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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来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而此刻,他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数万敌军面前,他顿时茫然了,依旧不知道该想什么。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我坏了燕王的大事了吗?若这样,我却怎么补偿?
窟哥俯视了他半天,突然笑了。
他放声大笑起来:“好!我契丹少年都如此英雄,何愁幽州不平!”城下寂静片刻,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窟哥转过头,看着耶律正德冷笑道:“想不到你耶律部,英雄都出在少年身上。”他径直自耶律正德身边走过,突然停住了。窟哥又道:“打先锋的事情,你们耶律部就不用再想了!”
也是天意如此,窟哥并没有看出顾况的身份。这少年适才发力狂奔,偏偏没有流露出汉人武学的痕迹。而那张稚嫩面孔上,也没有表明身份的特点。窟哥只是心中赞道: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人乃是个鱼目混珠的奸细。
契丹各部纷纷领了将令,率大军而去。一时人喊马嘶,尘烟滚滚,遍野的呼喝加着雨点般的马蹄声,腾着一股冲天烟尘朝西南去了。城下只有耶律部的众将士孤零零的立着,个个面色愤怒,都觉得耶律部受到了莫大羞辱。
耶律正德怔怔的朝远方望了片刻,突然冷哼一声,道:“也罢,既然不准去,那我们便进城等着。”他本就立在城头,此时手一挥,城下的战士便结队朝城内走去。
谁知刚行到城门,却被拦了下来。城中尚有一千多大贺氏战士,他们守住了城门,丝毫没有开放的意思。耶律正德还在城内,见此情景又惊又怒,朝一头领恨声责问道:“盟长让我们留守,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头领看了耶律正德一眼,恭敬的行了个礼,脸上却满是傲慢之色。他慢悠悠的道:“盟长的命令,让耶律部远城四里扎营,随时策应。”
耶律正德闻言大怒,咬牙道:“你们欺人太甚!”
头领面无表情道:“耶律族长,这是盟长的意思,你还是别让我为难的好。”
耶律正德看看四周,全是大贺氏的战士。耶律部的虽有数千人,却全在城下,鞭长莫及。无奈道:“好,算你们狠!”猛的一甩手,大踏步走下城去。
顾况救了耶律丰,脑中却一直处于朦胧状态。突然,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回头看去,却是燕王。
“燕……”他险些叫出声来,连忙警觉的闭了嘴,低声道:“我又坏了事了……”
李沐风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并没打算教训你。这事情,你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对的。”
顾况惊讶的看着燕王,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李沐风转过身,缓缓踱着步子走远了。“或者说……不管怎么选择,也都不对……”
耶律部依照窟哥之命,离渝关四里扎下营寨。众军士各归其位,逐渐由纷乱转为安宁。顾况在自己帐中歇着,只觉得手臂如针刺般疼痛,正没奈何间,耶律丰突然来访。
“自今日,契丹上下人人知道,耶律部有个少年英雄!”耶律丰是携了酒来的,他一面大笑,一面各自斟了一碗,道:“我那些手下本是对幽州不信的,而今再没一个怀疑!来,是兄弟干了!”
顾况被他说的热血上涌,仰头干了一碗,只觉得一股热浪穿肠而过,浑身像着了火一般!
“好兄弟,你救了我性命,别的话都不用说了。”耶律丰目光炯炯,“咱们就结成生死弟兄如何?”
顾况一怔,抬头看到耶律丰那真诚热切的目光,胸中不由一热,脱口道:“正合我意!”
当下,两人便依照契丹族的习俗,饮血酒结拜。一碗血酒下肚,相视一笑,都知对方心地澄明,再也不需多言。顾况豪气上涌,一扫适才的失魂落魄,终于找到几分大英雄的感觉,手臂上的疼痛,似乎也微不足道了。
中军帐中,耶律正德正焦躁的踱步,不时的大骂窟哥。李沐风倒是没有着急,静静的坐在一旁想着心事,一动一静之间,和耶律正德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是我胆子小了。”耶律正德敲敲脑袋,懊悔道:“当时就应该下令夺城,他这千十来人,怎么挡得住我?”
“幸好族长没这样做。”李沐风道:“当时窟哥还没走远,倒是杀个回马枪来,耶律部怎么抵挡?”
