘御医那位友人……”
“不是地,皇上。”刘姚庆轻轻摇头,“老臣想要救下这位挚友,却不得其法。当年心高气傲,认定这世间没有不可解开地毒药,便自作主张地将毒过继到自己身上。无奈数十年,还是未能配制出解毒的方子,只知道,中了乱红之人,伤口止血要比平常人慢许多。”
“刘御医……”汐颜看向他,指尖那小伤口地鲜血仍未止住,墨眸闪过一丝担忧。
“皇上放心,乱红没有千秋,便不会成为剧毒,老臣能活到至今是最好的证明。”刘姚庆往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