耶律正德一窒,道:“那燕王说说,现在怎么办?这渝关易守难攻,就算倾全力,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
李沐风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这虽说麻烦,却并不是办不到的事情。只要族长遣些擅长登高之人,攀上城墙,便可偷偷打开城门。留守的大贺氏人手不够,谅也不能把城头全部封锁。”
耶律正德倒吸一口冷气,道:“渝关城墙如山一般的高,怎么上得去!我耶律部可没这样的能人。”
“唔。”李沐风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淡淡的道:“那就先放一放,再看吧。”
其实李沐风也知道,要爬渝关城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若不借助工具,爬上如此高的城头简直痴人说梦;要是用了挠钩一类的工具,又难免不会让人发现。这里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或许只有自己。可就算自己,也未免有些冒险。
他毕竟是幽州之主,身上还压着无数人的希望,还带着心爱之人的牵挂,不到万不得已,不该轻易涉险。就算他对自己的武艺自信,就算他骨子里有几分冒险的天分,此刻也不得不有所收敛。毕竟,这个任务实在有些艰难了。
因此,李沐风做出了这个提案,又不动声色的将它压在身后,没到这一步,他还要看看。至少,还要等到窟哥挨上当头一棒。
又过了两天,如何攻掠渝关已然没商量出结果,然则另一条消息传来,窟哥于卢龙打了个打败仗。
原来窟哥挟胜势杀入平州,首当其冲就是卢龙城。契丹人方破了渝关,怎会把卢龙放在眼里,便都起了骄纵之心,已犯了兵家大忌。而卢龙大半是渝关退回的守军,诈败弃关的委屈让他们都憋了一口气,只盼着契丹人杀来,好狠狠发泄一番。一方是远道而来,轻慢大意,一方是以逸待劳,同仇敌忾,这仗还没打,胜负便已明了。
还没见到城池,契丹大军便被一只突然出现的骑兵杀个措手不及。一阵大乱之后堪堪稳住阵脚,那支敌兵竟掉头绝尘而去,逃之夭夭了。窟哥大怒,率军望尘追赶,却又连中几道埋伏,折损不少人马。若不是契丹人骠悍勇猛,光这几番挫折便会元气大伤。
窟哥见事不妙,陡然惊醒,己方心浮气躁,如何能打得胜仗。他强压怒火,传令三军放慢速度,警戒前行,果然一路无事。只是这一来,酝酿许久的气势早就消磨殆尽,等见到卢龙的高城,窟哥都有些心中没底了。
正迟疑间,他抬头望去,只见裴行俭锦衣华服,于城头谈笑自若,仿佛在笑他无胆。窟哥勃然大怒,当即强令攻城,契丹勇士入潮水般涌向卢龙,前仆后继。然而面对强弓硬弩,高墙坚城,契丹铁骑久攻不下,只得徒呼奈何了。
见此情景,窟哥的眉毛拧成了疙瘩。他无奈的下令退兵,引军后撤。燕军也不追赶,自去摆酒庆贺了。契丹人二十里外扎下营寨。清点死伤,竟颇为可观。窟哥愤愤不已,却也只得另谋他途。
窟哥这一败,算是一个转折的信号。至少对于李沐风来说,夺回渝关城迫在眉睫,已经不能再观望下去了。他和耶律正德招来众人,就此事又商议了一番。
“以我之见,还是攻城的好。城中人未必有什么防备,咱们兵力占优,还怕打不下来?”
说话的正是钱义钱守节,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他是出使耶律部的主官,此刻总算和燕王汇合了,暂时留下参赞。
听到此言,耶律部众都没有说话。渝关的高城让他们心有余悸,即便里面守军不多,却依然没有把握。可耶律正德却反驳不得,因为钱义说的乃是正理,耶律部既然想得到利益,总该付出些牺牲的。除非他们能想出别的法子,否则总不能让燕王去冒险。
“不好。”顾况摇摇头,道:“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这强行攻城乃是没有最后一招,千万慎重。先别说未必攻的下来,就算攻下来了,也损失太大,难以抵挡窟哥的反扑。”
“正是这话!”耶律正德看了顾况一眼,赞道:“顾将军不愧少年英雄,见识不凡。”
钱义无奈的摇摇头。他当然知道顾况所言非虚,只是从幽州的利益考虑,他不得不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好。”钱义扫了顾况一眼,道:“你倒说说有什么别的法子。”
顾况一窒,搔搔头道:“这要从长计议,总之眼前的法子不行。”
“等不得了!”李沐风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就这么办吧,我去!”
“且慢!”钱义断声道:“敢问殿下,你怎么上去?”他一面说,一面朝耶律正德等人瞅了一眼,耶律正德颇觉羞愧,也阻拦道:“燕王先别急,要去,也是我们耶律部的人去!”
李沐风淡淡一笑,道:“自然是爬上去。耶律族长的意思我明白,可现在不是逞意气的时候。说句不客气的话,耶律勇士弓马娴熟的紧,这方面却还差的远。”
“殿下。”钱义看着李沐风的眼睛道:“渝关城墙高如陡崖,滑似明镜。说邪乎一点,那是砖缝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的,您要怎么上去?”
“我去!”顾况插口道:“用飞索勾住城头,我便能上去。”一旁的耶律丰摇摇头道:“不行,把飞索扔的如此之高,实在难于控制,不小心弄出些响动来,就前功尽弃了。”
“我自有办法。”李沐风看着众人,轻笑道:“我有柄宝剑,叫做秋水流波。虽不敢说削铁如泥,想来用它插插砖缝还是毫无问题的……”
话还没说完,顾况却大摇起头道:“不可不可,燕王的宝剑我是见识过的,犹如夜空里闪过一道电光,太容易暴露目标了。”
“是吗?”李沐风面上露出些许神秘的笑容,翻手握住剑柄,缓缓把剑拔了出来。长剑一寸寸的出鞘,却是黯晦无光,犹如一条木头相仿,哪里是顾况所说的样子?
众人看了看长剑,又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顾况,心疑他是不是当日看错了。顾况却“咦”了一声,怔怔的看着燕王手中长剑,面上满是迷惑不解的神情。
“怎会如此?”顾况讶然道:“我当日亲眼所见,定不会看错的!难道、难道……”他结巴了两声,突然面色大变,惊叫道:“果然厉害,天下竟有这样的武功!”说到此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了。
李沐风微微一笑,众人再看去,那柄长剑陡然放出光华,一朵青蒙蒙的光晕在剑身流淌不定,仿佛秋风吹动寒波,一团月光随波逐流一般。
众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刚才剑上的光华竟被燕王用绝世的武艺压制,好似全都收拢在掌中一般。此时功力一散,这宝剑才显出往日的样子,果然光彩夺目。
“好!”耶律正德动容称赞。他也勤练武艺,算得上内行,和顾况一样看出了些门道。只是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燕王竟有如此的功夫。
秋水流波在李沐风手中一抖,刷的入了鞘内,满目光采登时不见。这一手迅捷无比,竟没人能看清是如何做到的。